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紅樓]公主自救手冊 >第 1063 章 第 1063 章
    只……

    只到底有些心虛。

    因着倆人並不知曉其實賈母對賈政的死也很有些督促且樂見其成的心思在,也就沒人能知曉賈母在面對賈政的死——尤其是在面對賈政這幾乎是她一手親自炮製出來的死亡時所受到的那種那得償所願同痛徹心扉交替的衝擊。

    他們只是單純的覺得這位老母親怕是受不得自己兒子就活活被打死在自己面前的痛楚——

    而已。

    ……

    不不不,卻是不好就用‘而已’兩字吧?畢竟,怎麼說說也是當着媽的面逼死了兒子,雖是爲了自保而不得不爲之,但在自己的命真的保住之後,那遲來的良心也不免會隱約作痛。

    然後試圖補救的。

    也當然了,更多急於補救的原因還真不能就落在良心之上,而需落在了若賈母同賈政真的前後腳的去了,那他們縱有封住賈政的嘴,也不定能保住自己性命之上。

    就試探着詢問對方:“去瞧瞧?”

    “自然,”李副官點頭:“末將既身負看守賈家的要務,也必是需對賈家人倍加上心的,又如何能置賈家老夫人於不顧了?”

    餘官員不由撇撇嘴,卻是絲毫不打算再同李副官爭執那賈家的二老爺可是才被李副官及自己聯手搞死的,只順着李副官的話就一併起身,且往囚禁賈母及賈政的院落去了。

    不免會在第一時間被賈政的死不瞑目震驚一回。

    然後再被賈母的吐血昏迷唬得忙不迭使人去喚大夫!

    賈政已經死不瞑目了,那賈母也真真是瞑目不瞑目都死不得了!便強行吊命,也必須將其的性命吊到自己可‘平安’之時!……也便李副官同餘官員是真真不清楚自己什麼時候才能安全,但卻是知曉要賈母真的在今日就被自己逼死了,那自己怕是一輩子都別想着能安全了——

    不,該說是自己還有沒有一輩子都是一個尚需‘討論’的問題了。

    少不得因此而對賈母真上心了幾分,很不敢再叫她再直面賈政的遺體了,又因着這裏到底能算是‘案發現場’,不免還需要從中提取些證據……那個啥,至少也需足用以表明他們同賈政的死有關係卻是沒關聯嘛!

    也只能另尋了地兒安置賈母了。

    一時間,衆人皆是忙亂起來,又是找大夫又是挪屋子,亂哄哄好不熱鬧。

    而,也不知是否有感這一鬧熱,賈母便昏迷過去了,亦是不得安,其一雙眼眸雖緊閉,卻顯能見得那眼珠子在眼皮下咕嚕嚕的轉動。

    ……不是沒人懷疑過賈母的這一作態是在裝暈——還特麼連裝都不像!卻也不管衆人如何對賈母明面上施救暗下里動狠手,都未能喚得賈母醒轉。

    直到大夫終於被人拖拽着趕來了,觀面把脈後言明賈母的昏是真昏,之所以會眼珠子尚一刻不停歇的轉動,也實在是因着其此刻思慮過重憂心不止縱昏迷亦不得片刻停歇的時候,衆人才知曉自己大抵有錯怪這位老夫人了。

    但這也並不重要,或者該說不是最重要的那部分:大夫在指出賈母沒有裝模作樣的時候也有一併闡明賈母此刻的思慮於她的身子骨亦是一不可承受的重壓!

    ——本就是個身子骨孱弱的老太太了,這遽然受驚更是需要好生保養着的,若再在受驚昏迷中亦勞心費神不斷,卻是要如何才能養神?

    若是不能,也若是因此不能而真將那根本就繃緊了的心絃再進一步的撕扯下去,那直接扯斷什麼的,也並非不可能!

    待得那時,這斷了心絃的人又還能保住嗎?

    也自然是不能的!

    餘官員:“……”

    他就按耐不住驚恐的對着李副官睨了一眼,繼而不等李副官因他這一眼而同樣繃緊了神經,就又迴轉了目光,對着大夫萬分誠懇的詢問:“可又有方子救她一救?至少……”

    至此,餘官員的目光裏也倏然放出些許的狠辣來:“至少也得將之先救醒纔是!”

