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紅樓]公主自救手冊 >第 1060 章 第 1060 章
    再有,便是現在的賈母依舊能找到機會下藥吧,她手裏也實沒有那等能快速到見血封喉的藥呀?

    說到底,賈母也不過就是一內宅女子罷了,還是一在高門大戶中‘鬥’了一輩子的內宅女子,習慣的是運籌謀劃,是笑裏藏刀、靜水流深……卻也幾乎沒嘗試過乾脆利落的就撕破臉來一記狠的!

    而這點,也能很好的表現在賈母的‘藏品’之上:要那等不聲不響於無知無覺間置人於死地的藥,她盡有,但要那等作用迅速見血封喉的?真還沒有。

    悔矣!

    懊悔的賈母甚至都顧不得這種效果迅猛的毒藥又是否會留下自己下毒的痕跡了——大家女子們之所以多用一些見效慢的藥物對付自己的敵手,可不是爲能緩慢折磨對方,而實是常年虛弱且纏綿病榻的人要是有一日拖不住去了,可是比身體康健的人遽亡更理所當然,也更不會引人注意。

    但現在,這還重要嗎?

    ……弄死賈政,還要搶在賈政開口前弄死他,纔是正理!

    既然無藥可用,便得儘快再尋旁的法子了。

    比如……借刀殺人。

    賈母終究是比旁人多吃了不少年的鹽,哪怕絕路之中,也能再硬生生的開出一條道兒來供自己‘求生’——

    她將主意打到了今日這位負責詢問自己的餘官員身上。

    ……

    雖說此前,賈母並沒有見過這位餘大人,故而對他的爲人做派也自是全不知曉的。但她卻是知曉陳堅自某日之後就再未出現在賈家府邸裏!

    賈母:“……”

    即便是被禁錮在賈家府邸之中並不知曉外面兒事兒的——比如賈赦在他探監之後暴亡——但也大抵是因着賈母實是被囚禁在賈家府邸中等死的身份了吧,故那些個禁軍雖嚴苛的守着不敢與他們通外界消息的禁令,但平素的言行間也很有幾分藏不住情緒的波動:

    還很好解釋。

    相較於那些個殺過敵見過血的邊境駐軍,禁軍本就是養尊處優至極,故要論軍紀嚴明,這些人也還真真有些排不上號。再有其間多勳貴子弟——哪怕只是勳貴中旁支末流的子弟,也終究能比平民更多幾分信息上的靈通,故對陳堅的‘急流勇退’也多多少少能知曉個大略的輪廓。

    然後就因紀律不甚嚴明而在對賈母等賈家人的時候不慎帶出來了。

    其實,真平心而論,那這些個禁軍也並非全不曉事兒的傻子,那許多的關鍵細節也是斷不至於對賈母透漏分毫的……

    只態度卻是掩不得的,尤其是面對賈母與賈政這一老一癱之際,那種‘嘖嘖嘖,就這兩東西,竟是能攪渾出如斯動靜,果真是人不可貌相啊’的感慨譏諷,也是怎麼都掩蓋不住的。

    該是大抵就沒人想過掩蓋吧?畢竟賈母的年紀太具欺騙性了,而賈政在抄家當日的行徑也算是徹底坐實廢物的名號——頂門立戶的男兒都如此了,何況老婦?

    也就叫賈母‘可算是’找到機會教導他們什麼叫真·人不可貌相了。

    ……

    最初,賈母是真的有以爲過這些人對自家的鄙視是源自於抄家那日自家兒子媳婦一個癱一個癲的——別說是他們這樣的百年世家了,都是外面的平民百姓家,要出了這樣的人這樣的事兒,也是足夠提供整一年的笑談了,這要發生在高門?也真真是非三五年不得止歇!

    但,也越是隨着被嘲被譏的窘迫感逐漸麻木後,賈母越是覺得對方所指的,怕不止於抄家那日之事,而在於更多——

    且在最初,這種感覺不過是賈母於情緒——其間最重要者還是羞愧情緒——退卻之後逐漸敏銳的直覺,但隨着王夫人的離府,這一靠多年經驗累積起來的直覺更是直接得到了事實的佐證!

    王夫人離開賈府前往大理寺去了。

    王夫人還未能成功抵達大理寺就直接被人於半道兒上下毒致死。

    雖說這兩者賈母都並不能就立時知曉吧,但對後者,賈母卻是能立時就感知到禁軍們對她的態度轉變的:那是一種從高高在上的譏諷再到敬而遠之的鄙夷再遽然轉變到……切身的怨憤。

    畢竟,禁軍也有經歷過賈家抄家的全過程,更是眼睜睜的看着自家統領陳堅因賈家捲入風波不得不激流勇退——本是皇帝心腹不說能借此事再進一步吧,卻也不該淪落到靠‘退讓’才能保全自己的地步罷?

