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她當日所說,不會原諒他。
而他也好似並未想要她原諒,而是傾盡全力的對她好,說是彌補也好,愧疚也罷,然而這些黎素都不想接受。
如今要她去求凌寂的血,她做不到。
黎素想都沒想道:“免談。”
“可以!”
兩個聲音疊在了一起。
與此同時,賬簾被掀開,從外面緩緩走進來一個人。
莊文卿馬上拱手行禮:“寂王爺。”
凌寂淡淡的點了點頭,目光卻始終看着吳老鬼,開口道:“你什麼時候要取?”
吳老鬼眼冒金星,慌忙的站起身,像是見校長一般,緊張的手腳都不知道往哪放,磕磕巴巴的道:“寂、寂王爺。隨時,隨時都行。”
凌寂清冷的點了點頭,再次確認:“那七星海棠,果真能治黎素的毒?”
“能、能!老夫敢打包票,要是剋制不了,您就將我當成祭品丟進山裏喂狼!”
凌寂清冷如仙,淡漠的道:“我佛慈悲,不會獻祭。倘若那毒真能助黎素提升,你便隨時來取吧。”
“噯噯!”吳老鬼忙不迭的點頭。
“我說不需要!”黎素忽然高聲強調。她面無表情的別看臉,做出拒絕的態度。
凌寂嘆息了一聲,放緩了語氣道:“既能解毒爲何不要?不要任性。”
黎素轉眼看他,眼神中的疏離讓凌寂心臟一揪。
她道:“寂王爺是想用這一滴心頭血來還前事盡了?對不起,我黎素不接受。”
凌寂垂下眉目,這種眼中一閃而過的痛,“我並無此意。”默了默又道:“中了毒,怎麼不告訴我?”
黎素冷笑着看他:“告訴你便不會挨你那一下?”
凌寂低着頭,微微抿着脣不說話。但他身上濃重的悔意卻衆目昭彰的感染了每一個人。
現在就算是個瞎子都能看出二人之間不尋常的氣氛。
莊文卿輕咳了一聲,道:“寂王爺,素素,馬車裏還有些東西未拿出來,我先過去看看。”
說着,便拽着吳老鬼走了出去。
靜謐的氣氛好似連空氣的凝固了。
“既是可以解毒,便不要任性。不過是一滴心頭血,你不用介懷。”半晌,凌寂道。
黎素面無表情的別開臉,冷漠的道:“這是我的事,不勞你費心。我也沒必要承你這個人情。”
“這不是人情,你身上的重傷是因我而起,自當由我解決。”
“所以呢?”黎素忽然轉頭看他:“用你的一滴心頭血贖罪嗎?!凌寂,我不會原諒你,也不會放過她!”她冷笑一聲:“有這個時間,我勸你不如回城護好你的白蓮花,免得我哪天一個不高興,跑去殺了她!”
“別說氣話。”凌寂嘆息一聲,“此事與她無由,是我一時衝動傷了你,你若要怪,只管責備我就是。”
凌寂猛然擡頭,“你明知不是如此!”
“那是什麼?!”黎素怒喝一聲,“凌寂我告訴你,不管你怎麼護她,但在我黎素眼裏,你是你,她是她,對你的結我不會原諒,對她做下的事,我也不會就這麼算了!你最好做足準備,若是怕我傷着她,不如再出一回手,直接把我弄死!”
“黎素!”凌寂兩步走到她牀邊,居高臨下的看着她,脫口而出:“我怎麼會護她?!我護的是誰你不知道嗎?!”
黎素寸步不讓,眼神直直逼視着他,一字一句道:“所以把我護的滿身是傷,大打出手?!”
“我……”凌寂失語,清冷的眸子浮上痛楚的神色,半晌道:“我只是不想讓你多添罪業……”
“哈!”黎素深深的吸了幾口氣,“所以打着不添罪業的旗號來傷害我嗎?你這別是在替天行道吧!”
凌寂緩緩擡起眸,深深的看進她的眼底,“要怎麼樣,你才肯相信我是無心的,要怎麼樣才肯相信我的話?”
黎素被他不同尋常的眼神看的一愕,隨即毫無感情的道:“要我原諒你嗎?那你現在就去給我殺了她!”
凌寂痛苦的低喃:“你知道,這不可能……”
“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你走吧!”
話音剛落,黎素只覺被一股大力拉扯,隨後落盡一個滿是檀香的懷抱。
她怔愣着不知該作何反應,大腦一片空白,心臟在漏跳一拍後狂蹦了起來,強勁的幅度像是要衝出喉嚨,鼓譟着耳膜,一下下震耳欲聾。
凌寂撫上她後背的發,內疚的閉上眼睛,沙啞道:“別任性,讓我救你,好不好?”
黎素緊緊的咬着脣,靈動的大眼像是定了格,驚詫的大睜着,不知該說什麼。
凌寂是在抱她嗎?
主動的將她納入懷中,只爲……想救她?
“好嗎?”
清淺的聲音帶着不易察覺的祈求,漫入耳畔,讓她險些顫抖了一下。
“我……”
後面的話還未及說出口,簾子便被掀開。
“姑娘我……”
十五端着藥愣在當場,隨即很快低下頭,默默的倒退準備出去。
凌寂放開手,站直身子問:“是藥煎好了嗎?端過來吧。”
驟然離開溫暖的懷抱,讓黎素有一瞬的悵然若失,她捏了捏被子,沉了口氣,從容的對十五道:“千金草嗎?拿來給我。”
十五低着頭,目不斜視的將藥端到黎素面前。
黎素吹了吹,把勺子拿到一邊,擡頭喝了下去。
末了擦了擦嘴道:“讓吳老鬼準備好七星海棠,今天晚上便開始吧。”頓了頓又道:“讓他別耍花樣,心頭血和七星海棠一手交血一手交貨,要是再想黑我點什麼,別怪我翻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