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也俱有被程鈺玉這一眼瞧得垂眸不語：管是哪位皇子呢？他們手是不敢同皇子正面‘敵對’的。
程鈺：“……”
見此，他也只能再將自己挑釁的眼神復又轉向程錚。
卻見程錚全一副煞是有趣——還是能被程鈺一眼辨別的興致盎然的模樣：“三弟可是想通了？”
並不。
程鈺並沒有想通，他只是想看程錚的好戲罷了……不,也或許這‘戲’並不是那麼好看的？
在再一次的回想起程錚那種種較常人而言幾難以理解的舉動——天知道它們最後竟然還能成功之後，程鈺也少不得警醒一二了：“弟弟並不知兄長在問些什麼。”
程錚聞言也笑了一笑,卻是並不糾正程鈺的裝傻,而只管徑直扭了頭,朝着那兩位左軍的統領：“你二人之前便有將自己手下的兵士與了三弟三百餘人,不知現下里你等剩餘的人手可還夠？”
二人也當即有被程錚這一問問得是悚然一驚：斷想不到火竟然會以這種方式燒到自己的身上的。
更少不得異口同聲道：“多謝殿下關懷，我二人自用是夠的。”
也就是說，若要再往程錚身邊派人就不夠了？
——真真好大的膽子！
只程錚卻是不但不惱還笑着點頭，一副全不與這人計較的模樣：“如此，孤也就放心了——”
“這便告辭了。”
程鈺：“……”
程鈺是再忍不住的就要拍案而起了……幾乎：“這許多人,兄長又要如何帶回去？”
“咦？”
程錚目漏詫異之色：“難得三弟也知心疼我這個做哥哥的,”
再是笑了一笑，這才漫不經心的將自己的目光從程鈺臉上挪到兩位統領的臉上再掃向跪在地上的章家人：“那，三弟便借孤些車馬吧？”
程鈺：“……”
程鈺再度匪夷所思：“車馬？”
“對呀！”程錚肯定他的疑惑：“孤聽聞前些日子三弟有將圍在莊子外的人用車馬一一送回去其家中去的。那可是百餘人呢,三弟也能應對有餘,想這些個章家人更是不足道的。”
一面說,程錚的目光就一面在章家人身上游離着,就彷彿在清點其人數一般。
其實也不必清點，只一眼就能瞧出其人衝着他們所有人都能就在這廳堂之中跪下，便就能知曉其人數距離百人……是在是很有些‘差距’的。
……
程鈺：“……”
程鈺一時間沒有說話。
不是他不想,而是勉力應對程錚到現在之後,他也實是不知道自己還能如何應付了：
畢竟,這種從旁人手裏搶人,還要那被‘搶’之人提供運輸工具的理直氣壯,也實是常人所不能及的，只需是正常人的程鈺也就少不得被程錚‘震懾’在了原地再難開口。
卻是被程錚再一次的誤解了：“這也不成？”
少不得再因之而喫驚的嘆了一聲：“看來三弟於此處並不好過呀。”
程鈺：“……”
罷罷罷，自己還和這人渾攪些什麼？！且快些將人打發了說致力於正經事兒纔是！
也就懶得因程錚的譏諷而動怒了，只一昧的‘順’着程錚的話語道：“兄長不必擔憂，小弟尚能勉力支撐。”
不過，也因着‘勉力’二字，程鈺也自是無力騰出手來‘幫助’程錚的了……
是的，雖是並不想同程錚再‘計較’下去了，卻也不意味着程鈺就會百依百順了，更別說他的這一拒絕也不算是在給程錚找麻煩，而不過是試探：在沒有程鈺的幫助後，程錚這混賬還能再耍出什麼花兒來罷了。
“那——”
便程錚，這時也是真有些遲疑了：“那繩索……三弟總是有的吧？”
再是興致勃勃的：“孤……聽聞邊關貧苦之地羈押犯人，也是無甚車馬可供安置的，而是將所有的人都用繩索捆綁成一溜，如此也可防止犯人逃逸。”
並不。
那不叫車馬，而是囚車！且也多是供給‘重量級’犯人罷了，至於旁人，也確多用繩索、鐵鏈及枷鎖等物‘搭配使用’便已足夠。
但，在場的人中，除去程鈺是同不知道這些‘奧祕’的……兩位左軍的統領更是便知道了也‘不敢’出聲‘糾正’的。
