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紅樓]公主自救手冊 >第 998 章 第 998 章
    再是說古時候的人敬天畏神,卻也從來沒有誰會將‘天’將‘神’納入自己的思慮範圍中:它們是不可控的,也是不可改變的,但凡它們來臨的時候,世間人也僅需面對便好了。

    並臣服於它們的浩蕩偉力之下。

    ……哪怕有人不定能接受它們帶來的‘結局’,也哪怕有人選擇用愚公移山的堅持去改變它們,但不可否認的是,在它最初到來的時候,這時代的人也的確沒有足夠的認知去‘預見’它們。就更別說認識到造成它們的緣故是‘人爲’了。

    而,若再將這‘人爲’二字進一步砸實到程錚所透露出來的信息之上的話,那就更是例外中的‘例外’了:這其間不但有人力不可控的因,更有被人爲隱藏了消息的因!

    ——是的,後半句所指的,也正是程錚這傢伙!

    且他還不但幹出了這等喪心病狂之事,更喪心病狂到用其來‘吊’無知又無助的程銘:“堂弟可知,這江南的水土再是肥沃,終也只有那些個不會被湖泊河流侵吞淹埋的土地,才能列入可收稅的田地行列?”

    程銘:“……”

    廢話!水底下的地兒那叫田地?那特麼的叫湖底河底江底好嗎……!

    少不得憋了一口氣:“殿下說笑了,小弟再是無知,也不至會無知連這些個三歲小兒亦知的常識都需要殿下來提點。”

    尤其在‘三歲’上狠狠的咬了咬牙,聽着那聲響彷彿在咬程錚的肉。

    然後就換得了程錚越發風輕雲淡的一笑:“不,你不知道。”

    程銘:“??!!”

    不等他對程錚侮辱他智商的‘結論’做出迴應吧,那程錚卻是再一次的大喘氣完畢了:“也別說你不知道了,便孤……在被人提點前也是全不知曉甚至於就不會往這個方向去想上一想的。”

    於是程銘也終有因此而好過不少……纔怪!

    哪怕程錚同有坦白了他自己其實也沒有足夠的‘智商’去察覺這點一點呢,都是不能給程銘絲毫慰藉的:

    程錚這傢伙果有看他笑話的依意思吧?不然已是從旁人處得了消息了,直接‘報價’也就是了,又何苦吊着他溜了這一大圈子?

    難不成你以爲你在殺價?!

    ……

    並不,至少也並非全部。

    此前,程錚也真是想不到這些個已受用皇室供奉者也會想着挖皇帝牆角的,可不就‘棋差一招’了?

    好在現在也不算晚。

    就迎着程銘隱含埋怨的眼神歉意一笑:“堂弟也別怪孤口風緊,只這事兒……咳。”

    就咳得程銘也不知有什麼立場能怪程錚了:

    即便論起血緣來他們這些皇室中人同程錚之間的牽連是怎麼都能比林海更近些的,但論起信任來他們也真是打馬都比不上林海在程錚心中的萬一……還不是程錚不信任他們,而是他們還就沒真心想過要追趕林海在程錚心中的地位:既然已有在投胎之時集合了全天下極致的‘幸’與‘不幸’了,那就在活的時候‘簡單些’,且不去過問皇位究竟會花落誰家,只一門心思的過好自己‘閒雲野鶴’的富貴人生……

    不好嗎?

    須知這可是莊簡親王自與程錚接觸以來又幾經輾轉思慮最後才爲他們這些個曾也想拼一回的宗室擇定的‘上限’!

    想到這裏,尚留有幾分銳氣的程銘也真真是有惋惜的就看一眼程錚的:對方到底……到底在莊簡親王眼中又是個什麼模樣?

    要說不足慮,那莊簡親王又是何須對程錚這般上心和重視的?明明皇帝已有將東南土地的處置權力交付與程鈺了,他卻是偏要自己再跑這一回以便探聽程錚又有何主意了——

    雖事實已證明了莊簡親王的決意並非多此一舉……可,若說莊簡親王真有如此看重程錚,那他又爲甚不乾脆就一舉‘看中’程錚,且將自己的籌碼和未來一併託付了?

    ……畢竟,皇親宗室們雖有受世間極致富貴的供養,卻也有在同時彷彿無根的浮萍一般遊離於權勢之外。

    終是叫人心有不甘,不知該如何才能兩手抓兩手皆硬……

    也到底還是已握在手裏的錢財更叫人放心不下些,故而便莊簡親王有在‘看重’程錚的同時亦對程錚抱有一種不知名的迴避心思吧,但真遇到能叫他們心肝脾肺腎哪兒哪。兒都痛的時候,他們也不是不能放下這種迴避的‘偏見’,迎頭直上的。

    就十分之乾脆的上門和程錚做交易了。

    頓叫程錚頗覺這時候都不拖他們上賊船真是對不起這天降的好氣運!

