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紅樓]公主自救手冊 >第 1259 章 第 1259 章
    ——就在衆人羨慕嫉妒恨的目光之中,那些個下人竟是有提起燒得滾滾的沸水衝開一杯又一杯白煙霧淼淼的茶,再然後,在衆人嫉妒還隱隱包含着不知名期待的目光之中,且將那些茶水盡數端進程錚所在的馬車之中了!

    衆人:???

    這麼多水,也真真是不怕喝死你家主子!

    尤其當衆人看到那端着茶水的下人爲了讓茶水能夠保持在更好的入口溫度時,竟是不惜手捧着一拖盤熱氣縈繞的茶水,就站在車廂外,任由這冬日……初春的寒風將那白渺渺的霧氣吹得四下飛散,也順帶帶走茶水的溫度時……

    自己求一杯熱茶而不得,可對方卻是嫌茶水過熱?!

    試問這又會是如何一種心情?

    一時間,衆人也真真是不知自己是該厭惡程鈺更深,還是該恨程錚更深了。

    ……

    偏偏,這兄弟倆固然一個賽一個的會作妖,還更能一個賽一個的——

    作不出個結果來?!

    也就在衆人怨念的盯着程錚的馬車簾子或是程鈺莊子的大門並祈禱這兄弟倆‘狹路相逢勇者勝’時,程錚卻是遽然又收斂起了自己……或該說是自家下人鋪開的所有陣仗。

    還擺出了一張異常嚴肅的臉:“諸位大人,孤才得知三弟已是前往府尹衙門接旨了,那我等也萬不可落後太多才是。”

    衆人:“……?”

    什麼……情況?

    程鈺不是還被咱們圍堵在這莊子之中嗎?又如何會‘已是前往府尹衙門接旨了’?

    是你程錚謊報軍情,還是那程鈺真就有飛天遁地之能了?

    衆人一愣,繼而再看向程錚的眼神……就驀地深沉了:

    這兄弟倆不是死敵嗎?

    怎麼就當着自己所有人的面開始唱雙簧還場得這般‘好’了?!

    ……

    …………

    是的,雖然程鈺並無飛天遁地之能,但是這諾大的莊子也不可能只有一個出入口啊?

    程錚固然有帶領衆人包圍住莊園的正門,可在這正門之外,還有側門、後門以及專供下人出入的角門!雖說在此之前,衆人並不認爲程鈺會捨棄正門改從旁的門出入了:

    這不是明晃晃的‘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嗎?

    更不相信程錚會不知曉這莊子有別的門了並加以監視了——哪怕程錚自己分身乏術,只能圍堵住其間的‘一門’吧,可他不是有這許多的下人嗎?都能有人爲他煮水亨茶,又如何會沒有人替他包圍住別的門了!

    那些個下人也實無需真做什麼把腦袋掛在褲腰帶之上的事兒的,他們只需被程錚分派出去,然後再在自己所守的那一門有動靜的時候就直接轉身回稟程錚,程錚也自會驅動車架過去圍追堵截——哪怕不能就將人恰巧堵在門口呢,但能堵着半道兒上……且是逃跑的半道兒,也不賴啊?

    卻是誰又能知曉這兄弟倆便是往日不和,今日也有分外‘和諧’一回:不但程鈺真就不要臉面走了別的門,那程錚也真有放棄這一大好機會任由程鈺從別的門‘逃脫’……了?

    要說這不是兩位皇子之間的早有預謀,還能真是他們之間的心有靈犀不成?

    衆人捶胸頓足,滿心都是被人當做傻子的抑鬱和悲憤!

    ……

    偏生,倆皇子還真不是早有合謀,而只是心有靈犀罷了:程鈺‘放’程鈺去與那傳達皇帝旨意的太監討價還價的‘心有靈犀’。

    ——是的,討價還價。

    還是與一太監的討價還價!

    這荒唐的行徑卻是不但被倆皇子親力親爲,還俱是認定了自己必能從中得到‘益處’才如此上趕着親力親爲的。

    其中,程鈺的所求自不必多言:不過是爲自己的被奪權求取一二‘補償’罷了。

    須知他纔是被皇帝‘最初’委以重任的人,且他自己也有因着這一重任而付出了許多……偏生皇帝現下里竟是一紙詔令便將他所有的付出盡數化成空——哪怕也還剩下紙額不落空的地兒,卻是都盡數換了‘主人’!

