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紅樓]公主自救手冊 >第 1049 章 第 1049 章
    ???

    可惜這樣的荒唐事也不是第一次了。

    故被強行上架的刑部便是看上去再懵逼,手下也分毫不亂的預備着於亂局中再添一亂——總之,真相是別想了,朝廷的‘假面’也是維護不住的了,故不想着藉此機會爲自己一方挽回劣勢,還等什麼呢?!

    ……正如大理寺卿偏向了三皇子程鈺一般,自從刑部中那‘全然忠於’皇帝的邱尚書壯烈後,刑部的勢力也就順理成章的被三位皇子給瓜分掉了,不過不是均分,而是在二皇子程鐶的努力之下大體偏向於其所轄勢力。

    也於是,這位被趕鴨子上架前來詢問賈母的刑部官員,也就免不得在行事之中帶上自己的陣營‘印記’了。最明顯的表現在於:

    無論賈母同賈王氏的死到底能清清白白到全找不出任何問題吧,也只要他在這裏,就能想辦法無中生有咯!

    就頓了一頓,將那本就坎坷着看向自己的賈母頓得更是膽顫心驚,才又拿捏了腔調:“賈老夫人,本官雖敬您賈家先祖爲國爲君盡忠,只此番事大,若本官詢問中有得罪之處,也還請賈老夫人切莫怪罪纔是。”

    ——並不,而該是切莫聽不明白自己的威脅纔對吧?

    便有在口頭上輕飄的道出一句對賈家先祖的追慕之情,但真論起來,這位刑部官員的態度竟是比陳堅都更爲強硬些……至少再是說陳堅假惺惺,他也終有在面對賈母的有口稱‘末將’不是?可這位開口就是‘本官’,想也能知曉他是更不將賈母放在眼中了。

    ……卻是又能如何呢?

    縱論理說賈母身爲國公夫人——便皇帝有使人圍了賈府,但對於賈家各人頭頂的爵位,卻是尚未有定論的,故賈母便是身爲階下囚,可真論起來,也還能算是一個被囚的國公夫人……可要論實際,卻是又有誰會將這位國公夫人放在眼裏?

    還不只於賈母一人而已,便那同樣死得大有玄機的賈赦,說來也是能以一等將軍的規格落葬的,可惜賈家怕是沒這個操持的能力了。

    ……

    賈赦已是死了,所以再額如何也不過是死後‘憋屈’罷了,可尚還活着的人卻是會活得更憋屈!

    賈母就看看自己面前那雖看着是在審問自己,可實該是已有爲自己定好了罪名備下了罪行就等自己‘認罪伏法’的刑部官員,一時間也真真是有悲從中來的。

    還得忍了心氣道:“大人既代了陛下來訊問老婦,老婦也自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莫說大人恐訊問時有所冒犯了,便您此時對老婦刑具加身,老婦也斷不敢有絲毫的怨言。”

    就說得對面那人不由眯了眯眼——

    賈母有於言語間示弱不假,但賈母再是試圖做出一副於言語間‘示弱’,下巴卻是翹得比誰都高。

    此兩點,俱不合‘時宜’極了,卻是又俱在刑部官員的預期之內不假,還別說他比賈母更有倚仗更敢於用強硬的態度壓下賈母不合時宜的‘放狠話’就更不假了:

    他不需要在意賈母如何,他只需從賈母口中掏出同王家——乃至王家之後的多加勳貴都不‘乾淨’的供詞就可以了。

    至於這供詞從哪裏來又是如何來的?

    沒有人會在意。

    尤其皇帝,對此就更不會在意了。

    ……須知皇帝對王夫人是抱有極大‘期望’的,卻是萬萬想不到不等王夫人將他的期待變成‘現實’,這條被通往現實的道路就人爲的坍塌了。

    王夫人死了。

    她是怎麼死的、又是死在誰人的手上固然也是個問題罷,可更爲要命的卻還在於:既王夫人已經死了,那賈家……又還剩下幾個‘能死’、‘可死’之人?

