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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便是擁有這麼好的才幹,賈雨村也難以遇見自己需要的那個伯樂：
同是從底層奮鬥出來的人他是不做考慮的,不說他會不會嫌棄對方的大腿不夠粗,只說對方對他這樣的人的心思那真是太清楚不過了,又哪裏會再給他作妖的機會？
可門戶大的人家也各有各的難處，世家在人才供需上早就自成一體……了不得親友間幫襯一下唄,又哪裏會需要賈雨村這般的外部人員？還是明顯不懷好意的外部人員。
那就只剩下勳貴了？
可對賈雨村而言登勳貴的門也難啊！
開國百年沒落了多少家勳貴就不說了，只說現在便有剩下的、便有不但剩下了還過得能入賈雨村眼球的……多半也忙着重拾兵權去了：這般，比之走文路多少能有些祖先的經驗和餘蔭不說,就說能真正使得皇帝便警覺也不敢妄動的……到底還是手裏有刀的人不是？
賈雨村也就因此而落魄了，若說罷官是斷了他過去的路,那現在這樣靠山都找不到的境況卻叫他更看不到來路。
於是雲遊天下真成了雲遊天下，在其間他去了無數的地兒，登了無數的門,終究還是沒有遇上一個願意收留他的人。
恰遇上了金陵事兒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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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這事兒吧，和賈雨也真沒什麼關聯。可問題在於賈雨村已經看不到希望太久了，也沉浸在自己過去的失敗中太久,自認可說是將自己曾經的失敗翻來覆去嚼得連石頭都能出油了也自然能找出自己之前的不妥之處。
有，雖賈雨村的不妥和人家的不妥未必相同……也總歸是同屬於貪污這麼一個大分類嘛！他且腆着臉上前去，給人提供點經驗幫助人規避下風險什麼的，不也是一條路子？
要說這樣的路在常人看來無疑會是一條絲毫不值得走的死路,但此時的賈雨村已是飽受無路可走的絕望了,再是面對死路也未必沒有先走上一走,待得真走到盡頭了……再說走不走得出去的麻木和僥倖
他並不怕自己白走一趟，只怕無路可讓他走。
好在此次的賈雨村也終是迎來時來運轉的機會了：甄家可算是叫他進門了，雖也並未對他展現出多少的熱情，卻終究是叫賈雨村看到了些許的希望
同樣也叫林海看到了希望：
興許自己還真的能用這人做出些文章來的希望。
從查到的過往中，林海不難看出賈雨村這人旁的不說，爲了復起那可是有十分的毅力和堅持，不想卻是屢屢碰壁，便這次甄家雖也有說讓他進門吧，但瞧來對他也是沒有多少上心的，更多的卻彷彿是因爲自己家大業大並不缺一個人一口飯，便就留這麼個人在身邊，在有需要時能及時問上兩句也不錯，可待得需要詢問的時候過去了，那這人的未來……卻是不好說了。
總之，無外乎就是甄家將賈雨村當做那過河的墊腳石了，而等到河過了，這石頭還有沒有可能被人特意回頭從河牀裏再搬上來，便要看那過河人的良心了。
說真的，林海並不知道甄家有沒有良心又到底有多少，但他不介意讓賈雨村不敢相信甄家還有良心這種東西存在。
於是他也就這麼做的。
當然了，斷人前路是會被馬踢的，賈雨村不屈不撓堅持到今日，又容易嗎？所以林海在做下這麼一件缺德事兒的還不忘再給賈雨村補一條出路：你看王家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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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真要讓賈雨村走上這條路也並不容易。
問題首先出現在林海的人要用什麼身份去做這個說客之上？即使就倆人的地位差距而言，林海是有一定的把握能在事後將賈雨村滅口的……但要是在事情還沒能塵埃落定之前就被人從賈雨村那裏問出了些了不得的東西了呢？
那麼又該如何做才能讓賈雨村經受住這一考驗？才能讓這人在被詢問的同時不僅能唬住那詢問的人，還同時能做到自己不起疑？
林海想了想，認爲要點在於不該由自己的人去告訴賈雨村怎麼做，而該是如何做才能使賈雨村是因爲他自己的貪念才走向這條在他認爲中能夠獲取更多利益的道路的
譬如甄家，既然連林海都能看出對方對賈雨村不過是持有一種得用且用的心理，那賈雨村自己又如何會看不出來？若林海在這時候恰到好處的使人指點賈雨村如何反將甄家當做向上的踏板……試問賈雨村是會死心塌地的繼續追隨甄家呢，還是也選擇在甄家的頭上踩完一腳之後另謀高枝？
甚至於再狠些，且直言不諱的就告訴賈雨村這時候的甄家會收留他不過是病急亂投醫，可等到醫出個結果來了，和甄家有過同樣過往的賈雨村本人……難道不會是放在對方眼前堵心的污點了？
試問賈雨村是會等着甄家動手還是會搶在甄家之前選擇由自己先動手？
賈雨村上甄家門終究也是爲了求名利，那在自己有危險且林海也願意補給賈雨村一條名利之路後，賈雨村又如何會就在甄家的門前吊死了了？
而這條補路，也即是王家的門路。
……
這時候，便林海也不得不感謝勳貴之間錯綜複雜的關係網了：沒出事兒的時候吧這網能庇護住其間所有的人，可一旦有出事兒，也只需順着這網一提溜
呵！順着一條線就能扯出好些個人來！
賈雨村是完全可以藉由此次賈政在朝堂之上被侯國公設局伏擊一事在甄家面前毛遂自薦求得入京的機會的。而等他人進到了京城之中，藉由賈家的東風再次順風起入王家的眼……又困難嗎？再因此時的王家纔是賈雨村需要的靠山，而甄家對賈雨村而言已經變成了一個急於逃離的存在，那想辦法引導着賈雨村在言語和行爲上試圖將王家、甄家、乃至於賈家分裂對待又會是一件多困難的事兒嗎？
並不。
還是一點也不困難的並不：不用多顯眼或具體，只需要有那麼一點似是而非的趨勢，就足夠人從中聯想併發散了……
在將所有的主意都定好了之後，林海也不是沒有將之報備給程錚過的他還需要程錚在這事兒中也出一份氣力呢：
畢竟這一系的動作都是需要搶時間的，而程錚和東南一帶的傅家和安徽的林大人久有聯絡，再加上林海自己在江南也有着歷代經營的關係，想來在兩相合力之下是能夠給將這路上的時間消耗再縮短個兩三日的。
可別小看了這說彷彿半分都不起眼的兩三日，須知在這趕路全靠跑死馬的年代，便爭取出梁三日來這些時間已經足夠做很多事兒了。
只不想拿程錚在聽得林海的計劃之後卻是半餉都沒能說出話兒來，且忍了一忍之後也終究沒能忍住：“旁的且不提，先說這麼個人你又是從哪裏扒拉出來的？”
沒聽說林海之前有關注過這什麼賈雨村啊？此人做官被罷什麼且不提，便罷之前也不見有什麼功績……還是說這人在罷官之後走過林海的門路？
不想就這麼一問卻是問得林海面色有些微紅了：“殿下若問，微臣不敢不答，只殿下若是聽得惱了，還請先恕微臣無罪。”
程錚由是很有些不解，卻又要壓着性子先應了林海，這才聽得對方吞吞吐吐道從爲程曦授課以來，便時不時的聽人在自己耳邊絮叨些程錚將獨女都交給自己教導了，可見是對自己信任有也加一類的話兒
必是真出於羨慕，而多半是用程曦女孩兒的身份擠兌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