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而十分之親和地繼續詢問如果自己此時要離席前去探探他那因他而孤身在外的女兒,金陵府尹也自當不會介懷的吧?
金陵府尹:“?”
對不起。可您剛纔說了什麼?我怎麼就聽不到呢?
也畢竟,誰他媽的能想到這程錚竟然能夠無恥無恥再繼續無恥到特麼的都叫人找不到下限了呀!
本來吧,被程錚循着方兒的留在這行宮之中,已有使得這位府尹對這場由自己親手製造出來的危機應對不及且悔之晚矣了,可也同有因着這挽留是程錚‘自我犧牲’的結果,他纔會尋不到能夠拒絕程錚的理由……及勇氣罷了。
卻是誰又能想得到,就在他人被程錚留下了的現下里,程錚還能又一次的翻臉不認了?!
可以說,這位金陵府尹自入官場……不,該是他自從出生以來就沒見過如程錚這般不要臉的人。居然能反覆地將自己的臉丟出去拉回來拉回來丟出去……你真以爲你的臉皮是印度甩餅嗎?!
可,他又能怎麼拒絕呢?
不但不能,還必須要微笑着表示這是應當應分之事……哦,說來還得怪他不識擡舉誤了程錚同東陽郡主的團圓纔是。
然後?
然後這位終於識擡舉了的金陵府尹就被孤獨的留在了疊浪崖的正廳之中,眺望着遠方孤寂堅硬的岩石景緻喫下了一頓自己畢生難忘的年夜飯。
至於程錚和程曦?
不還有幽掩居嗎?雖那處的景緻不如此處疏朗,卻也另有一番趣味,且行宮中人又加緊製作了一批花燈綵帶——這還是借用同佈置幽掩居的功夫從近身伺候程曦的人嘴裏挖掘出來的程曦的‘喜好’,急忙着安排上了。
也果因此逗得程曦開顏,程錚賞賜起人來也就更加的爽快了。還有因此反向激發了行宮衆人的熱情……哦,這之中大抵還有因受到了那金陵府尹大張旗鼓帶來的廚子以及食材等人物的刺激吧?雖說那些個‘外人’和物都已被程錚再一個個的送回去了,但他們帶給衆人的震動卻依舊是存在的,本就存有在程錚面前表現的心,此時更是被刺激到了十二萬分——
大家夥兒的,張羅起來呀!莫要叫這外邊的野人落了咱們的臉面。
由是越發熱絡起來,便程錚程曦‘孤身’在外,也有十足的感受到了新春佳節的歡慶感,尤待得散席後,兩人手中捧着熱騰騰的湯羹,一面聽着特意搬來的、融融火爐中銀碳爆裂的噼啪聲一面守歲……直至跨年之際就着天空五彩斑斕的焰火給一衆伺候的下人分發銀柯子——
嗯,真真是一次讓人難忘的愉悅記憶呀!
……
…………
不說金陵府尹自作自受的孤寂與程錚程曦處的和樂融融在對比後又進一步的呈現出多麼慘烈淒涼。
就說那在程錚口中能用以置換金陵府尹自身‘自由’的三皇子程鈺,卻是直至過了大年初四也依舊不見人影。
程錚:“……”
這——
特麼的就讓人十分的不解了:兩人幾乎是同時離京……甚至於程鈺離開的時候比之程錚尚有早上半日,雖一路王不見王的互不打攪……卻也不至自己都抵達金陵五日尚不見對方的人影兒罷?
程錚難以理解,且這種不理解是自他除夕那日抵達金陵卻未見程鈺的蹤跡後便就產生了,此後更有隨着日復一日的不見程鈺人影兒還一日復一日的連半點兒有關程鈺的消息都不能聞得而越發的累積疊加!
好在,也就在初四這一天,伴隨着程錚幾乎終要轉而爆發成怒氣的困惑,他的手下人終於——也是遲來的——探知到了程鈺的行蹤並將之稟告程錚。
“你是說……他竟是半途就拐到去了安徽定遠?並且就在那裏拿下了一戶人家?”
程錚幾乎驚訝到整張臉部都出現了瞬間的扭曲變形:“是哪家?!”
——千萬不要告訴他就是傅家了!
萬幸,命運還不至於對程錚如此絕情……也或許是因爲程鈺的腦子尚且保留有三分的理智罷,此刻程錚從手下人口中聽聞的也確實不是傅家,而是另外一戶姓張的人家。
程錚:“?”
那是誰?