    不多了。

    所以這位刑部官員也就急忙忙的被派來審訊賈母了——他甚至都無需從賈母口中真問出什麼來,只需做一副自己有審訊過人的模樣來就好,不然若叫賈母也隨了那王夫人一般連刑訊堂都沒走過一回便不幸‘壯烈’,那皇帝也真真是便有備下謊言都找不到能代爲出口的人了。

    再有,這位官員自己是實偏向二皇子程鐶的,對王夫人在將二皇子的岳父拖下水後就死得乾脆利落的行徑,也自是十分之惱怒的:

    他不奢望於自己能想出辦法再證明得了甄家的清白……畢竟甄家也真沒甚可清白可言的,但在自己一方已經是被泥潭子圈住之際,再看旁的人能於泥潭外談笑風生,也就怎麼看怎麼眼紅了吧?

    故,在兩大‘背景’都不約而同的奔向同一目的地時,這人再‘審訊’賈母,也就能審訊得極爲輕易了:

    實不是在審訊,而是裝相!

    也因此全不在意賈母又說些什麼了,只故自按照自己預期的節奏就親親緩緩的笑一聲:“老太君說笑了,您位尊年邁,本官又如何敢動用刑具了,也自是會慢慢的等您回想起可言可表之話,方是正理。”

    ……等?

    這位刑部的官兒自然是‘等’得起的。

    不說他此時坐着賈母站着,就說他詢問賈母可不是將人帶回刑部於衆人矚目的環境中之下一問一答,而是自己來了賈家切於賈府中尋了一處雖不算是封閉終究有隔絕賈府內外視線的院子……就知道他‘預備’做些什麼了。

    且他的提問也實不需要賈母做答:他需要的還真不是結果,而僅僅是過程罷了……或者,直接點的說法就是這人不過是在製造自己有在‘正經走過程’的假象給外人看。

    順便給皇帝以‘唱和’。

    ——立意既不正,又如何能奢望過程了?

    這人也就理所當然的忽視了賈母因自己話語而愈發青白的面色,且好以閒暇的就將放置於桌面的茶具握了一握:

    京城的冬日冷啊,更兼他此番可是來做‘正經事兒’的,便不好真就擺出一副閒暇的模樣來了。手爐不敢抱,火盆子也只敢在遠離自己和賈母的角落處放置一二勉力支撐,再有寒氣無孔不入的滲透,這在空落落的屋子裏真坐久了,也是真難熬!

    只這人對此卻是極爲樂見的:他難過了賈母只會更難過,還別說他面前尚有擺上一杯能暖胃的熱茶——賈母可是什麼都沒有的。

    故,便是拖,也終究是他能拖見勝利的終點。

    想到這裏,他微微搓了搓指尖,彷彿留戀般的感受了一下那透過骨瓷壁傳來的溫度,好以閒暇的等看賈母又能在自己的面前挺多長時間了——哪怕這老太婆真挺到厥過去了,他也是不懼的,不過是將人叫醒後再繼續現下里的工作罷了。

    卻是想不到,不等他靠‘拖’取得最終的勝利,那賈政就急急忙忙的來拯救賈母了。

    唔,更準確的說法該是了被另派往賈政處的人急忙忙的帶着一個意料之外的消息回來破解賈母和這官員對峙的僵局了——

    賈政沒中風!

    至少也還能說得出話!

    刑部官員:“……”

    這消息,可太叫人意料不到了。

    也真是太能往深裏探究了!

    至少在得知它的第一時間,刑部官員就下意識的就去瞧賈母的臉:他今日初來,不知賈政的情況很正常,可賈母這位老太太,可又知道自家小兒子在裝病?

    便見賈母雖面色難看,但其間的震驚神色卻做不得假的,只——

    只卻是爲甚還在難看之餘帶出了幾分的懊悔?

    ……

    縱使這位刑部官員自詡很是經手了些案子見過些人犯、受害者以及關聯人士吧,終也未能找到任一能幫他理解賈母此時神色怪異的經驗出來,尤其當賈母的神情之怪異還是由多種……至少也有兩種全不該相提並論的神情組合起來時,就更叫他不能理解爲甚賈母能將之糅合在一處了:

    也即便,賈母早已知曉賈政的病是裝病,可她又在懊惱什麼呢?難不成是在懊惱悔恨自己沒能儘早攔下賈政做的‘錯事兒’?

    卻也不過是其一而已,還有一份他連分辨出來都不曾的情緒,又究竟會是什麼?

    是殺意。

    是一份雖能解讀卻是萬萬無法理解的、□□的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