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蛇明顯愣了一下。
她修爲不高,自然看不透江南並非凡人。
還以爲這人是與李青雲一樣,矇騙喫喝之輩。
卻不料想,對方似乎真的有點東西。
李青雲也懵了。
他還以爲江南與他是同道中人,卻不想……
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看到了希望。
活着的希望。
“江……江兄,你……你真是繡衣?”
“如假包換,我不是一直在說嗎?”江南嘆了口氣,又道:“你且快走吧,今後莫要幹這種事了,下次說不定真被蛇妖給吞了!”
李青雲看了眼與江南對峙的蛇妖,心一橫!
便踉蹌起身,朝雅閣外奔去。
青蛇也沒阻止,她此刻有些忌憚江南。
李青雲跑到門口,又回過頭,擔憂道:“江兄,你獨自一人……可應付得下來?”
好傢伙,這種時候,還挺有義氣。
江南沒好氣地道:“不管應不應付得下來,你留這兒也沒用啊……”
李青雲想想也是,一溜煙兒便逃了。
此刻,屋內只剩下江南與青兒一人一蛇。
說實話,江南觀這蛇妖修爲,也就九品的模樣,只是不知以什麼方法化了形。
所以他亦是不懼。
只是心中疑惑。
江南在獲得道行以後,如果距離夠近,便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他生物的殺念。
如那旬陽蛇妖,如劍冢夜曄,在他們發動攻勢前,江南心頭便有所預兆。
按青蘿的說法,此乃以心神道念識,天人交感。
道行愈深,便愈清晰。
只是這青蛇雖然嚷嚷着要吞了他和李青雲。
但並無殺念,甚至還把妖氣收斂而不外泄。
看起來……更像是虛張聲勢。
“你……真是大夏繡衣?”青蛇晃動着碩大的腦袋,疑惑問道。
“當然,有繡衣令爲證。”
江南掏出繡衣玉牌,又道:“你這青蛇又是何根腳?竟敢在烏鐵京城公然顯形?”
青蛇盤踞,吐信兒,碩大舌頭髮出嘀咕:
“你這繡衣分明有正經職位,卻與那坑蒙拐騙之輩沆瀣一氣,來我烏鐵京城騙喫騙喝,還有臉問我……”
“青兒,休得無禮。”
這時候,起居室的方向,一道溫婉之音響起,輕聲呵斥道。
循聲望去,只見一素裙少女從紗帳後款款走出。
那蛇妖青兒已經算人間絕色,但比起她來還是略有不及。
此女子比青兒年紀大些,一身素裙也遮掩不住其曼妙身姿,黑髮如瀑,眉眼如水,朱脣嫣紅。
舉手投足間自由一股溫婉清麗之意,仿若拂面春風。
最關鍵的,她是個人。
並非妖物。
而且聽其語氣,似乎與那蛇妖青兒是主僕關係。
女子似乎體弱,身患有疾,咳嗽一聲,輕行了一禮:“本宮烏鐵長公主懷蘇,見過繡衣使。”
江南聞言收起青紺,一拱手道:“公主大人有禮了,在下江南,大夏外指繡衣。”
懷蘇公主拍了拍青蛇龐大的身軀,後者纔不樂意地重新化作人形,對着江南直吐舌頭。
“方纔她也是想予那假冒繡衣之輩一些教訓,並未想傷人害命,還望江繡衣見諒。”
懷蘇的語氣帶着些許歉意。
此刻,江南心中也是明瞭。
怪不得這蛇妖修爲不高,卻敢於在烏鐵京城到處亂跑,原來是這懷蘇公主的妖侍。
雖然上元世界人與妖物在大局面上呈對抗之勢,但其中也有交好的情況。
達官貴人養些妖物,用作護衛僕從,也並不罕見。
當然,原身所在的旬陽沒這樣的事兒。
地兒太小了。
而這位烏鐵國的長公主,自然是有這樣的資格。
“既然是誤會,那便無事了,在下這便告辭。”江南拱手,便準備離去。
如今情況明瞭,這青蛇乃是公主妖侍,自然不會傷人害命,他也無留下的必要了。
“且慢,江繡衣。”
懷蘇公主臻首輕擡,誠懇道:“相逢便是緣分,江繡衣若是不嫌棄,便留下用過晚膳再走?”
江南砸了咂嘴,緣分個鬼。
這懷蘇公主明顯是想探聽自個兒身爲繡衣跑來烏鐵的目的。
畢竟大多情況下,繡衣使走到哪兒,別人的血就流到哪兒。
她身爲烏鐵公主,自然有理由弄清楚江南到底來幹嘛。
“那在下便卻之不恭了。”江南在懷蘇公主對面坐下。
“青兒,給江繡衣拿雙筷子。”懷蘇吩咐道。
青兒這纔不情不願地端過筷籠。
“江繡衣,恕本宮冒昧,江繡衣來我烏鐵,爲何不提前通傳,也好以禮相待。”懷蘇公主輕聲問道。
江南夾了一筷子菜,“公主無需擔憂,在下只是爲私事而來。”
懷蘇公主這才點點頭,“懷蘇明白了,既然江繡衣來到烏鐵,若是有何需要幫襯之處,懷蘇願盡地主之誼。”
江南突然心頭一動。
這懷蘇是公主?
而自己的目的地便是烏鐵祖地……
那豈不是……瞌睡來了碰枕頭?
“長公主,這事兒可能還真需要長公主幫襯一番。”
懷蘇美目連閃,心道本宮就是隨便客氣一下,你怎麼還當真了?
但話已出口,唾沫成釘。
她只好道:“不知江繡衣想要做什麼?”
江南拱手道:“在下久聞祁連山風光無雙,欲要前往,但此地乃公主祖地,有諸多不便。”
懷蘇心頭微微一驚。
祁連山是座沉眠的火山,她家祖墳就在上面。
這江南所謂的私事,竟是想上祁連山?
她想了想,卻又不好直接拒絕。
思索一番後,她道:“江繡衣可知本宮爲何來此望江樓?”
“聽聞侍者所言,公主來此地是爲求詩?”
“不錯。”
懷蘇輕輕點頭,“皇祖母六十誕辰在即,又獨愛詩詞歌賦,本宮便是想求一詩詞,當作供禮。”
“卻不想天下文人墨客,作詩填詞只有其形,而無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