哦,又需要着重點明的還有這戶人家平素裏同傅家並沒有多少的往來——至少明面上沒有,而更多的‘辛密’,卻是要等傅懷灝……或至少林海這一等級的‘知情者’才能確認了。
……不,其實也真沒那個麻煩的必要。
程錚:“……”
也就在聞得程鈺並沒有癲狂到失去理智的直接就將矛頭對準傅家、也即是傅懷灝之後,程錚在長長地鬆了一口氣之餘,終有後知後覺的憑藉理智斷定這夥人當是同傅家沒有太大關聯的——至少,便他們有關聯,也當是程鈺所不能知曉的。
總之,區別並不在於程鈺有得知多少,而在於自己的‘運氣’到底能有多‘好’。
程錚:“……”
可惜的是,便已有確認了這一點,程錚也尚且需要些旁的證據才能確認自己的認定的:“那張家可有子孫在朝爲官?”
頓了一頓之又道:“尤其是,可又有任職於這東南一帶的?”
回話的人也就因着程錚的這一反問而微微滯了一滯,這才吐出了一個讓程錚無比放心還能隱隱自得的回答:“有。”
……是的,有。
還真就正任職於衆人此刻腳踩的這片土地。
程錚:“……”
他努力壓抑着自己嘴角不要太過誇張的上揚,只看似雲淡風輕地繼續追問:“誰人?任何職?官至幾品?”
其實,若真要將程錚的問話論上一回,那後面的兩問卻是可以並至一處的:也只需知道這人任職爲何,便就可得推出其人到底有官至幾品了吧?怎麼說程錚也是一國儲君,又如何會於官職品階之上無知了?.七
但,不止回話的人不敢就錯漏了程錚的‘某一’提問的,還更是任由任何一聽問到程錚提問的人都能無絲毫的錯辨聽出其語氣的迫切……就更不敢於此時掃程錚的‘興’了。
所以,程錚不但有知道了這位出身安徽定遠張家的張姓官員乃是和州的學正——正八品,還連這人是自哪年科舉入官場,又走了如何的一條‘升官路徑’,也一清二楚了。
而在聽到這麼一番詳細又肯定的答覆後,程錚也越發的將心往肚子裏放了一放……卻是又因此升起了一股子摻雜有三分喜樂的強烈好奇。
他幾乎是有些殷勤的將自己的身子往前傾了一傾,這才道:“你……確定?”
回話之人:“……”
縱使他是真的有十二分的確定和肯定吧,被程錚這麼一質疑,也變得不敢就肯定了:他不怕自己的消息有誤,只怕程錚已有主觀認定了自己的消息有誤!要真是後者,那他也真是涼都涼得憋屈!
好在,也就在這人因爲不確定程錚到底是因甚——好吧,直說就是不知程錚是否已有‘先入爲主’才質疑自己情報的同時,他也終有因剋制不住而小心翼翼的擡起頭,目光飛快於程錚面上一瞟而過,看到了程錚面上那幾已不加掩飾的喜悅和……
隱約的嘆息?
也便是這人依舊有些不明白程錚到底在嘆息些什麼吧,卻也能清楚的明白程錚的‘嘆息’當同自己無關了。所以他也就能將自己那顆幾乎跳出胸膛的心再摁回去,繼而給出肯定確定以及一定的回答。
程錚:“……”
他也就越發真切的、長長的吐出了一聲嘆氣音。
這聲音幾分舒緩又幾分無奈,聽得旁人——包括那回話之人都不免有再一次的將心又揪起來……之際,他卻又難掩嫉妒的開口了:“老三倒是個好命的。”
……
是真好命。
畢竟,在程錚看來,三皇子程鈺能找到這麼一不但出身安徽定遠,還能官拜學正並且任職於和州——隸屬應天府……想來耗費的不只有十分的努力,更有累積了好幾年的運氣吧?
卻也只能羨慕一回罷了。
程錚就由是再嘆息了一回,然後是剋制不住的第三回,才重又打點起了精神,對着劉保勳正色道:“去將人都請來吧。”
劉保勳應了聲‘是’,復又諾諾的再看程錚一眼:“不知那位……”
程錚不耐:“不知哪位?你不會連該請誰都不知吧?”
劉保勳登時就被程錚這麼一問問得是倉皇下跪:“奴婢不敢如此愚魯,只着實是奴婢不知道殿下可願將此事告知金陵府尹。”
程錚:“……”
他微微一頓,面上的神情也有即刻恢復了從容:“你是如此想法?竟是孤錯怪你了。”
且不等劉保勳面對程錚的這一‘認錯’又是如何的一番誠惶誠恐,程錚又趕緊的摸摸下巴——剋制不住一聲奸笑:“且孤也有認爲你的提議……極有必要。”
不不不,何止於極有必要呀,簡直能說是深得程錚的心好嗎?!
要不是有劉保勳的這一聲‘提醒’,程錚也幾乎都有忘記了自己手上還握着這麼一個……可供逗樂的‘大寶貝’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