    不由就對着神色莫名且還不知何故並不開口的程銘展開了一抹真心實意的笑來:“堂弟切莫氣惱,孤也不是真有意瞞着你們,只孤再是自信於能掌控局面,也架不住天公不作美橫生枝節……瞧,林卿不就又因此下江南了?”

    頓說得程銘恍然回神:是了,林海。

    引起莊簡親王這般重視的,最直接的原因不就是林海在短時間內兩度奔波江南嗎?他到底是去做什麼的?又到底是什麼使得他在萬衆矚目的情況下高調前往?

    甚至於——

    程銘又自以爲隱晦的看了眼程錚:甚至於這種高調會因不避諱而引引來皇帝的阻撓什麼的,別說你程錚想不到!

    於是程錚就在這一目光中又笑了一笑,還笑得甚是篤定:“想堂弟正是在心中腹誹孤做事不仔細呢?”

    程銘:“……”

    他也乾脆就大方的承認了:“並不敢當這話,只臣弟也實是在關心殿下和林大人……”

    “的確,”程錚就自發自動的將這話兒截斷了再接上:“不管怎麼看,孤都是已經歷過一次風雨的人了,也真真是想不通孤爲甚還會這麼不長眼睛的往暴風雨裏衝……對吧?”

    ……對。

    不但對還真是太對了,甚至於‘對’到程銘都想要給程錚鼓掌了:若是獨他自己,還真不便於在可能‘求’到程錚頭上的短時間段裏這麼直白的指責對方的智商!好在程錚自己幫他指責出聲了。

    只,更叫他想不到的卻是程錚會這麼說也是有‘底氣’的:“只,孤又何須再怕什麼?洪澇將至之時,誰還管得了頭頂的天?”

    程銘:“……”

    他也真是生出了十分困惑的心來:“殿下可是得到了什麼臣弟至今都不得而知的消息?不然您這又是田地會被淹沒又是洪澇將至的——”

    “難不成是河堤出問題了?”

    不得不說,最後的這‘問題’二字被程銘嘶吼得尤其嘹亮,也幾乎等同嘶吼了——

    怪不得他的反應如此之大,實在若這一推斷成立,那程錚真是再如何自大自大……都不奇怪了。

    還極可能真成立:一來,在提及洪澇之時,人的腦海中會自動跳出堤壩一流的事物也實屬條件反射,想程銘如此旁人也會如此;二來……程鈺的岳父侯國公現下里管的正是工部啊!要河堤真出事以至於洪水氾濫民不聊生,那侯國公也真是十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若再將之再進一步運作,那將程鈺順勢拔起也不是做不到的事兒!

    待得那時候,程鐶因爲甄家完蛋,程鈺因爲侯家倒黴,便再論起剩餘的皇子,又還能有誰越得過程錚去?!

    也難得對方會對江南如此上心了。

    更難怪林海此去便是萬衆矚目且人心浮動,程錚也能毫不以爲意了:要出問題的是河壩,那也真真不是林海一去一回間那些人就能將‘現場收拾乾淨’的!

    那可是河壩,是光築起來就得幾年的功夫之後更是需年年維護修繕的,大動工一回時便是掏空國庫也並非不可能的玩意兒啊!

    ……罪過罪過,他就不該用‘玩意’這樣的字眼貶低它的。

    ……

    …………

    可惜的是,縱程銘的腦瓜子已經瘋狂的轉過一輪了,也依舊沒能摸到正確的門檻。

    最好的‘證據’就在於程錚在面對程銘那驚訝中帶着驚嚇,驚嚇裏隱含驚喜的神情,竟是極爲情真意切的就‘咦’了一聲:“難道堂弟竟是又得知了什麼孤不知道的消息嗎?”

    並不。

    且,這‘消息’不是你告知我的嗎?

    還是才告訴我的呀!

    程銘萬萬不曾想到程錚竟是在‘萬事俱備’之際撒手不認的,一時也是十分懵逼:“不是河堤……那,還有什麼是會關係到……”

    到洪水一類的事物的?

    程錚對程銘的無知先報以了十二萬分的鄙視,纔有空科普了一下圍湖造田和洪水之間的關係。

    也普得程銘幾乎就要撬開他的腦袋看看裏面是不是灌水了!

    ——這是多麼不可思議而又愚蠢的想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