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紅樓]公主自救手冊 >第 923 章 第 923 章
    不不不,光是想着可能需要將這忠良二字往賈赦頭上套……的情形,就已足夠他們生出一股剋制不住的惡寒之意了。

    還不能全怪他們帶着偏見看人,而着實是皇帝這事兒辦得甚不地道:有言道‘治大國如烹小鮮’,越是重要的事兒在處理的時候越是不能急。哪怕不能就徐緩圓緩得面面俱全,也合該做出一副細緻的模樣收集些叫人無法辯駁的實質性的‘證據’,如此便沒能在最後達成一個好的結果吧,也多少能顯示當權者不是個人云亦云的傻蛋而是真有自己思考和決斷的‘實幹派’——

    左右,這又不是什麼急需斷定的急事兒……連驚動天下的舞弊案都能被皇帝一拖三兩月呢!這麼件朝廷自己就能關起門來解決的事……又還能算做是

    ‘事兒’嗎?

    可不幸的是,皇帝現下里展現出的急躁——還是‘不合時宜’的急躁,也有將他越發的往‘傻蛋’的方向奮力一推:該急的不急,不必急的瞎急,除了能用之以展現皇帝的腦子着實不怎麼好使分不清輕重急緩之外,還有甚用?

    尤其是在看到押送王子騰的‘隨行人員’裏還有一個南安郡王的時候,這種質疑皇帝智商的大不敬也在瞬間高漲到了頂點。

    ……南安郡王是什麼人?

    是‘必須’富貴養身的閒人!便皇帝看不慣人的小日子過得清閒吧,卻是什麼雞毛蒜皮的小事兒使喚不得?需拿出這件與之利益和干係牽連甚深的事來嗎?連他們這些‘只知埋頭辦案’的都知道別找有案件關聯的人蔘與案件的辦理呢,皇帝這麼一需要對萬民百官‘負責’的人,卻是連如何用人都不知道?!

    相較之下,便主持押送王子騰的人是鄔家的小兒子……都不是一件多值得驚訝的事兒了。

    畢竟這鄔家雖說也有個勳貴之名在頭頂洗不去,但一來他家世鎮東南於水軍的訓練上甚是有些旁人難以學去的門路,二來這搖船槳的兵也終究比不得躍馬彎刀的兵更叫皇帝懼怕——只需無法行船,他們就會如上了岸的魚一般難以‘神勇’了。再有自今上的祖父起歷代皇帝就時不時的招他家某個兒孫入京就職,名爲重用實做爲壓在皇帝手掌下的人質……由是也不免就叫這鄔家成了勳貴中的一股‘清流’了。

    故,便是今上‘破格信任’鄔家子委以‘重任’,在南安郡王的面前也就真算不得什麼了。

    於是乎,在皇帝自己都全不知曉的時候,他就被一口從天而降的大鍋壓得結結實實分辯不能了:

    哪怕他也的確有在南安郡王的‘懇求’下許其隨往賈家瞧看一回,但同意裏也少不得有那賈家早已衰敗無需與王家甄家等‘一息尚存’的人家相視同的輕蔑,又如何能想到就是這麼一輕忽,便叫南安郡王抓住機會往王子騰——王家最重要者——面前湊上一湊了呢?

    且人還能嘴皮一開闔就找出自己湊上的合理解釋來:他是來看賈赦的啊!又如何能想到這王子騰竟然就與賈赦關押到一處去了?再有,便真就湊巧的就與押送王子騰的鄔將軍一行前後腳到被人直接誤會做同行者了吧……也終究不過巧合二字——

    世間無巧不成書呀!

    更能巧合得皇帝有苦不能說,便氣不過要找回這被南安郡王撕擼去了的面子和裏子呢,都只能再‘事後追究’了。

    ……

    …………

    對此,程錚是全不知情的。

    ——不管是南安郡王的到來還是衆臣工因南安郡王到來而生出的、對皇帝的腹誹和不敬吧,都屬於他不知道且也不該知道的部分,那他又何必徒生事端呢?

