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素一笑,緩緩道:“你們不是因爲我,是因爲上峯的命令也好,還是保家衛國這種大情懷也好,總之不會是因爲我黎素。那麼你們要做的不是看我這個教官如何,而是要儘可能的多學到東西。”
002猛地擡起頭,語氣有些急切:“可您態度好一點也不妨礙我們學東西,或者效果還會更好!”
黎素道:“你們要面對的是生死一線的戰場,敵人不會給你好的態度。而我,也沒這個義務。”
太過直白的話,讓002一時無法接受。
黎素沉了口氣道:“如果我不露出最兇惡的一面,你們希望是誰呢?還有誰能一面羞辱你,一面還給你留一線生機?002,我們以後是要用命去拼的。你可以放心的把後背交給我,而我……也需要你們有能力守好我的命。”
002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或許是她平實的語調太有煽動性,也或許是被她真誠的話震撼到。一米八幾的漢子,就這麼被打動的熱淚盈眶。
黎素又拍了拍他的肩,“行了,回去吧。準備明天的訓練。”
——
不知道002怎麼跟這幫爛菜葉子們說的,之後的日子全體組員像打了雞血一樣拼命。
他們盡全力,黎素下手就更重,她恨不得把自己一應所學全部傾囊相授。而無論她再出怎樣的花樣,凌寂也沒再置喙過半個字。
時光匆匆入水流過,爛菜葉子們長得越來越好,黎素對他們的約束也越來越少。
001的偵察隊除了必要的課程,已經幾乎不太出現了,005的研發隊也時不常的關上大門,面對組長提供的圖紙展開研究,並且經常舉一反三。後勤隊偏白熱化一點,只是在黎素提的條件越發難以捉摸的情況下,仍然堅持貫徹執行。
004的弓弩隊拿着005新研發的弩箭神龍見首不見尾,滿林子亂串,只不過射擊的“咻咻”聲總在002行動隊作訓的時候在頭上飛。
要說還是007的曲藝隊逍遙,他們頂着全世界最牛嗶的代號,卻根本不幹牛嗶的事。閒來搬出各色樂器,在人家刻苦的時候,站在一邊吊嗓子的吊嗓子,吹簫的吹簫。
一時間,整個山林都回蕩着各色聲響,簡直比戲班還熱鬧。
經常能聽見002渾厚的聲音喊:“全隊聽令,出拳,喝!”
行動隊所有人氣壯山河:“喝!”
頭頂傳來:“咻……啪!”
“咻咻……啪啪啪!”
這時候002就會爆喝對着不知名處喊一句:“004!帶着你的人滾遠點,這箭頭差點插中了老子的蛋!”
一聲喝畢,只聽原本安靜如狗的草地發出一陣爆笑,那潛伏了一上午連蒼蠅都沒驚起來的“雜草”打趣道:“爆了好,在這鬼地方,沒有比有強。”
行動隊的人怪叫一聲:“臥槽!001,你們什麼時候摸過來的?差點嚇死人!”
001自鳴得意的道:“被你們發現,我還叫摸哨?”
隔壁的山坡傳來咿咿呀呀的吊嗓子:“原來奼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
004不知道在哪吼了一嗓子:“007!你大爺的能不能別像牙疼似的哼唧,給爺來個帶感的,也給兄弟們鼓鼓勁!”
黎素在旁邊聽的滿頭黑線,心說,真不該給007那麼多曲子讓他練,實在是……太尼瑪丟人了!
隨着這種不着調的訓練方式,他們終於迎來了最後一個要學的科目,反審訊。
黎素的課向來無人敢缺席,一千多人齊整整的站在空地上,哀嚎遍野……
雖然叫的慘絕人寰,卻不見動什麼刑具,黎素爲了這個課還特意制了個神經藥,只要喫下去就如同螞蟻鑽心,疼痛難忍。
對於她做的這玩意,凌寂只給了兩個字:“作孽!”
照舊是兩兩一組,吃了藥的疼的嘴脣泛白汗流浹背,沒吃藥的負責問。
“你來自哪?”
“蒼雲。”
“誰派你來的?”
“太子殿下。”
“來了多少人?”
“……記不清了,大爺,官老爺,我就是個小兵,根本不知道這些。”
“小兵?那你們這次來的目的是什麼?”
“……哎喲,疼死我了,大爺,大爺放了我吧。我真不知道。早知道被抓,我就不來了。”
這類的對話不絕於耳。
黎素在木臺上聽着,心中甚爲滿意。
半真半假虛虛實實,甭管他們表現的磕頭作揖還是正義凜然,答案都是真假參半。不過在她不太英明的領導下,正義凜然的鳳毛麟角,幾乎比三孫子還慫!
就是,想擾亂敵人視線,想不被重視,那就要把自己縮到最小,低到塵埃裏,別人纔看不見。
課程到了一半,黎素肩上突然落了一直鴿子。
她眸光閃了閃,抓起鴿子便進了帳篷,從它爪子下的竹管裏取出一個紙條。
“閣老病危,速歸!”
黎素瞳孔猛地一縮,手抖的差點拿不住紙條,轉身對凌寂道:“白府有事我要回去一趟。”
凌寂看出她的緊張,問道:“何事?”
黎素一邊走到簾後換衣服一邊道:“我師父身體有恙。”
“我與你同去。”
黎素利落的脫下作訓服道:“不必。我速去速回。你若是在這沒事,就回府吧。”
她要回去了,凌寂自然不必再呆在這,沉吟了一下說:“……那我去一趟慈雲寺,明早便回。”
“行!”
黎素換好衣服,再不多等,吩咐了各隊隊長帶着訓練便上馬絕塵而去。
進了城已經後半夜了。
打更的敲梆子聲響了三下,隨後喊了一句:“夜已三更,小心火燭。”
黎素快馬加鞭,馬蹄踏在深夜的街道上,劃破黑暗寧靜。
倏然,她緊緊勒住繮繩,前衝的馬兒被她拉的前蹄一立,發出一聲嘶鳴。
黎素凜冽的目光緩緩環視了一圈周遭的寧靜,陡然喝道:“都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