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紅樓]公主自救手冊 >第 970 章 第 970 章
    ——不不不,何止是不困‘會就於父母亂命’啊,賈赦簡直‘反抗’得賈母都要崩潰了好嗎?縱使外面人不能詳知賈家的內裏態,但就賈赦這些年來一出一出的‘大戲’,叫人在看得歎爲觀止之餘,也實不敢相信他會是個賈母怎麼揉他怎麼是的麪糰啊?

    也真不知他是如何一臉哀慟的指責賈母對他的‘壓迫’的。

    “太子說笑了,”賈赦卻一本正經的道:“我雖是個渾人,也是自小聽着聖人之言長大的,如何就會不知道‘孝道’二字如何寫了?且我又是個拙的,只知父母之言不可逆,又哪裏有腦子去分辨到底什麼言語可逆什麼言語不可逆了?便也有因先後失去長子髮妻而痛不欲生不敢再聽母親說什麼就是什麼罷,也僅是擰了性兒,並非就長了心……以至放任賈家之禍積重難返,今日也只能用最笨的法子來阻止家人一錯再錯了。”

    衆人:“……”

    且不說賈赦對自己的評價到底有幾分‘真實’,只說他這般近乎於自我詆譭的評價方式就不免會使人很有種不知如何才能接口的茫然和窘迫:

    應和?不應和?可無論是應或不應,都免不了生出被賈赦這麼個庸才給坑進套中的羞惱感……

    畢竟,人都已經自發躺在你腳板下面了,不管是踩這一腳呢還是不踩,都改不得人碰瓷成功的‘事實’……

    就很是無言——也很不敢言的瞧着那程錚在得了賈赦這麼個回答之後,也終於是有空回頭詢問自己的意見了:“賈將軍所言……雖聽着仿有幾分道理,只孤卻想着這等大事兒終是不能只聽賈將軍一人所言的,不知衆位大人意下何如?”

    不何如。

    甚至於根本就沒人敢於接程錚的話——不只聽賈赦一人所言自是正理……但要是想想賈赦‘對面’那人是誰,這再正理也都不能‘正’了。

    ……不,更準確的說法應該是:得先看看問出這問題的是誰和回答的人是誰,才能說問題之下的回答究竟能不能回答。

    而程錚,也無疑是難叫這些人‘正視’問題的。

    還不能迴避得過於‘明顯’了,畢竟人就在對面站着呢!不但站着,更是有虎視眈眈的就盯着自己……衆人縱需迴避也是爲自我保全之故,這要真因回答‘不慎’就被對面那位直接生吞活剝了,卻是沒得冤屈呢!

    就眼珠一轉,將這事兒再摁回賈家自家去:“殿下所言極是,畢竟這賈赦的言語中很有些狀告親母爲母不慈的言論……只他既身爲人子,又如何能這般指責其母了?確是不孝!故微臣怯以爲少不得還要聽聽那賈家太夫人的說法,才當得不偏不倚四字。”

    就答得程錚只管看着他似笑非笑,卻終不再開口了。

    也全無開口的必要了:不管賈赦方纔的話兒到底是有理還是沒理,其間巨大的‘信息量’都是人無法迴避……甚至根本就不敢聽‘漏’的!尤其是那句‘只若是這婦人尚有一極有能爲的長兄,說不得就能使人豁出自己某個兒孫換闔府的富貴了。’也簡直直白道讓人恨不得自己沒長這雙耳朵一面被扯入這明晃晃的陰私好嗎?!

    又有,大理寺的官員們不說個個都是辦案的老手能手,至少也不會比不得程錚這個連門都不曾‘入’的,如何就會在連身爲門外漢的程錚都知曉‘擒賊要先擒王’的道理之際不去追問那‘一極有能爲的’,能挑唆得賈母‘豁出自己某個兒孫換闔府的富貴’的‘長兄’,而是僅一昧的要將這事兒摁在賈家裏看賈赦賈母狗咬狗了?

    怕是因爲他們早就明白自那‘長兄’起……能牽扯到誰了。

    ……

    知曉。

    還能確定。

    卻又同樣因爲知曉和確定而堅定不移的選擇了‘繞路’!

    那程錚還能怎麼辦?難道能將這些人一個個再拖回‘正確’的道路上嗎?

