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紅樓]公主自救手冊 >第 1138 章 第 1138 章
    程曦也就少不得同程錚面面相覷了一回:此回程曦出行,雖是不情不願的‘被綁架’罷,但身邊一應伺候的人物都是帶得極齊整的,以翠嵐白恬爲首的丫頭那更是一列整整齊齊能排號報數的……

    所以被封建的糖衣炮彈將腐蝕到‘潰不成軍’的程曦更是在監工不久後直接連監工的工作都拋卻在腦後,只將這攤子的活計掛在翠嵐白恬的腦袋上——凡有什麼不好就尋了她們的不是便好。就又另尋了兩三個小丫頭,再有本伺候於這行宮之中的宮女太監,也算是浩蕩蕩的來程錚處混飯了。

    還混得是年夜飯。

    ……

    畢竟,今兒怎麼說也是除夕當日,即便程錚程曦匆匆趕至金陵行宮還連個能躺臥的牀榻都來不及整理出來,但這年夜飯和跨年的紅包都是萬萬少不得的。尤其是兩人此刻既遠行在外,身邊再無一親人,也就少不得互相……且與親近的下人‘報團取暖’了。

    又好在兩人雖是一路風塵幾顧不上這事兒了,但久侯於此且就盼着能在程錚這麼一位儲君面前露這麼一回臉的行宮中的下人卻是恨不得就施展出十八般的武藝義來將這頓年夜飯操辦得程錚一年……不,該是幾年都忘不了的那種!也就少不得笑吟吟的將兩人請至疊浪崖正廳,一面大開了窗戶好叫窗外那最最爲瑰麗壯美的景緻引得兩位貴人舒懷,一面又拿出幾燒盡金陵全城炭火的架勢燃起火牆地暖,烘得這屋子裏暖意融融……幾能只着單衣。

    ——什麼?程錚再是儲君也是同當今不和的儲君,這些行宮中人有多玩命的討好程錚就是有多玩兒命的在得罪皇帝?

    嘖,現在誰還能顧上這些啊!

    須知這下人同下人也是不同的,要說紫禁城裏能伺候主子的下人是‘親兒子’,那他們這些守着偌大又空落落行宮的下人,就完全是連後媽都死絕了的那種:除去樹木屋舍,此處竟是再無甚可使力兒的勁兒了,生活之‘孤苦空曠’,也幾乎是連勾心鬥角都尋不到方向。這時候,別說是一個僅僅不怎麼受皇帝待見的儲君了,便是那位幾乎就要於此事件後‘落魄’的二皇子程鐶,他們也是會認真考慮一回的!

    可惜,也不等這些鉚足勁頭的行宮下人將自己的拿手絕活在程錚面前好生展現一回,就有那等子不識相的傢伙前來攪局了。

    還是真不識相的討人嫌!別說這些急於表現自己的行宮下人們,便程錚自己,也在聽聞來人是誰之後很是愣了一愣,又用一種全無遮掩的嫌棄態度撇了撇嘴,這才疑惑道:“他來做什麼?”

    ——不怪程錚不明所以,全因來人正是那位被程錚早早就打發回去了的金陵府尹。

    ……

    按理說,這位府尹大人的來由若連程錚都不知曉,那旁人也自是不能得知的,可偏偏他來得張揚,來得聲勢浩大,也來得‘明明白白’。

    故在程錚問出這話之後,不等那前來稟報的、行宮中的太監回答,就見到那自京城一路伺候程錚至此的劉保勳已經一路低眉順眼的從廳外進來了,還更直行至程錚跟前,躬身用極小聲的音量回話道:“奴得知,那位府尹大人並非自己一人來的,他帶來了好一羣廚子傭人……恐也是來殿下面前奉承的。”

    程錚:“……?”

    饒是他對那位金陵府尹沒有半分的好感,只有十二分的厭惡,此刻面上也難免生出了一片不帶絲毫個人情緒的、純粹茫然的空白——

    來自己面前奉承?還是帶着廚子來自己面前奉承的?這人腦子沒毛病吧?!

    ……只,卻是程錚自己忘記了:他之前……哦,大抵也就那麼一兩個時辰的之前,他可是親口許諾過雖自己今兒不願進金陵城打攪了諸位於除夕夜的闔家歡,但這位府尹要真有心爲自己接風洗塵,也不是不可以將接風洗塵的宴會安排進這行宮中來的嘛。

    不過……

    天地良心!正如程錚並沒有將自己這個不走心的藉口記在心中,他會尋出這個藉口來就全然是無心之舉:誰特麼的在打發走了煩人的傢伙之後還會真心想要、也真心等着他回來呀?既然滾了,就麻煩您滾得更遠些好嗎!