所以，也俱是聽着那程錚再‘暢想’了一回自己又該如何將這些人捆綁成一溜——儘量貼近刑部等的專業手法，然後又如何通過這些人將江南一帶的土地問題一一突破並圍剿……
“兄長恕罪。”他就木然且麻木的對程錚道：“小弟因未曾有聽聞過有此等手法，故而也未備下足夠兄長使用的繩索。”
什麼？不過繩子，湊一湊必是夠用的？大不了撕布巾子？
呵呵，便程鈺的拒絕不過是單純的不願意，程錚又能奈他何？
程錚：“……”
他就好似被對面那人的強硬給卡了一嗓子般中途住了口，又停頓了好半餉才道：“罷了，這卻是不必三弟費心的了。”
“孤自有。”
……
好傢伙，來看自己弟弟竟然帶着足夠捆一二十人的繩索？這哥哥做的……天下間也該沒誰能‘並肩’了吧？
程鈺也果真有被程錚的這句早有準備給震驚得更加言語不能，待得回神也是全剋制不住的就要將奮起對程錚飽以老拳！
到底——也是好容易忍住了：“既如此，兄長自去便是。”
程錚：“……”
去不了。
不但不能自去，還少不得就愣在原地。並喫驚的看了程鈺一眼，似是不知他爲甚就忽然……‘大肚能容’起來了？
尤其容忍的還是自己的挑釁！
好在，程鈺依舊還是那個程錚所熟知的程鈺，沒有被人‘換魂’：“只，聽聞兄長方纔所言，弟弟才知自己所處之地還有諸多不足，不若兄長暫將兩位統領留下，也好叫弟弟詳細詢一回？”
程錚也終能隨之一笑，雖那目光裏全是不加掩飾的審視意味：“……既如此，三弟及兩位統領也不必再送。”
亦在同時間毫不停留的就了起身。
只，便是程錚親口說了不必送，程鈺也是需得同起身一回的，更不必說那左軍的兩位統領，看着就一副要將程錚一路送回行宮再折返來‘指點’程鈺的架勢了。
對此，程錚全不拒絕。卻也無甚歡喜之態就是了……唯那離去的步伐有狂放到幾能稱一句六親不任！
而程鈺雖有起身，卻是未曾追上程錚的背影，僅——且是一直都站在其所坐的座位瞧着，也直等到程錚走遠的身影幾看不到了，那雙眼眸裏纔再不加遮掩的露出了猶如淬毒一般惡意，陰深深的叫人很有些不寒而慄。
：“兄長慢走，小弟就不遠送了。”
他就語調含笑，衝着程錚的背影就遠遠的一拱手：“還望兄長勿怪小弟失禮之處。”
程錚：“……”
忽然走不動還想要掉頭。
少不得遲疑着試探一二：“自然是不會怪的……再有，三弟的安危也是重中之中，故而兩位統領也不必相送？”
不說正舉步追程錚的兩位統領又是如何遽然僵住的，就說程鈺也在一愣之後當即躬身：“長兄寬和，弟感激不盡。”
程錚也當即鬆了一口氣：“應該的應該的……說來，該是三弟海涵孤這做兄長的關心不夠纔是。”
兩人再是你來我往的相互謙遜一回，這才一致轉了目光投向那卡在兩人‘中間’的兩位左軍的統領。
說來，這兩人才實是真可憐：被程錚程鈺兄弟倆當做物件一般你來我往的‘推讓’直推到臉色都有些發白了，也沒見那兄弟甩他們個眼神的，這好容易得了一眼神吧，卻是對方討價還價完畢等着‘料理’他們了。
也當即就爭相着就要開口：“我等自是聽從兩位殿下的……”
“兩位殿下勿怪，只臣等以爲還該以……”
截然而止。
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相對驚訝，好似全不明對方爲甚會與自己不一條心了？
——不，其實大家都知道對方爲甚需要做這麼一出‘戲’的，更連身爲外人的程錚都知道且因知道不想繼續‘參與’了……
程錚也就輕笑一聲，略對衆人一拱手：“三弟有甚不解之處，只需詢問兩位統領便是，孤便不在此處礙事了。”
言畢，也只管跑得更快了些，一路腳下生風的就進跳上了馬車，就還即刻讓隨行太監一聲吆喝，車隊緩緩前行。
……
而程鈺，也直至程錚的車隊遠遠消失在彎曲的山道盡頭了，都沒有自門內出來相送。
不，他甚至沒有再踏出談話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