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大隋主沉浮 >第075章:扣留軍情
    突厥南下的第一時間,張須陀便把消息呈給朝廷,由於他是以涼洲總管府司馬名義向朝廷上報,而不是走捷徑,直接給楊堅,或是監國太子楊廣,所以這份萬分火急的軍情,竟然被朝廷層層批覆的朝廷官員拖住了,他們認爲突厥人南下‘放牧’是十分正常的事情,所謂的戰爭不過是張須陀推測,沒有說服力,之後送來的多份軍情也被他們用這種方式處置了。

    等這些軍情統一到檢校兵部尚書蕭瑒案頭,再轉呈給楊廣時,已是六月初四,足足被中樞各部耽擱了半個多月的時間,而此時的步迦可汗已經完成了大軍集結,正式向甘州大同城進軍。

    千秋殿內,楊廣握住軍情的雙手顫抖不已,臉色青一陣紫一陣,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滿是煞氣,胸中無名怒火不知該衝誰發。

    過了一會兒,楊廣怒極而笑,憤怒的向蕭瑒說道:“這份萬分火急的軍情從遙遠的甘州到京城,僅僅只用一天半的時間,然而到了京城以後,卻被耽擱了十七天時間,足足十七天的時間吶。”

    蕭瑒苦澀的說道:“卑職失職,請殿下賜罪。”

    “不關你的事情。”楊廣黑着臉揮了揮手,怒氣不息的說道:“這是有人刻意以模棱兩可的方式淡化這份軍情,從而達到扣留軍情的目的,表面上是針對金剛奴,實際上是針對我,他們一個個都希望我楊廣監國期間,大隋出天大的亂子。”

    楊廣是精明過人,豈能不知“突厥人‘放牧’”的真實用意?然而他明明知道那些官員的險惡用心,卻偏偏有氣無處使,只因突厥人每年都會遷到南方躲避雪災、放牧,如果最後追究下去,那些作出這種判定的官員頂多算是失職,想殺他們都難。

    他向候命的內侍說道:“速召楊素、蘇威、長孫晟來見我。”

    “奴婢遵命。”幾名內侍快步離開。

    楊廣知道現在再生氣、再憤怒也沒有用了,當務之急是解決突厥南侵之事,至於那些欺上瞞下官員只能事後清算了。他強行把那股殺人的衝動的壓了下去,觀看楊集所寫、張須陀代傳的信箋。

    這是楊集寫給他的私信,然而也被那些官員卡住了,不過沒人膽敢拆開。

    信上,楊集闡述了他進也難、守也難的處境,無奈之下才鋌而走險的攻敵必救,希望朝廷儘快出兵,將突厥牽制在大同城外。同時還指出步迦可汗這些年橫徵暴斂,早已使各部離心離德、敢怒不敢言,只要大隋打贏這一場仗,他的統治必將分崩離析。

    這一仗不僅關係到東/突厥未來局勢,還跟大隋北方未來局勢息息相關,所以楊集要求朝廷務必讓啓民可汗參與這一場戰役,絕不能讓他置身事外、坐享其成,如果任由他擷取大隋的戰爭成果,遲早會成爲大隋北方的強敵。

    楊廣動容了起來,這些年他只顧拓展朝堂勢力,固然自己的地位,卻沒有太過留意啓民可汗的勢力,他雖然多次和啓民可汗並肩作戰,但是他對啓民可汗的瞭解只限這個人,其他情況竟然一無所知,而楊集在信中竟然將他提升到‘勾踐’的地位,這由不得楊廣不重視。

    這份信函後面的建議引起了楊廣的注意,他一下子坐正身子,仔細的看了起來。

    楊集在信上建議朝廷打敗步迦可汗以後,以‘燕山-陰山-金山’爲界,南部歸大隋王朝所有,不許遊牧民族放牧,然後大隋出面,把北部分割成無數塊,分別交給啓民可汗和鐵勒各部管理,並允許他們各自建立起自己的國家。而在分割之際,把各個國家的疆土搞得犬牙交錯,使他們的牛羊一走就到另外一個國家,牧民一不小心就到別個國家放牧,由此帶來的,必將是糾紛不斷、打鬥不斷的草原,當他們打得不可開交的時候,大隋再施施然的出去主持公道,誰獻的牛羊馬匹多,就判誰合理。總之就是支持他們械鬥,卻又不準強者吞併弱者,讓草原一直四分五裂、戰爭不斷。

    楊廣忍不住笑了起來,他當然知道‘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道理,不過楊集那種犬牙交錯的分割方式蠻有意思的,如果真這麼分,草原怕是永無寧日了。

    而信的最後也提到了薛延陀,希望朝廷多多關注這個勢力。

    這時,門外的內侍稟報道:“太子,長孫大將軍到了。”

    楊廣想不到長孫晟居然先來了,當即道:“請他進來。”

    過了一會兒,長孫晟快步入內,行禮道:“末將參見殿下。”

    楊廣劈頭就問道:“長孫將軍,你知道步迦可汗南下的事情了嗎?”

