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紅樓]公主自救手冊 >第 896 章 第 896 章
    好在,因這問也着實沒涉及什麼了不得的話題,便賈母現下里不問,待得陳堅收隊的時候大家夥兒也自然是會知道的。

    故陳堅也無需隱瞞,且直言道:“老夫人無需擔心,下官無需將您和賈二夫人帶出榮國府另行看守。”

    即——會在榮國府內就地看守了?

    又有陳堅這話裏可是未帶有賈政的名兒的……故便賈母和王夫人能有個‘着落’了吧,賈政卻是會被他們帶往何處?

    雖賈母有因着這一答而生出更多的疑惑吧,可她卻是更知道自己已是不能再得寸進尺了,便就只能滿心擔憂的看了猶自癱在地上的賈政一眼,這才踟躕的就回房更換衣衫去了。

    ……

    …………

    此時,衆人的注意力也多有集中在賈母身上,便有因賈母這一眼而分神的,也多是衝着賈政而去,也就少有人注意到:

    在聽了陳堅這不帶賈政大名的回答之後,王夫人竟正對着賈政裂開了一抹笑。

    賈政:“……”

    真·裂出來的‘笑’。

    便在笑的同時,王夫人面上的神情也依舊不動分毫,連目光亦木訥如死灰,兩顆帶着些渾黃的死白眼球好似那置放於案板上的魚目珠子……再搭配上她蠟黃的面色,難掩溝壑交錯的皺紋,與其說這時的王夫人還是一活人,不如說她已是‘轉變’成了一歷經了歲月磋磨和雕琢的‘死物’——

    然後這死物笑了……不不不,該是裂開了一道口子。

    對此,賈政也着實是沒有絲毫恐懼之外的感觸的,只滿心覺得這人這笑,幾如鬼淵天塹,還會在下一瞬就活活的將自己吞入其中——還嚼得骨頭渣子都不剩一點!

    不由就生生的打了幾個寒顫,再加以不知是因着之前癱在地上癱得渾身僵硬還是旁的什麼緣故,這幾個寒顫也實是顫得有些‘猛’——不像顫,倒像抽,還是那種中風前兆的抽搐!

    也登時就叫自陳堅以下的禁軍都跟着他狠狠的抽了一回心:

    特麼的別是中風了吧?!

    須知這中風……有的病患可是會就此而再說不出話了啊!便他們並不擔心賈政這人會不會就此而癱了廢了吧,但也不能不擔心他還能不能繼續說話呀——想想吧,本是來拿人證的,不意卻是將這‘證據’直接給拿廢了……那自家的差事到底是辦砸了呢還是沒辦砸?

    ……必定是會辦砸了的:

    對陳堅等人而言,辦砸沒辦砸的標準只在於賈政還能不能用他‘靈活’的舌頭將王家和甄家的罪行交代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故,要是他真有因中風而說不出話兒了,那皇帝還不得剝了自己(陳堅等人)的皮?!

    ——在這種驚恐的情緒下,關於賈政後半生的日子又會如何?卻真真也無人在意了。

    卻,也不管他們是否在意又究竟‘意’在何處吧,在場的人也確實是沒有一個懂醫術的,故賈政這一顫到底是隻影響他自己的下半輩子還是會直接影響到訊問的效果,也着實沒人能就說出一個所以然來的。

    故在思索……或者說是不得煩躁了一陣之後,那陳堅也不得不使人先去叫個大夫來與賈政瞧瞧。

    然後纔有空關注王夫人。

    倒不是因爲他眼裏就沒有王夫人這個人了,而實在是因爲便王夫人也是個不可或缺的人證吧,但其重要程度的排名也真真是有在賈政乃至於賈母身後的——

    不管這王夫人到底會如何往死裏咬賈家又會如何咬死賈家吧,皇帝的‘着眼點’也終非在賈家身上啊?這家子不過就是用來牽扯出並緊緊捆死甄家和王家的‘繩索’而已!故而,若以此點爲起始論牽扯之力,王夫人一內院女眷也着實是比不上賈政重要更‘有力’的……別說王夫人了,便賈母也需因其性別而‘退居’之後好嗎?

    ——不得不說,會這樣想也是真真是陳堅的思想太過迂腐了——且還受限制在女子無用的古板思維桎梏裏,等到他真有從旁人口中知曉賈家訊問的過程和結果,他才深刻體會到什麼叫‘大開眼界’!

