頂點小說 > 大隋主沉浮 >第138章:芙蓉園遇刺
    芙蓉園輔島的事件,以肉眼可以的傳遍了芙蓉園,壯懷激烈、氣勢磅礴的《從軍行》、《塞下曲》獲得一片讚譽。

    隋人好詩絕非偶然,自大隋一統天下、步入盛世起,衣食無憂、安全無慮的貴族便有了精神文化的追求,使詩詞歌賦有了崛起土壤。

    發展至今,詩壇雖然雖然仍舊處於萌芽階段,但世家門閥、寒門、民間富商等階層好詩之風已經盛行,楊堅、楊廣、楊素、薛道衡、虞綽、蕭琮等人都是作詩好手,只不過寫出好詩的人卻是鳳毛麟角。

    並不是說大隋王朝君臣、文人腦子笨,而是詩體、詩風、詩骨和大隋官制一樣,處於草創階段,尚未形成正式的文體。

    以玄學爲指導思想、不思進取的南朝,盛行題材狹隘、工於辭藻、靡麗頹廢、思想空洞的齊梁體,以豔詩爲主。

    大隋一統天下後,南北文化發生了劇烈的碰撞,天下文人認識到齊梁體很有問題,於是詩的改變被推動了:一種是形式的改革,而齊梁體在平仄聲韻上的完善,起了巨大的作用。

    第二種是內容上的改革,代表人物就是楊廣,他反對沉淪靡麗的詩風,提倡言之有物,但是他本人的風格卻有濃重的齊梁體之風,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他最初學的就是這個,即便後來意識到不好,想要推倒它,卻又破不了這個格局,比如說他以前的《喜春遊歌》——“步緩知無力,臉曼動餘嬌。錦袖淮南舞,寶襪楚宮腰。”

    前兩句就是六朝遺風,後兩句盡顯女兒態,這正是他所反對的齊梁體、宮體詩的味道。不過他現在寫的詩,在內容上已經擺脫了空洞無物齊梁體、宮體詩,然而寄託的情懷還停留在詠懷這個階段,尚未達到《飲馬長城窟行》“風骨凝然……一洗頹風,力標本素”的境界。

    而楊集拿出來的《從軍行》是堪稱是豪放詩、邊塞詩、軍旅詩、言志詩的創始之作之一,起到了引領作用;而《塞下曲》則是最經典的成熟之作,這又爲詩人豎立了一座努力追趕和超越的豐碑,一下子打破了大隋詩壇蹣跚前行的壁壘,直接昇華到了詩歌最成熟的階段,可謂是意義重大、影響深遠。況且詩的本身都是經典名作,想不轟動都難。

    只是如此一來,楊集和蕭穎卻都暴露了,前來道賀的太子妃蕭婉親自來把蕭穎拎走了,雖然楊家、蕭家支持他們小兩口私底下交流,但一男一女在衆目睽睽之下獨處還是不妥,要是被那些長舌婦看見了、知道了,會生出很多閒言閒語,以訛傳訛,最後害了妹妹的名聲。

    蕭婉有過當王妃、太子妃的豐富經歷,知道皇族雞毛蒜皮的小事,一經傳出,總被放大無數,而妹妹和楊集年紀都小、心性不成熟,更不懂人情世故、人言可畏,所以當獨孤敏離開京城之後,她格外關心這兩個小傢伙,一聽楊集又搞出事來,便在第一時間將蕭穎拎走了。

    變成孤家寡人的楊集覺得沒意思,就打算回家了,以他對楊麗華的瞭解,自己去不去拜壽,她都不會放在心上,說不定心中還巴不得他不去,免得丟她的臉,以前也是人到禮物就夠了,所以去不去都不重要。

    當快步走出廊橋,前面是繞着主島的觀景石徑,靠河一面種滿垂柳,柳葉已經枯黃脫落,只剩下千絲萬縷一般的柳枝在風中飄擺,而另一面是灌木花從,沿着斜坡石階向上,則是芙蓉樓的主建築。