    他可沒得這份閒心。

    更別說早已有人‘幫’他做了這事兒了。

    ……

    故而,就在那不得不開口,卻又在開口之後越發後悔的官員越發糾結也越發拿不定自己究竟是應該繼續堅持自己‘不找事不惹事兒’的‘原則’呢還是該給程錚這麼個‘面子’——也同樣給自己一個臺階下——的時候,那程錚卻是驀然就收回了眼神,只對着他親切和藹的一笑:“大人所言極是,只孤於父皇面前也恰有聽聞那陳堅陳將軍回稟賈家之事……不知大人可有意往賈家去?也好聽聽賈老太君又是個什麼說法?”

    官員:“……”

    一時間,他竟是有些不敢斷定程錚這話語到底是對他的警告還是威脅——

    卻彷彿都不重要了。

    因程錚在這一句之後,竟是全不在意對面人會因此話而有如何的轉變,只故自又轉了頭,對着賈赦笑道:“賈將軍,雖孤眼下也的確難以判斷你話語裏到底有幾分是真,但……”

    但就在賈赦的坎坷中繼續道:“若你不曾欺瞞於孤,那你也確有幾分可憫之處。”

    登時就叫那賈赦聽得是又驚又喜,別說還能留心關注到程錚話語裏尚有‘雖然’、‘但是’的轉折了,只抓住、抓緊了‘憐憫’二字對着程錚忙不迭的就下跪叩首道:“有殿下此言,臣縱萬死……亦無怨憤!”

    程錚:“……”

    卻也不去挑他的感謝中有多少不合理之處了,而是待他行禮畢,將人再從地上喚起,且就着賈瑚的舊事又緩緩的與他討論其間‘細節’。

    可惜那些事兒本就是陳年舊事,更兼賈赦自己也是個對細節不甚清楚的——甚至對很多細緻處更是連蒙帶猜的連邏輯都不曾真理順過……縱此時‘討論’,也只能顛三倒四的論不清明。

    這種不清明也不免使得那些慣問案的大理寺官員們聽得牙酸頭疼,恨不得先幾板子下去教導賈赦該如何回話兒纔是。

    又哪裏能想到程錚竟是對這些渾話聽得津津有味論得興致勃勃?就叫他們在不得不強忍着繼續聽下去的同時還必須分心猜測這程錚和賈赦之間到底有何‘關聯’?……不然真無法解釋對方爲何能就這麼個理不清的問題與賈赦胡扯蠻纏這許久的。

    當然了,真胡扯蠻纏的人是賈赦,程錚充其量不過就擔了個縱容的角色。

    更不想的是,還沒得他們就這個問題思索出個所以然來呢,就愕然的發現這個問題大抵也不會是什麼問題了——

    至少也不再是最重要的那個了。

    ……重要的是,王子騰來了。

    ……

    …………

    若說王子騰的到來必會使得這些並不能探知皇帝所思索‘憂’的人很有些猝不及防的驚惶,那更叫他們驚恐的,卻在於押送王子騰的人是禁軍裏一位姓鄔的小將……

    以及南安郡王了。

    程錚:“……”

    不說那些個一瞧一探就對這事兒混不知情的大理寺官員,只說他自己在聽到那位‘協同’人員的時候也很有止不住眼角的抽搐:

    南安郡王?

    是朝中不止一位南安郡王?還是本朝的南安郡王實是位□□有術的奇人?不然又如何能做到哪兒哪兒……

    都有他啊!?

    卻還是神情古怪的就領着衆人往堂上走去。

    又因他雖是衆人中位最尊者,卻到底不曾真領了皇帝明旨主導本案,故衆人便也很是有些拿捏不準皇帝的意圖更不知到底該將程錚‘置於何等高度’供奉吧,但真真要升堂‘交接人犯’了,終只能列一偏席與程錚旁聽。

    好在程錚也是旁聽過刑部大堂的……彷彿那時候賈家的賈赦也有到場?

    也登時就止不住的感慨自己與這賈赦果真是有‘緣分’的,再有他也着實盼着親眼見見那南安郡王到底又能找什麼理由來解釋着自己的大理寺一行,也就更不會挑衆人的禮了,只一切都好一切隨緣的就‘請’衆人不必在意他,唯以皇命爲要務。

    這……也是自然。

    又兼衆人此時已有看出這程錚雖不是個能輕易打發得了的,卻終不是衝着‘自己’找茬來的,也不免就會因此而鬆了兩分對程錚的戒備,只轉頭先應付了那押送王子騰前來的鄔將軍和南安郡王纔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