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這一不幸,也幾乎是註定的——
全因程錚也是一定會幫着各位都督找出它們的!
……
可以說,這也能算是衆位被程錚反覆折磨的大臣們的想法最爲貼合程錚的時候了,卻可惜:無論他們如何認定了程錚的惡毒,都沒能真正確定程錚的惡毒程度。
只因他們也着實是太過低估程錚了:
程錚有想要他們在上進之言中‘出紕漏’嗎?當然想!
且程錚不但這麼想,還不會就真就傻乎乎……更苦哈哈的就真的從這幾十份的上進的文章中翻來覆去的靠研究出‘漏點’了,他只會讓他們寫,不停的寫,每個人每一日都不間斷的一直寫!直到寫出幾百份幾千份幾萬……好吧,從時間而言可能不會給這些人寫上萬份的機會了,但就算只有‘幾千’,他也不是不能就換着方向和‘範圍’的折磨他們的,直至將他們折磨到——
神志崩潰下筆不知所云的地步!
還能很容易就做到。
就如同這些大臣自己也俱是知道這東南一帶的大軍算來其實是分屬三支不同的隊伍故真需要動用他們的時候,也真真只會比別處更麻煩些那般,程錚還有因着更‘用心’於此地而更知道些他們沒不知曉的‘祕聞’——
三皇子程鈺早有插手進東南軍隊之中,且其下手的對象還正是左軍的左都督!
……
只,在解釋爲甚程鈺會於三支都有盤踞在東南一帶軍隊中一舉選中了左軍之前,卻是需要先將目光放在全國範圍內去‘縱觀’了。
本朝是軍戶制。且國內所有的軍戶都是隸屬於五軍的,即是這五支以前後左右中命名的軍隊,以‘轄區’有將全國上下的領域都瓜分完畢了。
……卻並非是均分的。
這也是爲什麼在全國共計有五支主要的官方軍隊的時候,程錚卻是按照北方、西南和東南這樣的地理位置來‘分割’軍隊了:不是針對各軍隊的管轄範圍,而實在是出於各軍隊的——
不,該是各地方的戰力部署!
其中,北方的軍隊基本上是被後軍一家佔據的,又有西南,也基本能算作右軍自家的領域,唯有這東南一帶,本就地處帝國的內腹幾不曾面對過外敵不說,還有着左、中、前三支部隊在這裏‘糾纏’得難解難分……
也就難免會導致這裏的各方利益撕扯不斷順便着連帶戰鬥力都因爲內鬥而消耗掉了吧?
……卻罷了。
但,連程錚自己都不曾想到的是,這三支軍隊的‘戰鬥力’其實也並未有真正被消耗掉,它們只是表現在了程錚——不,該不只是程錚,而是很多人都不曾預料到的地方了。
比如佔山開路,也比如遇水橫船。
因着東南一帶最要緊的是稅負:這裏是支撐着全國半壁江山乃至於更多的經濟支柱中心,也是沒有外地入侵的常年太平所在,所以這裏的兵士們也全不必思考自己面對外敵的時候又該如何是好?他們只需保證東南每年的賦稅以及其餘的、對皇家貴人的進供能夠如期且平安的運至京城便好。
——也大抵就是運輸兵的工作了。
卻可惜,這工作內容雖也能道是平安——比之他們北面及西南的同袍們而言,卻是終難以滿足人溝壑難填的慾望的:沒有‘生存’的壓力,又日日被環繞在錦繡堆之中,士卒們也免不得就開始考慮自己又要如何才能過得‘更好’了……
也果然需要用更大量的金錢才能堆砌出來吧?
於是,在除去想盡辦法從自己的‘日常’工作中剮蹭出更多的油水之外,這些人還少不得會想了辦法在將運、官道的某些至關重要的道口處設置,卡點,以收取過路費用。
也當然了,衆兵士也不會將貪婪表現得如此……直白,只士卒們盡日裏以安全爲要務,於國家重要的交通要道上巡視護衛……多少是需要些‘辛苦費’的嘛!
