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讓姜婷等人熟悉工廠怎麼運作，是頭等大事，要不然等他走後，後方亂做一團他又怎能安心。
不過好在周奎這個傢伙算是個全才，什麼都會一點，研究個幾天，管好廠子應該是沒啥問題的。
最重要的是，今後這個廠子就專門爲吉祥鳥專賣店提供服務了，其他不怎麼重要的業務，完全可以去掉。
這樣一來，工作量自然會小很多，姜婷有高中的文化，現在又兼顧吉祥鳥的首席產品設計師，專心搞產品這一件事，想來也難不住他。
工廠消減了很多沒必要的部門，裁員是一定的，原本六七百人的工廠裁員完事之後，就只剩下了二三百人。
能留下的，大多都是手藝精湛的熟練工人，純手工製作的服裝，要的就是質量，人員太多太雜反倒會影響質量的提高，陳霄這麼做，也是不得已而爲之。
那些一上來就被開除的工人自然是略有微詞的，甚至揚言要去市裏告狀。
不管是周奎還是姜婷都對陳霄一口氣開了這麼多人表示不太理解。
“陳哥，咱們東江市就這麼大，你一下子開了這麼多人，他們一時間是很難找到工作的，這麼做是不是太殘忍了。”
陳霄卻是臉色鄭重的輕輕的搖頭道。
“你們知道爲什麼國家大力提倡企業私有化、個人化嗎。”
見他們一臉懵懂的樣子，陳霄無奈的給他們解釋道。
“現在很多人都認爲只要找到了一個鐵飯碗就能喫一輩子，正是這種觀念，讓很多國有企業瀕臨破產。”
“是國有企業不在具有競爭力了嗎？不是，而是廠子裏的工人自認爲得到了一個鐵飯碗之後，就徹底失去了前進的動力。”
“這樣的一個從上到下一潭死水的企業，還能有什麼發展前景，倒閉也是遲早的事！”
“咱們這個場子雖說是個人的，可多少也繼承了一點當年的傳統，有很多人其實已經不適合在這裏工作了，可原來的老闆念在這些人勞苦功高的份上，依舊養着他們。
但我既然接手了這裏，一切的規矩就要按照我的來。”
陳霄可不是那些從喫大鍋飯時代走過來老一輩企業家，他奉行的是後世那一套普世價值。
對他而言，“對我沒有用的人，我爲什麼要花錢養着你們。”
這麼做看似殘忍，實則也是無可奈可的事情。
“陳哥你說的這些道理我都明白，可他們畢竟幾百號人呢，放着不管也不太好吧。”
陳霄有時候實在是沒辦法理解周奎他們這種傳統思想根深蒂固的人，總是認爲達者兼濟天下之類的信條。
認爲有能力的人就應該肩負更大的社會責任。
這個道理的確是沒錯，放在任何時代都是難能可貴的精神。
但陳霄卻認爲，此時讓他們提前下崗，早人一步去適應下崗的對他們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要知道，再過幾年就會迎來第二次下崗潮，這次波及到的人羣可是數以億計的，就算此時陳霄不攆他們走，過幾年他們依舊會被辭退。
既然決定已經下了，就沒有收回的道理。
陳霄冷着臉說道。
“有什麼不好的，凡是被辭退的工人多發一個月工錢，有一個月的時間換個工作，想來也不是難事吧。”
他這一句話算是徹底給這件事劃傷了句號。
那些被辭退的工人聽說能多領一個月的工錢，也不在鬧了，乖乖拿了錢走人。
辦公室中，姜婷看着陳霄如此的殺伐果斷的樣子，彷彿又重新認識了一遍他似的。
“這麼看着我幹什麼，搞得好像你第一天認識我似的。”
姜婷被他說得小臉瞬間就紅了。
“哪有，你淨瞎說！”
但緊接着她轉過頭又悠悠的說道。
“不過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你這麼果斷，放在是我，是絕對沒勇氣一下子開除那麼多人的。”
陳霄上前抱住了她的細腰，輕輕撫摸道。
“你也覺得我這麼做很無情、很殘忍嗎！”
姜婷先前的確是這麼覺得的，因爲她也曾經是底層員工中的一員，明白這些人爲了能得到一份養家餬口的工作到底有多拼。?
可她此時站在老闆的角度上去看，又覺得這件事做得其實沒錯。
要知道，其實這個場子裏面有很多老員工都已經不幹活了，而是像姜婷代班的那個人一樣，隨便找個人頂替自己來上班，而他什麼都不用作就能賺到一半的工資。
類似這樣的情況，不光是在他們這個工廠，其實好多地方都有類似的現象。
老人不退出，新人永遠難以出頭，長此以往必然陷入更加惡劣的循環之中，破產也是早晚的事。
姜婷先前不明白這個道理，但此時眼光不一樣了，看問題的角度也不同了，自然也有了一定的分辨能力。
於是她搖了搖頭道。
“殘忍倒也說不上，咱們這麼做，至少是給了那些帶班的人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
讓他們憑自己本事來賺錢養家，再也不用看別人的臉色，也不用把辛苦賺到的錢分給別人一半了……”
姜婷這麼說分明是把自己代入了其中，有些感同身受。
陳霄用力的摟緊了她，他直到現在都還有些弄不明白，姜婷那麼瘦弱的一個小身板，是怎麼在這幾年中，獨自一個人扛下所有的。
“老婆，你辛苦了，但從今以後，從前那樣的日子不會再有了，相信我，我有這個能力讓你母子倆都過上好日子。”
姜婷紅着眼睛撲到了他的懷中，呢喃似的道。
“我相信你，謝謝你送我的禮物，老公！”
一聲老公差點把陳霄全身的骨頭都給融化了，他從未見過如此動情的姜婷，他有一種感覺，今天的姜婷和以往似乎有點不太一樣了。
但具體哪裏不一樣，他還真一時說不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