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要徹底埋了二皇子程鐶嗎？不就是將埋二皇子的‘鏟子’從三皇子的手上奪過來交給太子程錚嗎？
就這，也值得兩位皇子相互配合着做出如此一番騷操作？
尤其是,還是兩位皇子難得互相響應的騷操作……
配不上啊！
不僅是配不上到叫人心生遺憾,更有配不上到叫人心下里困惑：
其中太子程錚自不必提，從頭——還是聖旨未下獨三皇子自個兒想要甩鍋於太子的這個‘開頭’之際就擺明了一副‘不接鍋,不替死’的堅持……雖說此時明旨已便太子也再是抗拒不得,可依着太子和皇帝之間的‘關係’，以及太子素日裏的‘爲人’看,便他是真不敢抗拒這份旨意的，但能借了三皇子的氣力給這一旨意……至少是傳旨之人找一二麻煩,卻並非不可能之事。
還能將之找得很合乎情理。
可，三皇子卻又是圖的什麼呀？
也無論有沒有這封聖旨，他都是想將自己闖出的禍事轉給自家長兄的吧？之前不還上趕着擊鼓傳花且是磨刀霍霍的強壓程錚嗎？怎麼現下里,在有聖旨傳發下會叫程錚不得不接了這隻‘死亡之花’的時候，程鈺自個兒卻是暮然間又反悔並開始搞起抗拒的小動作了？……不不不,還不能說程鈺搞的是小動作,而實在是明目張膽的大動作！
簡直張狂得叫人想不明白。
……也雖然衆人並非全不能明白三皇子自己傳球同皇帝要求他將球‘給出去’之間定有不同之處,但這點子不同也不定能夠支撐三皇子就做出這般匪夷所思的舉動呀？且先接了聖旨，再在衆人目所不及之處做些什麼於自己有利的事兒，也纔是正確的應對方式啊？
少不得就因着程鈺……及程錚的應對方式雙雙不正確而生出些‘揣測’了：聖旨固是不可違逆，但這一聖旨之外,也必然會有另一祕旨——
不定還是一封會更爲傷害程鈺利益的祕旨,且，相較於那密旨而言比這封就不過是擺在檯面上的玩意兒……咳,聖旨就太過於微不足道了些,這才叫三皇子實忍無可忍了。
當然了,既然都是各人自己的猜測，也自然會有劍走偏鋒的人認爲這一祕旨恐不是給三皇子程鈺而是獨與太子程錚的！
不然太子至於也這般配合嗎？還親自到三皇子程鈺所居住的莊子門吹了好一陣的冷風——便是爲了瞧三皇子的熱鬧也不至於這麼‘拼命’吧？在這些個多思多慮的人們看來，太子詭異舉動的正確的解題便該是這名公公在明傳旨意之前任就有暗命交付與太子程錚，且被太子程錚接下了。然後這一予與接的過程沒能做好保密工作，被三皇子程鈺探知——不定還連內容都一清二楚或者略有知曉，方纔逼迫得三皇子慌亂亂的做出了一系列匪夷所思的舉動來。
再然後，太子因爲心中有‘底氣’，更因知曉三皇子越作越招人——尤其是招皇帝的厭惡，這纔不但配合，甚至是上趕着迎合的做出了又種種匪夷所思的舉動：他篤定三皇子的行爲不但於事無補還會將三皇子自己推向更無法挽回的深淵。
……
果然是皇家兄弟情了。
也果然是人想太多了——尤其當推論出它們的人是慣混跡於官場，混得心眼子比常人多出一竅，尋常用它坑人無往不利可現下里‘裝進’自己也半點不含糊的‘官場老人’時。
畢竟，也無論是程錚還是程鈺，手中都是真的沒有密旨的……
……
…………
且不論諸位大人又是如何評價這一聖旨的，只說那兩位接旨的主力軍……好吧，也能算是這一‘檯面上’的聖旨唯二‘實需’的接旨人員，也終有在聽聞到聖旨完全傳達完畢的確認後笑吟吟的起身了——
不知是否有因知曉‘大局已定’自己不必再費力掙扎的緣故，兩位皇子不但有在起身之際就調整出了自己‘應有’的神情，更在太子程錚躬身接過那聖旨的同時，三皇子程鈺亦配合的後退一步。
