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紅樓]公主自救手冊 >第 954 章 第 954 章
    ……好吧,其實賈母惦記的也並非太醫,而是以太醫爲具體表現的、南安郡王的‘善意’……但問題更在於:對此,南安郡王卻是真不知道的啊!

    好在不但南安郡王看不懂賈母,便陳堅也是不懂的,再有他雖詢問的是南安郡王,但在詢問的同時目光也未嘗沒有往信任的屬下面上瞟過去,見得下屬有隱晦的對他搖頭——即意味着南安郡王確未曾說謊之後,陳堅是不信也得信了。

    陳堅:“……”

    這特麼的都是什麼鬼?!

    卻罷了,他也不是沒有見過人因爲諾大刺激而短時間內神志……精神失常的,賈母便有叫人無法理解的舉動吧,也終究不是那個最失常的——

    沒見她兒子還在地上抽抽嗎?

    陳堅:“……”

    陳堅:“??!!”

    也只剎那間,終於發現……或者說是終於注意到了賈政還在地上癱着這一事實的他很是剋制不住的就對着前一刻還在和自己‘眉來眼去’的下屬吼罵道:“沒眼色的東西!都不知道將人攙扶起來嗎?若是因此出了事兒,你們卻要拿什麼贖?”

    衆·被陳堅留在賈家的禁軍:“……”

    將軍誒!講點道理好嗎?在您走之前這人就在地上抽抽了,您竟也沒看到嗎?怎麼那時候不說扶?還是說您就等着自己有‘不在場證明’的時候由旁人來替您‘做完’這件不知結果好壞的事兒?

    想法是好的,可惜凡在場的,也是不會有人願做這個替死鬼的啊!?

    故而,便是沒有人敢就反駁了他,但上前聽命行事的動作也終究是慢了幾拍的。也好在一來終究是有大夫在此坐鎮着的——即便這位大夫看上去鎮得不是那麼心甘情願;二來既然陳堅會這麼幹脆的‘命令’……再結合上他方從御前回來的情形,那他的命令到底是他自己的意思還是皇帝的喻令,大家還是拎得清的。

    就將賈政再倒騰了一回,又因雖此時賈家正處於抄家的混亂之中,但因着這要保賈政命的人也恰好正是來賈家抄家人啊!故而不管是‘徵用’的房屋,臨時需求的照看人手,再有抓藥熬製等林林總總的雜事兒,都是極爲便利的。

    卻終究抵不得賈政一時受驚過度,後又真真是在冰寒的青石磚地面上‘躺’了許久了,寒氣深侵入體,脈象之糟糕竟是叫那之前被叫來爲賈政看診的大夫此時也都很有些不敢確定賈政在醫治之後還能不能順利開口說話了。

    於是本就頭大的陳堅,這時候更是覺得自己脖子上頂的‘重量’瞬間就又放大了十餘倍——

    還要想辦法‘解決’。

    唯好在皇帝那明確的、讓他保住賈政說話能力的諭旨是壓力也是便利:只要是爲了這個目的,便他的舉動有些許的‘出格’……也是爲了能更好的盡忠皇命!便就一面命這位大夫盡心竭力的救治,一面暗命信任的手下去尋些許更穩妥的太醫來。

    哪怕不是真能與皇家或重臣看病的真太醫,但這能進太醫院打雜的,也終是有比外面的大夫更出色的地兒吧?

    ——由此也可見得,這陳堅甚至是一個比賈母更急於保住賈政的姓名乃至於供述能力的人,不然他又何必‘偷摸着’行事?不就是爲了在新的救治力量到來前穩住這位現有的大夫依舊盡心竭力的救治賈政嗎?

    也就因此而愈發反顯得賈母之前的‘那嗓子’有多愚蠢和惡毒了。

    ……

    一時諸事皆亂。陳堅這裏自忙碌不停,那裏南安郡王卻是隻冷眼旁觀——他也不多加生事兒。

    只,這也不是他真就想‘收手’了,而實是這賈家人的蠢讓他不得不倉促停止下自己所有的試探之舉,不然,要真因賈家而搭進了自己,又何其冤枉?

    卻是又因着這到底是被迫的‘自願’,就很有一口怨氣醞釀在心中,據此再看賈母,也是怎麼看怎麼充盈了一份‘報復’的念頭了。

    便想了一回,方纔笑道:“陳將軍且慢一步……便賈世叔是真大不好了,也不能就不顧賈老夫人吧?畢竟老夫人的年紀也是真的太大了些,若不甚有什麼萬一,我等卻要怎生是好?”

    這話——也太惡毒了些吧?

    一時間,竟是連陳堅都止不住心中的震驚了:這南安郡王……該是恨着賈家吧?