    就一言不發的看那王子騰被人壓上堂來,雖不定要在今夜走完一遍審訊的流程吧,也終是作爲犯人被鄔小將軍同大理寺交接,且他也因此而一身官服烏紗盡去,雖未鐐銬加身,但一身半舊的家常衣裳在此時看來竟也無端生出了幾分淒涼……好在其面色尚能稱讚一句沉穩端莊,也可算是沒丟了王家的臉。

    程錚且胡亂的在心裏將自己親見的王子騰的沉着與聽聞得的賈政嚇得直接癱了了事的慌——不,丫就是無能!比較了一回,再很是多餘的爲賈家已長眠地下的先祖默又哀了一瞬,待得回神,也恰聽得堂下正值南安郡王推辭了衆人相‘邀’拒不敢上堂‘旁聽’的時候——這位並無皇命在身,不過就用了‘湊巧’二字掩人耳目行了這一路的便利,可若真上得堂來,卻又哪裏是還能以巧字遮掩的呢?

    也就終只能吐露出自己便有請旨,也不過是一道能用其探望賈赦的‘恩旨’罷了……這正經的皇命?不但沒有也終究是不敢亂的。

    ……

    ……

    不說衆人因這坦白是如何的又目瞪口呆了一回,然後越發將對皇帝的評價往下降了一降:這等要事你居然還能許人於其間閒逛?!只說那程錚這時候也終於隨有南安郡王而擺出了一副終恍然大悟的迷惘來:“既這般,那孤也不便多留了。”

    衆人:……???

    也直到這時候,大家也才終於後知後覺發現:南安郡王無旨意尾隨了一路算什麼?這裏還有一個無旨還能混進大牢的人!

    ——太子,還是你更厲害!!!

    ……

    …………

    不怪大理寺的這些官員處事莽撞輕忽,只着實是沒人能想得出程錚做什甚要自己往這大理寺的牢獄中跑上一回,又作甚要選在這‘特殊’的時候,甚至於還大膽到在這時候無旨矯詔也要跑一回!

    那個啥……他就不怕被他爹法辦了?他爹瞧着也不像是個會捨不得他的‘慈父’啊?

    ——是的,衆官員之所以能大風大浪都過來了卻是陰溝裏翻了船,也實是因着他們從一開始就沒懷疑過程錚或南安郡王會無旨擅動:皇帝可是手握生殺大權的!矯詔又是一多麼好的、送上門去的找死由頭啊?程錚和南安郡王這麼一對兒本就不入皇帝眼的‘難兄難弟’……何必雙雙想不開呢?

    也因此而想不到南安郡王真就敢上演了一出於危險邊緣遊走的極限運動不說,那程錚更是底氣十足的往危險的中心探了——

    卻是在衆人不知說什麼更不知還能能說什麼連思緒都渾噩了的時候,那程錚還能在走人前都不忘大大方方就和王子騰點頭‘招呼’道:“王大人。”

    ……

    且不提外人會又如何去理解程錚這有意且明顯還是故意的一聲呼喚,只說那王子騰的心裏就狠狠的擰了一擰,直覺的認定自己怕是踩中什麼‘圈套’了:比如說,所謂‘套路’其實根本不是自己和皇帝攜手算計程錚而該是皇帝和程錚攜手算計自己吧?!……偏他還自以爲聰明的傻傻入套了?!

    ——當即心下里恨恨不說,一種不知還是窒息還是痛楚的感觸更是驀然就席捲了全身……連面色都止不住的因之而有些變化了。

    也就叫那些本就摸不透程錚此舉合意的人,越發的‘誤會’了。

    還是一種充滿了居高臨下‘的、惋惜’的誤會:這程錚論實如何且不提,單論名兒那可是能算做帝國排名第二的人物!……怎麼就把自己的運氣和聰明勁兒在投胎的時候都用盡了呢?這已被自家老子針對了且不算,還能在被針對了許久之後依舊不長腦子不知收斂?

    也怪道他的太子之位搖搖欲墜了。

    ……什麼?人爲什麼在此時此刻誤會的竟然是程錚而不是王子騰?

    自然因程錚此時尚是太子,可王子騰自此刻之後卻不定還能與他們同朝爲官了的緣故啊!

    ……就各個暗自——還是心滿意足的——嘆息了一回,這才收斂了心神且與那鄔小將軍好生將王子騰的‘入獄’事項交接了,又鑑於這鄔將軍單瞧着就是個並不願或該說是並不敢與這事兒有絲毫皇命之外牽扯的人,故而也就叫這些個大理寺的官兒難得的在今日裏順遂了一回……獨押王子騰入牢房中時因着那大牢裏爲迎接程錚到來而倉促改換了囚室的人員還沒能一一歸位送回,便少不得叫賈赦和王子騰撞個正對臉了。

    真真好不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