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被包圓了,也知道哪條道跑路最快。
她一邊滋溜滋溜喝着茶,一邊看着地圖,對自己的英明決定甚爲欣慰。
十五過來給她換了根蠟燭,輕聲道:“姑娘晚上要一起去?”
黎素漫不經心的“嗯”了一聲,“他們第一回真殺人,我不放心。”
“那我現在就去給您準備夜行衣。”
黎素眼睛都沒離開地圖,淡淡的點了點頭。
到了晚飯時間,她特意命人架起大鍋燉肉,怎麼說也是頭回上戰場,喫飽喝足了也好給大家壯壯膽。
香味一飄十幾裏,全城的百姓漸漸順着香味圍了過來。眼睛掉在那盆肉裏拔不出來,卻沒一個人上前討要一碗,都緊抿着嘴,吸溜着口水遠遠的看着。
他們穿的破衣爛衫,說補丁摞補丁都算是件全乎衣裳了。面黃肌瘦自不必說,有些已經瘦的能看出骨架了。
小石頭本來日日跟他們混在一起,今日也懂事的站在人羣邊上眼巴巴的看着。
黎素出來看了一圈,就怎麼也喫不下桌上那一盆菜了。
半晌,她對十五道:“拿下去吧,把這碗肉分給百姓們。”
十五默了默,紅着眼圈把肉端了下去。
有組長開了頭,下面的人也都於心不忍。他們從前雖也是平頭百姓卻到底在京城,喫飽肚子還是可以的,驟然一見如此貧苦的人,心裏酸的都能擰出水。
行動組的就更不用說了,他們大多出身死囚,見到邊境百姓貧苦,早有一種同命相連的感觸。
一時間大家誰都動不下這個筷子,紛紛把煮好的肉分了下去。
百姓知道他們是寂王爺派來的,是爲他們打仗報仇的人,怎肯佔組員們的喫食。一時間推推搡搡,讓人看了怎是一句心酸了得。
黎素站在門口,心酸的嘆了口氣。
十五道:“姑娘,廚房還有些囤的葷菜,不如……”
黎素感嘆道:“我倒是想開倉濟民,可咱們的仗還要打,難道讓組員們餓着肚子上戰場嗎?”
她看了看互相推讓的衆人,大步走了過去,沉聲道:“鄉親們別推了。今天這頓就當我們來後請各位喫個飽飯。等我們平定了外患,像這樣喫肉的日子還很多。國事艱難,終歸是朝廷對不住大家。黎素代寂王爺給大家謝罪了。”
說完,便深鞠一躬。
百姓喫驚的先是一愣,隨即接連跪了下去,雙眼含淚道:“這,這怎麼敢。”
“你們是好人,是上天派來救苦救難的神仙,我們怎麼能喫你們的飯。”
百姓衆說紛紜,中間還夾雜着哽咽聲。
黎素深深嘆了口氣,一揮手道:“即使請大家喫飯,大家就別推脫了。”說完便進了房。
她實在看不得無辜的人受苦。自己小時候就是從這泥潭裏出來的,每每見到難免泛起心酸。
幾個隊長命人把肉分了下去,默契的進了會議室。
一時間全都紅着眼睛,誰也沒說話。
衆人一起重重的點了點頭,“知道了!”
“嗯,那就休息去吧,把這種心情收好,晚上用在殺敵上。”
夜色越來越深,除了火把照到的一米三分地之外,皆目不能視。
黎素卡着時間帶着行動組潛伏在冥月國營外五里處,靜靜觀察敵軍狀態。
弓弩隊早被她派遣出來,沒意外的話現在應該貓進了山林中。
忽而,草地裏窸窸窣窣的傳來了一陣爬行聲。
黎素猛地轉眼過去,只見一條青綠色的蛇緩緩向002的胳膊爬去。
002也聽見了動靜,緩緩睜開眼睛,看着青蛇爬來卻不躲不動,甚至連呼吸都不曾亂一下。
青蛇越來越近,近到已經可以分辨出品種。黎素呼吸一頓,瞳孔猛地一縮。
竹葉青!毒蛇!
002明顯也看出來了,肌肉自覺一僵。
“噓!”黎素趕緊出聲提醒。這種時候若是亂了方寸不僅會激起它的注意,更會引起反撲。
002額頭已經冒出汗來,卻拼命放緩自己的呼吸,和草木混爲一體。
黎素眼睛微微一眯,手腕輕抖,剎那間只見竹葉青的身上多了一把烏黑飛刀,正中七寸!
蛇神劇烈扭動,半晌疲軟的靜了下來。
大家各自鬆了一口氣,這口氣還沒喘勻,便聽冥月國營中響起極其細微的破空之聲。
黎素擡起右手。
——準備!
所有人屏住呼吸。
當聽到冥月營中噪亂大起時,黎素胳膊猛然向前揮了一下。
衆人騰身而起,如浪潮般涌向冥月大帳。
四周的空氣像是感受到組員們的殺意微微震盪起來,隨着距離越來越近,沉悶的氣流剎那間滌盪開來。
短兵相接中,冥月國的人甚至還來不及反應,便被裹挾着勁風的兵器其分爲二。
終於,冥月國內爆出一聲大喝示警:“有人襲營!”
黎素目光一厲,手中飛刀射出,穩穩插進那人喉嚨。
可此時,冥月國營中早已亂了,東北角處燃起沖天大火,更有帶火的箭羽激射直下,將整個大營都照的猶如白晝。
遠處熊熊烈火燃燒,偶爾迸出幾聲爆破響,被火勢蔓延燒到的士兵哀嚎遍野。
“咻……啪!”
鋪天蓋地的火油箭如天降大雨,覆蓋了整個糧草庫。火勢迅蔓延,瞬間便連成一片。
而近處,慌亂中的冥月國將士拿起武器抵抗。一時間,金屬在空中的撞擊聲,兵刃扎進肉裏的“噗噗”聲,淒厲的哀嚎聲,響徹整個營帳。
行動組動作利落,每一次出手都呼嘯着洶涌的殺意,毫無花式,一刀斃命。他們越殺越猛,只半個時辰便殺紅了眼,來自人性裏嗜血的殘酷,手起刀落,如地獄魔鬼來收割人命!
殘肢遍野,漸漸堆砌成一坐小山,腳下的血水已流出泥湯。
對戰間,忽聞遠處一聲大喝:“何方偷襲?!所有人整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