    不怪他對南安郡王的定位輕易的就‘顛倒’了一回:

    在一開始,南安郡王是實不與這事兒相干的!甚至連陳堅自己都是在已經領命點兵之際,才瞧見這位王爺被小太監帶領着匆匆而來——還不是來領導自己的,不過求了旨意得以旁觀而已。如此,也就免不得陳堅認定了這南安郡王是因着和賈家有舊,故而便是做不得主也要走這一回與賈家‘撐腰’了吧?且南安郡王進了賈家門就直撲賈母面前的舉動也無疑是在增加着陳堅這一‘認定’的重量……

    誰特麼的能想到人不是爲了撐腰而是爲了能近距離還是在第一時間看看賈母倒黴的姿態呢?甚至不惜親自下場嘲諷?還一開口就拿着最易於嘲諷卻又最不能嘲諷的年齡和身體說事兒?!

    陳堅:“……”

    太特麼的缺德了!

    但也不能否認,在鄙夷的同時陳堅也是有就鬆了一口氣的感覺的:皇帝明顯是不會叫賈家好過的了,南安郡王要真站在賈家一方,對陳堅而言也終究是麻煩的……便僅僅是‘會有些麻煩’罷,可麻煩也終究是麻煩啊!

    卻還不能就全然的鬆了這口氣:不管賈母是因何而哭吧,此時的她也終有哭到聲嘶力竭幾不能言的地步了,若再加上南安郡王這麼刻意的一刺激,任賈母平素李是個再矍鑠的老婦人,此時要厥過去了也真真是正常的吧?

    陳堅:“……”

    他登時就頭皮一麻,更顧不得賈母究竟會如何了——正如陳堅便有在意賈政也不是在意賈政這個人一般,當他上心時,他真正上心的也是並非賈母這個人。

    就用一雙虎目瞪視着南安郡王,嘴裏還要遙遙的就對那大夫‘喊話’道:“勞煩您先爲賈家太夫人看看?”

    要說那大夫已是在一旁很瞧了一會的好戲了,便此時遽然被點了名——還是點名去瞧賈母——也不惱:還有什麼可惱的呢?瞧瞧這位老夫人的此時境遇吧,真真詮釋了什麼叫落架的鳳凰不如雞……嘖嘖,可憐得叫人止不住的‘同情’啊!

    說來,要不是他今兒運氣不好在出診後被人從路上就‘拿’了來,他也是真真沒可能看到這些貴人們在大廈將傾的時候還會有這樣的醜態的。

    一面唏噓,一面就要滿臉忍笑的上前,卻又腳步還沒擡起就放下了。

    ——也直到了這一衆人都‘終於’再關注賈母的時候,大家也才發現她已收了淚,雖說人依舊有些止不住的抽噎和氣喘吧,但瞧那倚靠在一攙扶於她的丫頭身上的姿態……也還算穩當。

    不是之前還哭得如孟姜女再世嗎?怎麼就……就忽然不哭了?

    衆人俱是不能理解。

    不想賈母給人的驚喜還不止於此,她更是在衆人看去的同時‘鎮定’的開口了:“將軍寬大爲懷,老身感激不盡。只老身也着實是因擔心我這幼子太過才一時失態的……此時聞得將軍您仁慈,又還有甚好煩憂之處?”

    有禮有節。

    雖這點子禮節於平素裏實無甚可值得稱道的地方吧,但擱在眼下——尤其是在有着賈母之前行徑做對比的眼下,也實在是‘異常’得有些明顯,以至連陳堅都不由有些無措,很是拿不準該如何面對此刻的賈母。

    更兼賈母話語間那直接點名的‘隱喻’,亦叫他幾乎也要剋制不住的想再看看南安郡王此時的神色。

    終究是忍住了——

    總之不會太好看就是了。

    ……

    對此,賈母自己也是知道額。更甚者——就處於兩人對面的她更是能直接看到!

    但那又如何呢?

    便尋常的賈母慣是個小心謹慎聯絡……好吧說得再直白點就是討好。慣是個討好各家勳貴以求保全賈家富貴的、忍辱負重到極致的人,但此時又是尋常時候嗎?且此時賈母面對的又是尋常處境嗎?

    也怪不得她會對南安郡王‘發狠’了罷。

    且這‘狠’還並不是賈母意氣上頭的舉動,而實是她在仔細衡量了南安郡王於陳堅處‘待遇’之後,才做出的、不但無需‘理會’南安郡王甚至還不必將他放在心上的‘重要定位’:

    南安郡王本就無實權,更兼現下里看來也並非對自家有‘真心’,那自己又如何需要再在意他了?反正自家眼下已是被皇帝惦記上了……別管是因爲什麼原因而被惦記上的吧,只看陳堅請完旨意後就意志堅定的要保住賈政和自己這一事實,就可得皇帝對自家還是‘重視’的。

    自然也更不會容忍南安郡王耍橫拿喬的‘生事’了——

    那,賈母在這時候不耍橫拿喬的拿南安郡王來試探還等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