    故而程鈺又如何能夠接受自己在沒得一點的補償的情況下就被皇帝淨條條的踢出局了?

    也必定是會先同皇帝商議好出局的‘補償’,再說離場!

    ……而程錚,就純粹是給程鈺這個‘面子’了:

    既然皇帝有將差事從程鈺的手中硬生生搶奪走再當着程鈺的面兒徑直塞進程錚手中,那這奪與予的動作之後,皇帝期待兩位皇子即刻間打起來的迫切,也自昭然若揭。

    程錚又如何會就如了皇帝的意?且放一手,等程鈺先同奪權的皇帝爭一回,再說自個兒以後如何啊?

    ——若能當下便得見兩對手‘自相殘殺’到沒得以後,對程錚而言也不失爲一樁美事兒。

    ……

    當然了,這其中尚有一個問題。

    還是一個至關重要的、難以忽視的大問題:能夠同程鈺你來我往討價還價的人是皇帝——也只可能是皇帝!……程鈺便是‘搶了先’去對陣宣旨之人,可他同一太監又能有什麼可討論可‘爭’的地方?

    便這太監是代是代皇帝來江南宣旨的太監,也不過就是一傳話的下人,並不能就替皇帝做主啊?

    ——所以,程鈺也並非是去同那太監爭論的,而不過是去爭一個機會罷了。

    是的,程鈺並非是去抗旨……或者更狠一點就是去解決傳旨天使的。

    聖旨是全無法違逆的——至少對於現下里的程錚和程鈺兄弟倆而言,他們還真沒得那個明白着抗旨不遵的實力了。

    但卻並非不可以鑽聖旨的空子:黃絹就那麼大,能寫字的地兒也就那麼點,還有留空蓋印璽……又能具體闡述多少東西?

    便能,也決計不是皇帝那腦子就能做到面面俱到的。

    尤其此番的‘江南事’輻射面積夠廣,前後的時間線又拉得太長,以至於多少勢力淪入在其間,又或者逐利於其中上上下下的蹦躂啊?

    想也知道必會超出這張黃絹……這份聖旨的極限!

    故而,程鈺此次,還真就是去尋這些個聖旨沒能包含在內的‘破界’點兒的——

    並試圖加以利用了。

    ……

    雖然,這一切,至如今,都不過是程錚自己的猜測罷了,但他對自己這一猜想卻抱有極高的信心:

    只因,若他自己是程鈺,那他也會這般做。

    不過不會如程鈺這般狂妄罷了——

    也即便兄弟倆沒有明抗聖旨的實力,可他們一直以來在私下裏……甚至是半在臺下半於臺上做小動作的時候,又還少了嗎?

    不少,對吧?那麼在經歷過不將皇權——至少是本朝皇帝的權威——當做一回事的日常後,兩位皇子的‘價值觀’又如何會不日常受到侵蝕?

    在這樣的日漸腐蝕之下,更在又一次的被皇帝無恥的逼到極致之後,程鈺會做出一些不怎麼理智的行爲,似乎也就不奇怪了:他或許能夠接受皇帝容忍不得他在北方的編織出……好吧,該是繼承到的、早已由勳貴們編織出的軍權巨網並以之將皇帝‘罩’進去,也或許能夠接受皇帝容忍不得他——同樣是他手下的勳貴們在江南一帶侵吞土地掠奪國家根基肥壯自己……但他卻是萬萬接受不得皇帝因着雙重的‘不能容忍’而乾脆就兩面開刀直將自己往死裏‘剁’!

    其中北面自不用說,必須得皇帝親自動手下刀子:畢竟也是軍權,總不能前門驅虎,後門進狼吧?

    好在東南一帶的問題是暫時可交由太子程錚去處理的。

    一者是因此事並不如軍權那般迫切:迫到幾乎如利劍一般懸掛在皇帝頭頂,使其夜不能寐。二來卻是更因爲東南一帶的糾葛要真追究,那也只會比軍隊之中的糾葛還要深還要複雜!……故,若能此時以太子程錚去做那開路人,那,也只需他幫着皇帝撕開一條口子或者僅僅是碰撞出些許的裂縫來,他爲這一努力付出的‘代價’就定是不小的!

    更會由太子程錚自己一力承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