    只,王夫人現在給他的震撼也不能算是小就是了。

    ——還有着同樣‘不小’的驚悚:

    便有將自家老公都嚇得癱到地上抽了也便有將衆人好奇的眼神吸引住了吧,她也全無覺察一般,只依舊維持……該說是僵直着一張笑臉,仿若一尊燒鑄之後再無改變的泥塑一樣迎接衆人打量的目光。

    陳堅:“……”

    便衆人在看到王夫人這張臉之後都下意識的先將眼神轉開——連他自己都不能例外——但比起旁人的舉動更多是出於剋制不住的驚恐,他心裏卻是充斥滿了一種不願也不敢再面對的奔潰之情:

    這賈家……到底是個如何奇葩的人家啊?而他,又怎麼好死不死的偏偏‘接手’了這家人呢?想來便是遠奔千里赴襲甄家,也不定會比面對這家子更‘難過’了吧?……此時的陳堅也不敢再求這一家能兒子有兒子的樣子媳婦能守媳婦的規矩了,就求這家人還能保守住正常人的界限吧!

    心有惴惴,卻還不得不強打氣精神與王夫人說話:“賈二夫人可有不適?本將已是派人去請大夫了,夫人……莫若也一併瞧上一回罷。”

    這——不是詢問而是通知。

    左右陳堅已是使人傳大夫來爲賈政看身子了,順帶着再讓王夫人看看腦子也不是事兒了——還真不是他惡意揣摩這位夫人,只正常人哪會這樣笑又哪笑得出這樣的神色啊!?

    ……

    不想,那王夫人瞧着是一副不正常到極點的模樣,這聽了話再轉了臉面對陳堅時,卻是又於瞬間找回理智了,即便面上的神色依舊有幾分僵硬且那詭異的笑也沒能就完全收起來吧,但出口的話也確實是溫文且有理的:“勞煩將軍,只……我這不過心病,便再好的醫再多的藥,進不得心也是無用的。”

    這……就有點叫陳堅不知該如何接話了啊?!

    特麼的還需找人進你的心不成?那到底是看病呢還是……咳咳咳。

    好在那王夫人也不知是真就只爲了白口這麼一句話兒還是在說了這話之後才遽然反應過來自己和這位陳堅陳將軍可着實不是什麼能‘慰心病’的‘關係’,且在陳堅尷尬得不知是如何是好的時候再一笑:“只,既陳將軍是願與我一便利的,卻不知我可能求將軍千萬莫叫賈家人來攪了我最後的清淨?”

    陳堅:“……”

    再一次的,不知如何開口了。

    雖說王夫人這要求也實不是什麼爲難人的要求,但陳堅也真是覺得這話兒聽着很有些怪?

    畢竟連他都不知道賈家此番會有什麼下場呢,這王夫人……彷彿就心存死志了?

    ——果然是需要好好看守一下的!

    卻並非是出於陳堅有關心王夫人的‘心病’,而僅僅是因他擔心王夫人再鬧出些什麼來,使得他自己也會跟着犯心病了:

    不管是這人被賈家‘滅口’了吧,還是她半夜就攜帶了一把匕首將賈母捅死了……陳堅身上領的差事都無疑會叫他隨之而落不得好。

    且就王夫人此時的精神狀態看,陳堅相信自己的煩憂並非是無的放矢。

    就對王夫人堅定道:“還請夫人放心,這點子微末小事,本將還是能做主的。”

    這,便就是應了。

    王夫人也就再一笑,並不管自己的笑看在對方的眼中是如何又添加一層驚恐,只心滿意足的就不說話了。

    ……也不知賈政是不是真就被王夫人的一笑驚了魂又或者直接就嚇到中風了吧,這裏王夫人和陳堅幾來幾往話兒都往來盡了,他也未能從地上起得身來——連帶着字句也不能吐出分毫。

    於是不止陳堅了,連帶着站在賈政身側的那些個禁軍也有些慌神,就顧不得再鄙視輕蔑了,且要先將人攙起纔是!

    不想不等動手,就先被人喝止住:“各位弟兄,且先別動手。”

    出聲的卻是那史家的人,只他這一出聲也並非就真的是發自於他關心賈政的身子骨了,而實是因爲他多少都能算在場人中與賈家牽涉最深的一個,也就不得不比旁人更關注於賈政還能說話不——最少也要說清楚史家和眼下這起破事兒全無關係呀!此時見得同僚急於將賈政拉扯起來,他也不由比同僚更擔憂這一拉會不會就叫賈政被拉出些後遺症來:若真這般了,那他的同僚了不得就丟了差事,但身爲和賈家有親的史家人……他卻是有可能丟命的啊!

    便就一面且止了同僚的動作,一面懇求陳堅道:“將軍見諒,只我這叔父自來是個忠厚人,斷不會用這等手段耍滑拿喬的,想現下里也定因是急得狠了,着才……還請將軍容我這叔父且先瞧過大夫,再說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