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紅樓]公主自救手冊 >第 995 章 第 995 章
    侯國公顯見是被皇帝這越發無恥的話氣到人都不怎麼清醒了,直愣愣的就道:“臣雖得陛下信賴得統工部事宜,只臣向來是個拙的,素日也頗覺——”

    卻是不敢再繼續‘覺’下去了。

    雖在回話之際那侯國公也是全不敢就擡頭直視天顏的,可就憑他眼角餘光不時時對皇帝的瞥視,也光憑侯國公自身對皇帝的瞭解,他也是有意識到自己這一時間沒能剋制住的話裏到底蘊含着多大的‘隱患’的:

    皇帝是正常人嗎?

    不是。

    皇帝急於推程鈺上東南‘前線’頂缸嗎?

    是的。

    且單純‘是的’二字還無法表達出皇帝迫切程度的萬一,而應該是非常,極其!

    綜上,對一個腦子不正常且還極力於促成自己……與自己一黨的自家女婿速速於東南一帶‘揹負’些什麼的皇帝而言,縱自己有言自己不定能在肩負工部之於尚往大理寺伸一伸手罷,可皇帝卻又是能以正常的思路度之?保不齊就會讓侯國公在無法兼顧的情況之下先舍了本職!

    這樣想着,侯國公也真有驚到連冷汗都顧不得淌了,只巴望着如何先將皇帝的心思……確定了纔是。

    也果在惴惴擡頭睨視之際瞧見了皇帝面上似笑非笑的神情。

    還隱有一份就盼着侯國公能繼續說下去的蠢蠢欲動——

    侯國公:“……”

    不管他心中有多想捶死對方的衝動吧,在沒能真找出保全自己不爲之陪葬的方法前也只能先忍下這口氣來。

    還得諾諾道:“若陛下願與臣這般信賴,臣也自是會盡心竭力以報陛下的!”

    皇帝也很給面子的就緩了聲道:“……朕自是信得過你的。”

    卻不得不說,便有言‘信’,可皇帝這語氣裏也真是幾多遺憾,偏連程錚竟也很能理解皇帝的遺憾:要侯國公真腦子不清楚的就繼續推諉,那皇帝也不是不能就讓侯國公先行卸下工部的差事全力處置大理寺現下里遇到的難題的。

    再有,雖說大理寺現下里是有遇到‘難題’,可既然大理寺所遇之難題非其在任官員瀆職等過錯造成的,皇帝也是不好就將其處置了的——科舉舞弊案事關重大,兼皇帝更有‘一力’將其拖延了幾個月,也因之越發如滾雪球般止不住了……還實不與大理寺等人相干,便皇帝欲斥其無能,也會很有些理不直氣不壯。故要在不處置了大理寺現有官員的情況下將侯國公指過去,便皇帝也只能與他個協理的名兒:即,且借了皇帝的勢頭指點一回江山罷了。

    只,若皇帝真將侯國公就這般‘安排’了,那最大的問題也不在於侯國公單頂着一個協理的名頭可又能在需處事兒的時候指使得動人,而在於——

    待得需要侯國公‘協理’的事兒盡數辦完辦好了,大理寺已是不需要外來的協助了工部也有在新的部門首領的引導下工作‘步入正軌’‘蒸蒸日上’了……新舊兩處俱是難以再容身的侯國公又能何去何從?!

    ……想來皇帝是不會在意這點的。

    還不僅僅是不在意而已,更是極樂意親眼看到這樣的場景成真!

    可惜侯國公卻是看明瞭皇帝的所想,故便有預知到皇帝越過程鈺直委他協理大理寺的工作必定是挖了一個坑就等着他往下跳吧,可爲了不跌進更大也更深——可能再爬不起來的懸崖絕壁,他也只能且認了這一‘坑害’了。

    ……

    …………

    程錚並不想探究此時此刻的侯國公到底有多少粗口憋在舌尖卻是不敢就吐出來,他只知道經今日此時之後,程鈺那病想是會來得急去得更快——

    皇帝已是很明顯的表達出了他決不會叫程鈺從這次的‘麻煩’裏走脫的狠心,也有用行動向程鈺證明只要他還沒能就立時死了,那皇帝真真是拖着他的病榻也要將他的名頭拖過去使用的……除非程鈺就只剩下一牌位了。

    那在遭遇皇帝如此‘不要臉’的行徑時,程鈺唯一能做的,除了正面迎上之外又還能剩下什麼呢?

    不迎不行啊!若程鈺在面對皇帝的‘刁難’時選擇了主動相迎接,那他至少還能留有保護住自己的要害不被皇帝恣意傷害的可能……但若是選擇了就不管不顧的‘放手’?卻瞧瞧皇帝又會不會趁熱打鐵!