    就叫正對其神情的大夫不由頭皮一緊,幾乎都要腿軟到直接跪下了。

    ……

    要說這大夫自被人明請實押的帶來了這賈家,心下里便知不好,再有觀之沿路所見的軍士衙役盡數面色凝重,那心裏就更是七上八下沒個着落了,既而見得賈母,手指搭上賈母脈搏一探就能得知對方几乎便停留在預備後事的邊緣什麼的……

    那七上八下的心思更是齊齊的就跌落心底,啪啪啪的砸了個稀碎。

    至於這之後的種種也都幾乎難以再在其心頭泛起絲毫波瀾了——

    救不了。

    真的,要他能有這本事,那華佗再世的名聲早打出去了,又如何會淪落到被這些個莽人壓至此處與一囚犯問診的‘下場’了?

    好在他便他是沒得這本事的,但賈母此時情形,卻也同他的本事關聯不大——觀賈母此時情態,顯是雖昏迷了亦不忘在精神上自我‘折磨’的,也就使得這大夫能將自己無能爲力的由子盡數往賈母自身推卻:

    便如治傷一般,總要將傷害控制住了才能說後續如何治療不是?……可惜現下里賈母卻是依舊在自己在傷害着自己的神思,也即其‘身病’之上還另有一重‘心病’,如此病上加病,卻要這大夫又如何是好?

    好在餘大人給了他一條出路:他不必將賈母治好,只需要將賈母喚醒就是……

    ……是了。

    大夫也就在這條‘出路’面前恍然驚懼:這賈家可是早已‘淪落’了的,賈母也自然不會再如之前尚是賈家老太君時那般的尊貴了,只要能熬過這場官司問出這些個大人們想要的結果,那賈母的生死,又還會有人在意?

    自然是沒得的,羅家的鳳凰不如雞,自古都是這麼個‘現實’……沒見她兒子都已去了不知多久還沒得人收屍的?

    ——也必須要指出的是:此時大夫口中的身故的兒子也實是賈赦而非賈政:既能被刑部和禁軍拎來,這人也自非那些個只能走街串巷爲尋常百姓看病的行腳大夫,故對大理寺中的發生的,多少也能有些耳聞……自保嘛,長多少隻耳朵都是不嫌多的。

    只可惜賈政的死卻是不久之前纔在賈家府邸內發生的,這人也自是無甚消息渠道了。

    卻也好在他尚不知賈政已有於不久前被自個兒面前的人活活打死,不然這時候怕是早就腿軟手軟到與賈母躺一處去了,又如何能有膽量心思再排出一排的空心銀針,試着將賈母喚醒了。

    然後就失敗了。

    不管這大夫對着賈母如何扎針——乃至都恨不得如同刑訊般直接將銀針插進賈母的指甲蓋縫隙裏了,那賈母都雙眸緊閉,全無一絲醒轉……不,該說是全無一絲有知覺的模樣。

    這——

    就很有些超乎所有人的預期了。

    尤其是施針的大夫自己。

    畢竟,他是最能知曉自己下的手有‘多重’的,如果說最初的幾針尚且帶有些行醫者的慈悲,那隨着賈母的無甚反應以及餘官員和李副官越來越唑唑逼人的目光,後續的手段卻盡是怎麼狠怎麼來了——

    也只計較着如何才能更狠了。

    可以說,要不是對自己的水平有清楚的認知,連死穴他也都膽大包天的想過要去扎一紮的……不過就是怕人沒醒卻是直接被自己扎死了,這纔在最後關頭遺憾住手。

    但也不管這大夫如何施展盡了自己的手段,那賈母依舊無知無覺的躺在牀榻上,若非眼珠子依舊於眼皮下不斷的顫動,也若非其呼吸雖微弱斷續但到底不曾真真的止歇,那大夫也幾乎都要以爲自己在面對的就是一個真正的死人了。

    畢竟,也只有死人,纔會對自己施展出的這諸多手段全無一絲感知。

    ……

    …………

    時間在流逝,餘官員同李副官的耐性也在同時間流逝。

    就在那大夫已經是急到豆大的汗珠子順着面頰滾滾而下可惜賈母卻依舊昏睡的那麼平穩那麼固執的時候,李副官也終於忍不住喝止道:“夠了,沒本事就別渾亂下手!”

    大夫果真立時住手——就彷彿他正在等着這句阻止一樣的急切,還不但住手更是順勢就麻溜的下跪,狠狠的叩了幾個頭之後再將腦袋深深的壓在了地面上:“草民無能。”

    是挺無能的,也是挺叫李副官恨不得就上前去直接一腳踹他個大馬趴的。

    卻也終有強行止住了自己的衝動,而是偏頭看向餘官員:“換一個?”

    不就是這個大夫沒本事嗎?也不就是現在的自己沒工夫計較對方沒本事的事兒嗎?那個啥,也只要賈母還沒死,那就總能想到辦法將之救轉回來的,大不了這個做不到就找下個能做到的唄!

    但餘官員卻是否認了這一提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