這……
大抵是終於回神且接受自己必須另換一條路前行的‘從容’了吧？
——是的，這時候可沒有人認爲三皇子是因有達成自己的目的才終於神色如常了，卻回想一二他在接旨之前那難看之際還不得不僞裝的面色吧……那時的小眼神兒與現下里也沒有相差多少。
唯有程錚再看向程的眼神卻是多少蘊有些柔和的意味了：“爲父皇分憂，談何麻煩？”
程鈺便隨之一笑，彷彿極不懷好意的：“小弟先前也有於金陵中很是做了些事情，不知兄長可需要小弟將成果轉交？”
轉交？
轉交什麼？甄應嘉的人頭嗎？
哦豁！
這話一出，當即驚倒了一片人。
一半是出於震驚，震驚於程鈺這也太過於鍥而不捨了些，眼見來陰的不行，就試圖強摁頭：也哪怕他良心尚存，有將自己真努力的成果轉予程錚吧，但隨之必附加的甄應嘉的‘兇殺案’，這確實是個燙手的山芋。……等等，若連二皇子都沒了，甄家還會燙手嗎？
……
天下間真有這種掉餡餅的好事嗎？還是三皇子自己從自己口袋裏掏出來的。
真·不是什麼陷阱？或許是有附加了什麼程錚不堪重負的條件？
總之，沒人會相信皇室兄弟之間真有親情。
另一半卻是好奇，好奇於程錚可敢真接下這擺在檯面上的來者不善？
——好在結果到底未能出乎衆人所預料。
也就在衆臣子那堪稱是咄咄的目光注視之中，太子程錚笑得極其和煦又純良：“三弟不必如此費心，畢竟孤自己來到金陵也很是有一段時日了，心中也多少能有些成算。”
真真是一點兒都不讓人奇怪的拒絕，怪的卻是：就在得到太子程錚的這一拒絕之後，三皇子也半點的緊追都沒有。
反而極其看的開：“那小弟也就不強求了。”
衆人：？？？
更難以理解好嗎？！
偏程鈺還能在衆人驚悚的注視裏更和煦——平和到面色同樣和煦的就轉臉向那傳旨的太監了：“公公已是傳旨畢，該是要快馬加鞭的趕回京城的吧？不知可能等我一等？”
又很是純良——真摯到純良的：“畢竟，我來這金陵也是很有一段時日了，更以爲自己會在此長駐……現下里遽返回京城，所需收拾也會頗耗費些時間，還望公公見諒。”
除卻隱指向皇帝‘變卦’的暗刺不提，這卻是在明示程鈺不但會就此返京，還欲與這傳旨太監一塊上路？
部分人驚恐於程鈺不會就因着此番未能說動這太監便準備在路上對他下黑手了吧？部分人卻是進一步——還是進一大步的懷疑程鈺不會是因着說不通太監而準備直接去‘說通’皇帝？
……
卻是無論是哪一猜想，都會因路子太野，非人能爲之而引人不敢信。
——也確無人敢爲。包括程鈺自己，都實在沒有這般‘蠢’的。
證據就在於自他那一問之後，不但被問太監瞬間就面色一變：“三殿下有言，奴婢本不該拒絕，只奴婢自出京也很有些時日了，想陛下定焦急等待奴婢帶回去的消息……既奴婢現下里已有完成了陛下的交代，定是需要快馬加鞭趕回去的。”
“怕是不能等三殿下了。”
更在於面對這非常符合常理還有理有據的拒絕，偏偏卻是三皇子不能接受的拒絕之際……他竟是接受了？！
——並非三皇子的接受不合情理，而實是世間有禮也說不清的情況太多。尤其是此刻的三皇子就更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了：“既如此，我也自不敢強求公公。”
程鈺微一沉嚀，又笑開了：“好在我也實收拾不了多少時日，想必緊一緊腳步也是能追上的。”
太監：“……”
臉色更加難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