    想來,程鈺該是能明白這些的。

    而在他明白後,他也將是時候化主動爲被動了!

    程錚:“……”

    一時間,他竟也很是有些悲喜莫名之感。

    悲的是程鈺若真要‘奮起’,那自己留在江南的計劃怕是會更難變現——縱相較於江南,北地更會是程鈺動不得不能動的根本吧,可要能將程錚於這兩地都驅逐出去的話,想程鈺也是不會留‘一線’的。

    喜的卻是程鈺若真要奮起,想來也是會在拓展於東南一帶的實力的基礎上再奮起對抗皇帝的:皇帝是有將程鈺置於險境不假,可程鈺也不是隻無害的兔子啊?而是擇人……尤其是擇自家親爹與親兄弟而噬的虎狼!因而在他奮起之際,會感覺到威脅的,也絕對不止於程錚一人。

    這般,程錚若要藉機對皇帝‘做些什麼’,也無意會更‘輕鬆’。

    ——卻到底該怎麼做,纔好?

    世間最煩惱者,想該就是這般了:縱放眼面前盡是無窮原野,看似無論往何處去都不會有絲毫障礙相阻吧,卻是正是因爲一切‘障礙’全無才叫程錚不知往何處是錯誤的向何處又是正確的……這要一不小心走錯了道兒,也真真會連死都不知悔死於何處——

    更妄論預知自己又將會死於何因了。

    程錚也就由是好生嗟嘆了一回,然後準備興致勃勃的先圍觀一回賈家此次又會落到什麼樣的下場了:還真不是程錚單純的就想要喫這個瓜而已,更是因爲賈家現下里可是被實名拋出的最重要又無關緊要的人家,故而他家可落到什麼樣的下場雖說不重要,但各方勢力會如何利用他家最後的餘溫做出一盤好菜來,卻也是能給程錚以不小的‘啓發’的。

    更等着瞧着那程鐶會如何‘’做最後的掙扎’。

    不想竟是等到了預料之外的人登門:

    程銘。

    ……

    …………

    在遽聽到自己還有這麼一個拜訪者的時候,程錚也是真心有些不明所以的:不是,大兄弟,現在有你什麼事兒啊?

    且便是有事兒,又至於上自己這裏來嗎?爲甚不去找程鈺?難不成對方是真的就病得起不了身了?

    程錚百思不得其解,也就只能滿腹狐疑的將人請來。

    卻是恨不得就立時再將人請出去。

    只因那程銘一見程錚就笑開了:“殿下可辛苦。”

    程錚:“……”

    他並不能完全肯定程銘此話何意,但就不能肯定的那些看來這人也該是來者不善的。

    就不急於回話,而是等人坐了,這才笑着回道:“不知堂弟可有去見過孤那三弟了?若說辛苦,也合該他那般都累倒在病榻的人才好領這話兒。”

    程銘也就略略一頓,這才能神情自若的道:“想是太急了,不然以三皇子的身子骨,當不至於此纔是。”

    呵。

    程錚聞言,越發和煦的只請程銘用茶,獨對他話兒裏那越發明顯的指向置若罔聞了:

    問程錚如何就能這般沉住氣?

    不單是因着如今是程銘上門尋他而非他尋程銘,更是因着程錚還真不信程銘就會幫着程鈺來‘說服’自己了——要人真與程鈺統一戰線了,還能有空閒來‘說’服自己?早想法子使陰招的幫着程鈺對付自己了好嗎?!

    就言笑自若。

    也就笑得程銘自若不‘得’了:再想不到自己都指向如此明顯了,程錚決然還能裝聾作啞的。

    ……

    程銘確實不是來爲程鈺做說客的,他是來給他自己做說客的!

    ……或者該說是爲了所有出生於皇室卻是無緣於那個位置的皇家子弟——無論老少——來爭取權益的!

    因着皇家中的大多數人其實從出生伊始就沒可能登上那個位置,故對皇子間的爭奪他們其實也‘是興致缺缺’的:至少,他們更看重皇子們地位變更能給自己帶來的利益而非皇子上位對國家而言的好壞本身!

    反之,也只要能有利益——便不是藉由皇子們地位變更產生的,他們也是來者不拒的。

    利益嘛,總是能撈則撈的好,縱如莊簡親王那般既因自己身爲□□幼子又於宗室間輩分高威望重最後還能餘留些憂國愛民之心的特例呢,最後也得伏首於爲自家子孫謀生計的家常裏短中——

    沒法子啊!哪怕他自己已是親王之尊了,可他的孩子卻並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