卻偏偏,東南一帶除去軍隊的轄區是涇渭分明的,其餘的經濟重心所在,路途所通以及人員的流動都是一脈同源的。故,難免就會產生左軍士兵才收取過費用的人員迎頭又撞上前軍士卒的情況——
可不是同行相逼嗎?
便此處往來的行人富裕……多少富於邊境旮旯,更有富戶光過路費就能拿出數兩的銀子來吧。但是若是這地界兒裏只有一家在收取過路費,那是不是又能把這般數量的銀子再翻做三兩倍?
真是想想就叫人心生激動!
……也真是想想就叫人心下里鬱悶。
所以,這一競爭關係在前軍,中軍和左軍之間幾乎是由上到下的‘堅持’,且也是難得的、無論是頂頭的將領和還是最基層的普通士卒都保持了高度一致的心理和實際行爲的‘統一’。
……
而,在分析完三支軍隊是如何‘同處一地’卻又處得不甚太平之後。也終輪到解釋三皇子程鈺又爲甚會放棄了其餘兩支軍隊只專攻左軍一支了:
很簡單,好鋼必須要用到刀刃上啊!
擁有着山東一地掌控權的左軍,無疑會比另外兩支軍隊更貼近到皇帝的脖頸要害處:既然皇帝有從他的手中奪取了北方——也即是後軍的軍權,那他選擇一個能從最近距離將刀子捅進皇帝背心的軍隊……也是不爲過的吧?
總之,這對父子之間也就剩下已經動手和尚未動手但已然醞釀這兩個可選項了。
程錚深知這一點,卻並不打算基於這一點爲皇帝做些什麼:畢竟他的能力有限嘛,又有什麼氣力是不可以用在自己身上的偏要往別處‘浪費’的呢?
且,在又一次的盤算過左軍的領域——尤其是從京城下金陵這一路所過路的‘範圍’之後,程錚也是真有分外凝重的眯起兩隻眼睛,再三思索,後決定還是先全力保住自己的小命吧!
——也即便程錚來金陵的這一路上都極太平,但,不是還有歸途嗎?左右程鈺只要弄死自己就算成功,又何必計較是來的時候弄死自己,還是回的時候弄死自己?……不!
程錚忽然就否定了自己之前的‘無所謂’論:
也果然還是在返程的時候再弄死自己纔對程鈺更有利吧?畢竟這時候的他可是已有同程鈺聯着手將程鐶送上‘路’了,若能再除去程錚這麼一唯一僅剩的對手之後,又還有誰堪爲程鈺的敵人呢?
要他是程鈺,怕也會如此思量一回,繼而不定能忍住自己動手的衝動!
程錚:“……”
卻也無論如何,程錚都有必須要感謝程鈺的地兒的,感謝他在同穆家聯手試圖奪取左軍控制權的時候有意識的將此行爲隱瞞住了他手下的勳貴,畢竟——
程錚也忽的裂嘴笑了一下,畢竟要程鈺手下的勳貴們也知道這事兒,那他……不,該是林海的,是林海就絕無可能平安往返於金陵京城之間,更別說還走了兩個來回了!
感謝程鈺同自家的手下不齊心。
卻同可惜於程鈺同自家的手下心不齊,就真別怪程錚會試圖利用其間的‘不平’做些什麼了吧?
不過,在基於程鈺同期手下不和這一前提動手之前,程錚卻另有一極爲緊急的事兒是需要立時就處置了的——
即摁住這些隨自己前來金陵的官員,使之不敢擅動!
……
雖說便程錚自己,也並非不清楚這些人說白了就是隨自己來‘走過場’的:也即對方便不敢管違逆皇帝命令吧,卻也沒想着就真的要爲皇帝出力並因着這出力而得罪程錚了!
但知道並不等於程錚就會相信他們了。
不但不信,還認定了自己若是真就將‘希望’寄託在他們的‘自覺’之上必會死無全屍。
也就必須要動手了。
且還是自己這一方親自、主動動手,以最爲切實的方式,斬斷他們所有的、將不安分念頭轉化爲行爲的‘可能’。
——寫字兒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