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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四章行船

    “……”

    望着地上烏丸如同煮熟的蝦一般佝僂的姿勢,成是非陷入了沉默。

    天可憐見,他剛剛真的只是想要嚇唬一下這個傢伙而已。

    誰知道這個濃眉大眼還有絡腮鬍的倭人大漢,居然如此不經嚇,立馬就服毒了。

    什麼大明十大酷刑,他只是順口瞎編的好吧。

    難道說,是因爲我的演技實在太好了?

    早知道不去和張老三坑蒙拐騙,去找個戲班唱戲,說不定現在都成角了。

    段天涯掐着一旁易容成利秀的倭人男子的下巴,觀察道:“這些人都是死士,牙齒中有毒藥,遇到危險的時候立即就會服毒自盡。”

    好在他剛剛眼疾手快,在這傢伙服毒自盡前卸下了其下巴,否則兩個活口就都沒了。

    段天涯微一用力,從倭人張口的口中取出鑲嵌了毒藥的假牙,將其丟得遠遠的。

    “你們把他看好了,可別再讓這傢伙又咬了舌頭。”

    掌刑百戶立馬使了個眼色,讓手下接過了唯一的活口。

    可不能再讓東廠繼續在護龍山莊的人面前丟面子了。

    “段大人放心,有東廠的十大酷刑在,不愁得不到口供。”

    成是非愣住了。

    還真有十大酷刑啊?

    “這個……檔頭。”掌刑百戶見成是非的模樣,心中已有了底,“手底下的弟兄手頭沒個輕重,等會髒了您的眼睛就不好了,要不您和段大人去廂房坐坐,喝杯茶休息一會兒?”

    見到眼前掌刑百戶的猥瑣嘴臉,成是非不禁覺得有些噁心。

    他正想拒絕這提案,卻聽段天涯道:“你還是聽他的吧,那滋味不會好受的。”

    “那你呢?”

    “我留下,以免出什麼意外。”

    “你就不怕髒了眼睛?”

    “習慣了。”

    聽到段天涯這句話,令成是非忍不住又仔細看了那張呆若木雞的面孔一眼。

    這個男人,究竟經歷了怎樣的事情,才能這麼坦然地說出這種話。

    就算是見慣了骯髒的東西,也有想要爲之奮鬥的事情。

    即便,可能要與之拔刀相對。

    段天涯的懷疑其實很簡單。

    對於此時的扶桑諸大名們來說,他們當然樂於見到一個混亂的大明。

    可如果想要謀劃前來大明朝貢的出雲國使節,沒有內應是不可能做到的。

    劫掠東南沿海,與謀刺當今中原皇帝根本不是一個難度。

    如今曹正淳與東廠還沒有達到實力巔峯,更是輕而易舉地將東廠託付給了曇花一現的陳玄。

    無論後者能力有多強,至少可以證明一點。

    那就是正德對東廠與曹正淳擁有絕對的控制權。

    這條老閹狗無論再怎麼囂張跋扈,也是依賴於皇帝本身,斷不可能行刺殺皇帝之舉。

    有義父在,他想擁立幼主獨攬朝綱的野望更是妄想。

    有正德拉偏架,他尚且敵不過義父,換一個孺子當皇帝,只怕是會輸得更慘。

    那麼,這兩個倭人如果行刺成功,對誰的好處最大可想而知。

    即便在段天涯的心目中,鐵膽神侯仍舊是個好臣子、好長輩、更是慈祥的父親。

    但這並不影響他根據現實做出自己的判斷,並將之執行。

    他不僅是武功高手,更是一名密探,蒐集並尋找真實的情報早就是本能。

    除非有人刻意地誤導,否則他必然能夠發現真相。

    因此,針對段天涯此人,陳玄根本沒有做出什麼針對性的謀劃。

    只要讓他參與進來,不需要做任何的掩飾與誘導,只需要將真相擺在面前。

    這個心中有着家國天下的男人,自然就會成爲天然的盟友。

    ————

    京杭大運河,是神州大地上的又一個奇蹟。

    這條純粹由人工開鑿的河流,始建於先秦,擴充於隋唐,在後世朝代不斷地修繕之下,成爲了南北交通的命脈,如今已流淌了上千年的時光。

    如果說長江與黃河是神州大地的母親,那他就是將這片土地牢牢聯繫在一起的兄長。

    掃除了前來攔路的天罡與地煞後,爲了儘快北上,陳玄決定搭船。

    相比起漫長的陸路,走水路更爲方便快捷。

    畢竟隊伍中不僅僅有人犯,還有巨鯨幫在江南數十年搜刮的財富。

    江南本就富饒,而巨鯨幫名義上是個幫派,幫主之位卻在他老李家代代相傳,儼然是一方土皇帝。

    李政楷喜歡舞文弄墨倒不是什麼特別的愛好,只是他手頭那些真跡古玩,哪個不是天文數字?

    有這麼幾船東西在,抵得上大明至少一年以上的賦稅。

    不過,這次隨同陳玄一同抄了巨鯨幫總舵的人馬,卻沒有因此發財。

    只因這位大檔頭自己,一文未取。

    再加上前幾天一人覆滅數十高手的滔天兇威,有誰敢在他的面前放肆?

    不過人爲財死,還是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在天下第一名捕的面前去動貪污髒污的歪腦筋。

    不過,這些人無一不被丟下船去餵了魚。

    在有着輪迴索加成的陳玄面前,這些人身上的罪惡無比清晰,根本瞞不過他的眼睛。

    整支隊伍,也就只有雲羅郡主這個既是弟子,又是金枝玉葉的人膽敢靠近他了。

    在最大的旗艦上,陳玄仍舊穿的是東廠最常見的普通褐袍,泡着一壺高沫。

    旁邊的雲羅,則是用十分蹩腳的手法彈着一曲十面埋伏,直聽得他眉頭狂跳不已。

    慣於舞刀弄槍的手,不可能彈出好聽的絲竹之聲。

    可雲羅自以爲天賦異稟,沒事便在一旁彈琴折磨他的耳朵。

    也許是因爲她在船上太過無聊,唯一的樂趣就是與陳玄互相折磨。

    好在終於有其他事物吸引了雲羅的注意力,將陳玄從魔音貫耳的困境中解救了出來。

    前方,一艘艨艟鉅艦在運河上破浪而來。

    在船頭,一位年輕公子身着白衣,手中握着一把翠玉摺扇,風流倜儻的樣子令人心折。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說的便是眼前這場景了。

    一旁,雲羅悄聲問道:“師父,這個小白臉是誰啊?坐的船怎麼比我皇兄還氣派?”

    “你的關注點怎麼這麼奇怪?”

    沒想到雲羅居然並不被此人的扮相所吸引,看來這世上也不是所有人都是三觀跟着五官走的。

    陳玄啞然失笑,覺得率真的雲羅可愛了不少。

    他看着越來越近的白色身影,慣例似地眯起了眼:“這人便是天下第一莊莊主,當年風靡武林萬千少女的無痕公子傳人——上官海棠。”

    雲羅看着陳玄的模樣,打了個寒顫。

    師父一眯眼,不是要坑人,就是要殺人。

    總而言之,有人要倒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