    這再是叫所有的禁軍都背上了可能對王夫人下毒的污名兒……

    媽蛋,這就不能忍了!

    沒做過就是沒做過,且更讓人憤怒的也還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推出去背黑鍋:不說那些個本就未與外界勳貴勾結的無辜人士,便那真有心對王夫人動手的,也沒想過在有人接手這個大麻煩的時候還不依不饒啊?

    再加之大理寺裏也多的是恨不得王夫人能死得乾脆死得利索的,又如何需要自己再窮追不捨了?沒得徒惹了一身的騷!因着實是沒有做這事兒又被扣了這名兒的,故衆人在真對面看守賈家人的時候也不免會流漏出一二分的情緒——再有王夫人已死賈政已癱,除了賈母,又還能有誰擔得起他們情緒出口的重任呢?

    故,態度不小心表達過於露骨什麼的,也實是無可奈何啊!

    也就少不得叫賈母察覺一二了。

    不,還不只是察覺到了而已,更是直接因其而生出了幾分懷疑,並在影影綽綽得知王氏大抵已經不復被關押在賈家府邸之中的時候生出了幾分揣摩:

    大抵,王氏是出事兒了,也大抵,是因着王氏的出事兒才使得這些個禁軍在看自己時眼神裏多出了不加掩飾的怨憤——

    而更叫賈母篤定的也還是是因爲這些個破事兒有攪渾到他們自己——即這些禁軍——身上了吧,終究是叫他們扯下了那層‘高高在上’的皮,開始對賈家人展示出不再遮掩的鄙夷和惡意來。

    只賈母可不會就因此而驕傲了,更無甚氣力耗費於與這些傢伙計較‘同是淪落人,何須瞧不起’之類的情緒發泄。

    她不過就是將所有的餘力都作用在打探王夫人到底……又?叒做什麼了之上!

    畢竟,人都已有被關押這許久了,可沒得今日才被記起來並處理吧?

    一定另有契機!

    ……

    不得不說,賈母的感覺是敏銳的,其試探的方向也幾乎和‘真相’分毫不差,再有,雖賈家此刻不但沒落且未來也定是翻不了身了吧,但過往的那些日子裏他們也終究有與外人有過甚重甚深的糾結。

    賈家沒了,這些曾經的糾結者卻是不想跟着賈家一起沒的!所以便是沒人想着救賈家甚至恨不得這一家子都乾脆直接的闔家去了吧,但在沒法子叫他們永遠閉嘴再不能說話前,‘先’暫時性的‘告誡’他們知曉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也真算不得什麼吧?

    趨利避害嘛,人之常情。

    然後就叫賈母知曉王夫人沒了。

    且王夫人還因爲管不住自己的嘴纔沒了的。

    賈母:“……”

    哪怕就她被告知的消息裏並沒有含有再多的細節呢,但賈母又是何許人?再有賈家抄家當晚王夫人如何瘋癲賈母更是從頭看到尾——

    呵呵,還有什麼真相是賈母推不出來的?

    並學以致用:昔日的王夫人是如何將自己作沒的,今日的賈母就能如何將賈政給‘作’沒了!

    ……南安郡王。

    是賈母倉促之間能想到的最好的人選了。

    一者,在賈家抄家那夜,這位郡王不知爲何——還是幾如被人下了降頭一般的——就貿貿然衝到賈家來了,要說他和賈家沒甚干連,那真是連賈母自己都敢不信。

    二來,南安郡王可是開國之際就傳下的四王爵位,縱使這一代的南安郡王實是……叫人一言難盡吧,但之前累積下的人脈也着實可觀。

    至於還可能會有的其三——

    卻是因着這位郡王在賈家抄家那日面對賈母的哀求毫不動搖,半分世交的情面都不留,不免就會叫賈母懷恨在心並直記到今日了。

    所以不‘冤枉’他,又還有誰人能更合適?

    只賈母的‘智慧’可不止會表現在此處而已,更是會表現在如何去除賈政的同時保全自己!

    比如說直接在言語中表露出賈政纔是直接和南安郡王‘對接’的人,更比如說在去除了賈政之後——也正是餘官員再將目光轉向賈母自己之時乾脆利索的閉嘴服軟,斷不叫他有分毫拿捏錯誤的可能。

    ……其實,賈母又如何會不知在自己在將南安郡王的名字親口吐出來的時候,自己就已經做不回一個全無知無辜的‘局外人’了?但她也有同樣篤定餘官員不敢在自己沒有表現出‘明顯’的威脅之前就匆匆叫自己步賈政的後路。

    畢竟,賈家已是死了兩個人了。還死得是至關重要的倆人,而那賈赦便有活着,但其無能紈絝之名可是從小伴隨到老的,想也沒有誰會認爲這傢伙有知曉能知曉些什麼真至關緊要的信息吧?

    賈家現在能供撬開的口,也就只剩下賈母這麼一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