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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二章戰

    陳玄見成是非只是吃了小虧,這才放下心來,囑咐道:“不要着急。”

    隨後,他解下腰後綁着的另一把武士刀,連鞘丟給了只有一把小刀的段天涯。

    “拿去。”

    這把刀是當日柳生但馬守的佩刀,在扶桑被稱爲“菊一文字則宗”,乃鼎鼎有名的刀匠流派所打造。是一把鋒刃極長、刀身細且薄的太刀,在刀身靠近柄部有着充當銘文的十六瓣菊花,其下刻有橫一字紋。

    倭刀相較於中原武器確實利於劈砍,對於修煉忍術、且在扶桑多年的段天涯來說,極爲趁手。

    “多謝。”

    段天涯也不客氣,接住菊一文字後便使出幻劍攻向鐵膽神侯,爲成是非解圍。

    扶桑人一向刀劍不分,故這扶桑第一劍術幻劍自然也可用在刀上,甚至比用精鋼軟劍使出還要有威力。

    段天涯曾經答應過眠狂四郎絕不使用幻劍殺扶桑人,但在面對鐵膽神侯的時候卻沒這限制。

    幻劍不能殺扶桑人,那用來殺義父總可以吧?

    他的身法本就奇詭難測,用起幻劍來更顯得鬼影重重。

    一時間,彷彿有無數個身影圍繞着鐵膽神侯,以種種不可思議的角度出刀。

    而天地之間,無處不是刀光,無處不是劍影。

    與被傳功的成是非不一樣,段天涯的武功全靠自己的天分與刻苦修煉而來,因此一身功力得以有十二成的發揮,居然以兵器與鐵膽神侯鬥了個旗鼓相當。

    幾個回合後,兩人錯身而過。

    段天涯的腰腹出現一道血痕,而鐵膽神侯手中的精鋼軟劍則是齊根而斷。

    見自己在兵器上造詣居然不如段天涯,神侯冷哼一聲隨手將刀丟在地上,然後用精純內功將一邊斷下的劍刃吸攝而起,以快若奔馬的速度射向段天涯。

    陳玄眼疾手快,早已擺好拔刀姿勢的他踏步上前,用居合斬·西行砍中劍刃,將那硬若玄鐵的精鋼劍刃狠狠抵住。

    鐵膽神侯的內力之強,即便是如今的陳玄也只能堪堪攔下。

    “你的吸功大法還沒到火候,陳大檔頭。”

    鐵膽神侯冷冷一笑,收回控制劍刃的手,然後兩手又如翅膀般向身邊展開。

    在他的身下,鋪在官道上的無數三尺見方的青石地磚不斷顫動,有破土而出的徵兆。

    “老夫當年吸盡八大派一百零八名名高手的內力,內功已獨步天下,如今又潛修了二十年,你們如何是我的對手!”

    他一聲怒喝,竟將身下所有地磚吸離地面,如暴雨般向着成是非、陳玄、段天涯三人扔去。

    每塊地磚都被加持了內力,重若千鈞且快若流星。

    成是非仗着身軀堅硬擋在前頭,而陳玄與段天涯則站在他的身後以掌中兵器不斷擊落碎石。

    也許是因爲心有顧忌,地磚的範圍並沒有將素心連帶進去,使得重傷的柳生飄絮也得以保全自己。

    陳玄原以爲鐵膽神侯鬧出這麼大動靜,堅持不了多久。

    誰知鐵膽神侯的內力深不見底,竟一刻也沒有停留,令幾人只能站在原地被動挨丟,無法前進。

    鐵膽神侯知道自己在這三人的圍攻下不好施展,尤其有不懼傷害的成是非牽制,勢必要落於下風。

    所以,他很聰明地選擇了站在遠處,憑藉雄厚的內力以暴風雨般的打擊壓制陳玄幾人。

    成是非的確不會被擊傷,但並不代表他不會受到力量的影響。在神侯飛沙走石的壓制下,即便他有心上去與對方鏖戰,但事實卻是在不間斷的打擊下距離對方越來越遠。

    陳玄與段天涯雖然有成是非掩護,但卸去這些漏網之魚的碎塊同樣消耗了他們不少氣力。

    事到如今,在絕對的內力差距下,這場戰鬥已被鐵膽神侯單方面地轉換爲了耐力與內力的比拼。

    這正是以力破巧,一力降十會,無論怎樣的招式與技巧在絕對的力量面前形同虛設。

    成是非的不壞金身最多隻能持續半個時辰。

    半個時辰內,神侯內力用盡,則陳玄等人贏。

    半個時辰外,成是非變身結束,則陳玄等人粉身碎骨。

    陳玄等三人被壓制得不斷後退,但神侯卻能夠邁開腳步不斷跟上,使得打擊沒有片刻的停歇,更沒有一絲一毫的衰落。

    被擊碎的石磚不斷地又被神侯吸起重新利用,個頭變得更小、但威力卻並不因此降低,反而更加難以防範。

    一開始,陳玄還僅憑揮刀就能抵擋,但隨着時間持續,他已慢慢地應接不暇。

    “再這樣下去,不等時間結束,我們的內力就要先耗盡了……”段天涯的內力不及陳玄,卻是最先感到有些力竭的人,“爲我拖延片刻。”

    陳玄心裏也在謀劃,聽到段天涯的話後立刻明白了對方要做什麼。

    “我能爲你抵擋三個呼吸的時間,這個時間夠你出一劍嗎?”

    鐵膽神侯要用吸功大法控制飛石,因此難以對自身周圍的危險做出防備。

    如果段天涯能夠靠近他的身體,以幻劍的威力必可建功。

    這就是唯一的破綻。

    陳玄畢竟缺乏生死之間徘徊的經驗,決定將這致命的一擊交由身經百戰、同樣有氣運在身的段天涯來完成。

    成是非聽到了這句話,“我來爲你們爭取更多的時間!”

    說罷,他鼓起全身力氣、身上金光大作,不壞金身如同金剛之軀般頂着神侯以碎石形成的罡風,向前一步一步地踏進。

    每一腳都如一座大山,每一步都踩出一個深坑。

    到了距離神侯還有十步遠的時候,他已經無法再前進。

    陳玄咬牙,從成是非的背後閃身而出,使出北望·飄雪,將蛇影刀化爲鏈刃,如銀蛇般亂舞於空中。

    飛旋的刀光,將周圍的一切碎石攪碎,形成一個空缺。

    段天涯從陳玄的身後飛出,身形如一隻輕盈的燕子,菊一文字在月夜下映襯出悽然的銀光,刺中了鐵膽神侯的胸膛。

    鐵膽神侯身軀一弓,如煮熟的蝦般向前彎曲,從喉嚨中噴出一道鮮血,濺了段天涯滿臉。

    “咳咳……”鐵膽神侯顫顫巍巍地向着段天涯伸出手,“天涯……”

    看着染血的義父,段天涯一陣恍惚。

    可他等來的不是撫摸,而是一記無情的鐵掌。

    眨眼間,段天涯被擊飛出去,胸腔肉眼可見地陷進去了一大塊,倒在地上已然徹底失去行動能力。

    “……可惜了,你該刺老夫的頭。”

    鐵膽神侯被段天涯刺中的部位,露出一抹耀眼的金色。

    原來,他將刀槍不入的金蠶絲所織造的寶衣穿在了裏頭。

    這件衣服原本藏於大內禁庫裏頭,後來神祕失蹤,原來被鐵膽神侯穿在了身上。

    光侵佔御用寶衣這一項罪名,便足夠殺頭了。

    可惜,蝨子多了不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