    ……可惜,也不管面上又是如何一副黑沉得幾乎可以擰出墨水來的神情,程錚最終也只能從牙縫中擠出三個字:“請進來。”

    得了這一句話,行宮中人就又忙碌碌的轉開了:

    也哪怕程錚只說將人請進來,但他們也顯是不能就只做領路這麼一個‘動作’啊?再觀程錚並沒有絲毫起身移步的意願,恐怕會‘將就着’在這裏接見那位金陵府尹,那此時已擺上來的席面也定是不能用了,必要再換一席新的纔好……又好在此時並沒有真正的開席,擺上桌的也多是一些供程錚程曦兩人賞玩的果點,真正的菜品還在排隊候場中,搶救餘地很大!

    ——甚至於根本就不需要他們‘自己’搶救:

    只因之前劉寶勳的回話也顯然是有所保留的:事實是,這位金陵府尹又豈止是隻帶來了廚子?他竟是除去人手之外還呼啦啦的拉着一車又一車的蔬果牛羊連燉着羹湯的大鍋都直接用一架平板車運過來了。……哦,還爲保羹湯不至沾染上炭火的煙塵而特地用上了銀霜炭!

    其陣列之雄渾,聲勢之浩大,竟是全不輸給之前衆文武臣工列隊恭迎程錚之際的架勢。

    也當然了,這些消息是劉保勳同行宮中的下人們所共知的——甚至因着後者纔是這金陵行宮中的地頭蛇,故連劉寶勳得知這一消息的時辰也都有比他們晚上那麼一兩分。

    卻也不過是這麼一點子的差異而已:畢竟這次的‘消息’可不需要他們去探、去尋,而是直挺挺、大咧咧……更仿若威脅一樣的就列隊於行宮門口了!但,之所以會只有劉保勳將這些消息回稟給程錚而行宮中本有的下人卻是斂口不言猶如眼瞎耳聾,也是因着來人的動作太直白太不加遮掩——畢竟,這位金陵府尹的行動到底該如何‘定義’,也需看在程錚又會如何在心中評價他的‘份上’。

    要程錚樂意,不是不能將這‘張狂’解釋成直白真摯的孝心的,可要是程錚不待見,那這份張狂……又還需有甚‘曲折’的解釋嗎?

    只,也不管程錚最終又會怎麼選擇,都不是這些行宮中人可以恣意揣摩的……乃至他們根本不必揣摩!畢竟,他們也還沒真就被綁到程錚的隊伍裏,這於住宿於飯食之上討好一二對方是不打緊的,但要真膽大到試圖隨對方攪合進朝堂的渾水裏了?

    呵呵,雖說行宮中的日子是真枯燥又無趣宛如死水無波吧,但也真的沒有哪個人會想着就去死了!

    好在劉保勳是一心一意向着程錚的,所以也不等這位金陵府尹將他一路大費周章從金陵城中拉過來的車隊‘派上用場’,程錚就被劉保勳的話兒驚得直接瞪圓了眼眶:

    好傢伙。

    他差點脫口就是一個好傢伙!

    且還不止於程曦,連帶着他身側磕着瓜子圍觀的程曦,都差點磕到自己的舌頭。

    父女倆面面相覷,幾不知自己眼下還能說什麼。

    ——也,還能說什麼呢?說這傢伙該不會是上趕着來程錚處送命的罷?

    注意,這裏的程錚和程曦可不會錯以爲這人是來自個兒面前送他自己的命的,而是已有認定了這人是特意聲勢浩大敲鑼打鼓的來送程錚的命的!

    至於原因?

    ……還需要問嗎?

    故,也就在這位金陵府尹滿面笑容被人引進來之後,程錚半點情面都不留的就開口質問——爲了恐嚇而質問:“府尹大人這大咧咧的,是來給孤送葬嗎?”

    ……

    …………

    一片死寂。

    別說旁的人不明程錚爲甚一開口就是修羅……不不不,這分明就是亂葬崗的節奏,便是那被程錚正面直對的金陵府尹,也大腦空白到半餉都記不得自己現下里最應該做的,是跪下喊冤。

    這渾話兒也太嚇人了吧?不說世間就沒得幾個儲君開口就是這般直言無忌走自己的,更是沒有哪個儲君會一面咒自己,一面還把大帽子往旁人的腦袋上扣的——

    便您想死,也請您安靜的自個兒去死好嗎?!

    但,這位府尹也是沒得那個勇氣如同程錚一般就直言無忌,故在短暫的驚恐——直接驚恐到腦子短路了——之後,這位金陵府尹也忙不迭的將自己燒斷線的腦回路再接上,更忙不迭的跪下求饒道:“殿下如何出此言論?微臣又如何敢於生出這樣的心思?天地明鑑——”

    可惜程錚也沒得那個興致聽他哭天喊地的,一句話都沒等他說完便就十分之不客氣的將之又打斷了:“沒得這樣的心?那你怎麼就能做出這樣的事兒呢?”

    “這樣往孤身上安一個奢侈無度罪名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