    長孫晟道:“末將半個時辰前聽說了,不過都是坊間傳聞,也不知真僞。”

    “是真的。”楊廣壓下的怒火騰的一下冒了出來,那些該死的官員顯然也是壓不住了,纔將這些軍情送給蕭瑒。

    長孫晟駭然道:“朝廷怎麼毫無動靜?”

    “先不談這個。”楊廣深吸了一口氣,問道:“啓民可汗染干現有多少可戰之兵?”

    長孫晟對突厥有絕對的發言權,拱手道:“可戰之兵二十萬之衆,比起步迦可汗本部有過之而無不及。”

    楊廣聽得倒吸了一口冷氣,恨恨的說道:“好一個阿史那染干,明明擁有二十萬之衆,卻故意示弱於步迦可汗,次次讓我大隋出力,而他卻在暗中撈好處。他想幹嘛?想當第二個步迦可汗嗎?”

    長孫晟明白楊廣的擔憂所在,便說道:“殿下不必太擔憂,染干雖有二十多萬可戰之士,但來源十分複雜,尚未被他吸納乾淨,短期之內不會成爲大隋王朝的威脅。”

    “話是這麼說,但是他總有吸納乾淨的一天,而那時,便是我大隋北方的威脅了。絕不能讓他坐享其成,我們必須把他拖到戰爭中來。”

    楊廣說到這裏,取出一個長形玉盒,向長孫晟說道:“這是染干當年給我的金箭,說是隻要看到金箭,便唯命是從。請將軍持此金箭北上,令染干率領十萬精兵奔赴甘州備戰;若他膽敢拖沓,或是動用雜兵,就說我大隋扶得起他染干,也扶得起其他人,滅了步迦可汗以後,下一個就是他。”

    楊廣意識到染干一直在利用大隋,心中怒火濤天,說起話來毫不客氣。

    “末將遵命。”長孫晟雙手接過玉盒,說道:“卑職這就動身北上。”

    “不忙。”楊廣想起楊集信上提到的薛延陀,便問道:“薛延陀又是怎麼回事?”

    “回殿下,薛延陀是鐵勒之一,擁有十多萬士兵,實力和契苾部不相上下,兩者是盟友關係,企圖在西突厥大地之上建立鐵勒汗國。而這個薛延陀生活在金山西麓中北部,往西是西突厥,往東是東部突厥的大湖區,如果殿下準備爲染干或步迦可汗找個新對手,可以考慮和薛延陀加強往來。”

    楊廣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殿下,如果沒有什麼吩咐,末將就準備北上事宜了!”染干的牙帳設在豐州以前的草原之上,離甘州不算遠,但是時間已經相當緊迫了,長孫晟打算今天就去。

    楊廣是個極爲細心的人,想到官員們連萬分火急的軍情都敢扣留,擔心有人在半路對長孫晟下手,又取出一枚令牌,遞給了長孫晟,道:“將軍執此令牌去長安故城調千名士兵,讓他們護衛將軍北上。”

    “末將多謝殿下關愛。”長孫晟領會到楊廣深意,心中十分感動。

    “去吧!”

    “末將告退。”長孫晟深深一禮,轉身走出了大殿。

    楊廣沉思片刻,向蕭瑒說道:“以我的名義,令靈州總管段文振率領兩萬精騎北上,從東南方幫助甘州牽制步迦大軍。同時令張須陀代衛王掌管涼洲軍政,膽敢不遵者,以謀反處置。”

    自從監國以來,楊廣一直在行使皇帝的權力,凡事只須向父親通報一聲即可,雖然現在與最忌諱的軍權有關,可現在不僅關係到涼洲大地安危,還跟楊集的生命安全息息相關,所以他毫無顧慮的下令。

    “喏。”蕭瑒應命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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