    “衛王,請留步!”一名白衣少女從後面氣喘吁吁的從後面匆匆追來。

    楊集聞言轉回身子,才意外地發現是有過一面之緣的裴淑英,微笑道:“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沒想到我們又在芙蓉樓遇到了。”

    大半年不見,裴淑英長高了一點,身子也不像上次那麼單薄,已出落得如同一朵亭亭玉立、含苞欲放的水蓮花。

    她穿着一襲白色的窄袖深衣,外披白色輕紗對襟半臂,腰間以帛帶系扎,烏鴉鴉的秀髮梳着‘飛天髻’,因是尚未出閣少女,面前飄下兩縷秀髮,髻下留一段髮尾披垂肩後,從正面看去,仿若燕子的剪尾,顯得典雅又俏皮,在柔和的陽光裏凝固成一副優美的畫卷。

    裴淑英盈盈的施了一禮,見到前方不遠處是芙蓉橋,稍一思索便知道楊集要走了,輕聲問道:“衛王,你不去芙蓉樓拜壽了嗎?”

    古人比較講究,拜壽的時間會卡在壽星出生那個時間段,而楊麗華出生的時間在申時末,也就是下午18—19點左右,所以正式宴席安排在晚上,整個白天都是給大家交流所用。

    “沒時間去了。”楊集笑了一笑,隨便找了個藉口:“馬上就要去涼州了,我這個刺史事情還是蠻多的,也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不能因私廢私。”

    裴淑英長長的睫毛微微翕動一下,一雙點漆似的眸子便定在楊集身上,眸中隱有了然神情流動。

    她幼年時也是個活潑好動的姑娘,後來患了一場病,因爲需要長期調理的原因,漸漸就足不出戶了。性子也越來越恬淡,心思變得異常細膩。她能從楊集語氣中感受到他對楊麗華的淡漠,若是真的有事,早上送了禮就可以走,何須等到下午、何須等到蕭穎不在?只不過皇族的事,實非她一個小姑娘所能問。

    她見楊集向前步行,便揮動宮羅扇,和楊集並肩而行:“衛王今天所作之詩,大氣磅礴,我要是大好男兒,一定會從軍當名百夫長,然後將腰下劍,斬樓蘭。”

    楊集讚許道:“娘子有此壯志,可比那些只會成天吟詩作賦的讀書人強多了。”

    裴淑英問道:“讀書人和‘只會吟詩作賦的讀書人’有區別嗎?”

    “大有區別!真正的讀書人學的實實在在的實用之學,然後用這些知識來造福百姓。‘只會吟詩作賦的讀書人’作出的詩,則是可有可無的錦上添花。”楊集停頓了一下,又說道:“征戰用不到詩、治理用不到詩、奏對用不到詩、政令用不到詩,便是晚輩接受長輩考量時,也同樣用不到詩。所以它只是菜餚中的佐料,沒有佐料,菜餚照樣可以喫。”

    “衛王言之有理!”裴淑英抿嘴一笑:“不知衛王作這兩首詩,用了多少時間?”

    楊集狡黠地答道:“我不知道別人花多少時間,反正我是隨口就來。”

    裴淑英讚道:“衛王對詩詞毫不在意,隨口就能寫出如此佳作,看來對於真正的詩詞大家,妙言佳句信手拈來。而崔顧花了大半個月時間寫的詩,中規中矩、毫無特色,可見不是什麼寫詩的料子。”

    楊集點了點頭,冠冕堂皇的說道:“詩爲心聲,是剎那間的感悟、情懷,剩下的也不過是對具體措辭的斟酌,以求對仗工整、平仄相間、合輒壓韻,若是花費漫長的時間修飾,最終得出的詩不過是華麗空洞的文字而已,詩意已經面目全非;所以我認爲文字、句子不必刻意去追求華麗佳美,一首好詩,只憑氣勢、詩骨就能碾碎一切空洞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