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紅樓]公主自救手冊 >第 810 章 第 810 章
    ……

    不,該說這女人動起手來可比林海都要利索得多了,林海這裏還在佈局呢,她那裏就已經準備收網了。

    早在得知賈珠亡故的時候,王夫人就已經開始算着如何才能將林海和賈璉這兩個兇手送去祭奠自己兒子了,且在繼這兩人之後,賈赦、賈母、乃至於賈政先後表現出來的冷漠、無情,也叫她越發的怨恨上了這些在自己兒子活着的時候吸血喝髓可待得人死了卻渾似沒有這個血親一般的蛭蟲……然後王家的翻臉不認人又讓她的仇恨列表再一次的擴張……唔,事到如今,王夫人那收不住的情感已是和滾雪球沒有什麼區別了。

    可問題的重點卻是在於如何將這個越滾越大的雪球整個推下山谷,跌它個粉身碎骨!

    王夫人在無需思索的前提下,就已然愉快的選擇從自家廢物老公處入手

    因爲賈政真的是一個非常簡單的人。

    ……

    …………

    這種簡單具體表現在只要找對了方向了,那麼便是王夫人這樣和外界有着明顯隔閡的後院女子,也能通過賈政來達成自己指東不打西,偷狗不抓雞的精準攻擊。

    除了達成它的過程也的確會讓王夫人抓狂。

    就比如,現在的王夫人就不得不先按耐住性子……還要端出一副和賈政同仇敵愾的表情,然後滿心奔潰的聽着賈政絮絮叨叨、翻來覆去的抱怨……以及含沙射影的咒罵侯國公。

    也自然是因爲對方在朝堂上對賈政的那番點名的。

    王夫人:“……”

    其實她是真有些不能明白賈政這人怎麼會這樣天真的,便雙方同是八公之後又如何?有過生死之交的賈家人和侯家人這時候都已經被埋進土裏去了,估計連屍骨都已經朽透了,那麼餘下的賈家和侯家後人又如何能不以自家的利益爲先了?便你賈政在搶着往甄家船上跳的時候不也想着如何才能一腳踹翻了侯家的船嗎?那對方就不能將你往水裏摁了?

    卻是不能就這樣說。

    且,按照侯國公的做法,那賈家固然是會被三皇子的船撞得粉碎不假,可林家呢?還有王家又需如何才能被捎帶上走向滅亡?

    王夫人深知自己一旦隨着賈家一同跌落谷底,就再不會有觸及到林王倆家的機會了,所以她也唯有在自己真正翻身不能之前就緊緊咬住這兩家人的脖子,直到將他們咬死或和自己一併跌落深淵摔死!

    就不免從眼神裏都露出些許的兇光來了。

    只好在賈政這時候也正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無限他顧的時候,便就沒能留意到王夫人的不正常,任王夫人奕奕然的再完成了對自己情緒的調整,然後半點不馬虎的開始忽悠他了:“這……老爺說得可是真的?”

    “哪裏會有假?!”

    賈政真是牙都要咬碎了:“你是沒看到,當時那朝上”

    其實別說王夫人沒有看到了,便賈政自己都是沒有上朝的資格的,眼下抱怨的內容也不過是道聽途說而來的。

    只他卻是忽略了這點,專注的表現出一副自己彷彿當場就被那侯國公氣得不行的模樣來。

    王夫人心中固然是嘲笑的,但面上卻是更焦急了幾分:“可那日……我大哥他”

    大哥?王夫人的大哥?王大人?!

    賈政的神情還維持在標準的義憤填膺上呢,思緒就遽然間僵住了。

    還大抵是一種後悔自己衝得太快的僵:“你大哥……王兄他……他說什麼了?”

    王夫人冷眼看着賈政毫無彆扭的完成了從趾高氣揚到低聲下氣的全過程,面上的神色卻是比賈政還要更充沛些:“大哥說,這侯家真是有些能耐的人家。”

    然後越發做出一副小心去瞧賈政神情的模樣來:“畢竟……他家可不是金陵走出來的啊!”

    這事和發家史又有什麼關係了?

    賈政先有些不明所以,然後神色再是一凜:是了,侯家在金陵是既沒有舊情也該是沒有新交的,如何就對自己和甄家之間如何如何這般清楚了?

    別是……

    他試探着伸出一隻手指往上指了一指,然後五指張開成爪狀往下又壓了一壓:“是這般嗎?”

    王夫人:“……”

    饒她和賈政夫妻幾十年,此時也有些不知道賈政到底是在說侯家人膽大包天呢還是說侯家人隻手遮天?

    ……算了,不選了。

    王夫人且側過臉,就微微擡手用絹子遮了自己的臉,然後儘量平板了語氣:“興許吧。”

    賈政也就因此而對王夫人的態度很有些不滿意了:“你這又是作何?此爲何等大事兒?你還要藉機拿喬嗎?”

    王夫人不由暗自磨了一回牙,這才蹙眉正對了賈,:“妾哪裏敢?只不過想着那侯家既然能叫兄長都顧忌不已,那咋們還是……”

    還是躲了吧?

    或還是直接認輸了吧?

    賈政:“……”

    說實話,若真能如王子騰那樣悠閒的站在一旁品評雙方的勢力強弱也意味着還保持了來去自如、留走隨心的可能那賈政那也鐵定會秉承走爲上策的道理開溜的。

    可現在的問題在於賈政不是旁觀者而是場上人!便是他想走,試問對手又肯這麼輕易的放他走嗎?

    不肯,不會,不可能。

    不得不明白了這點的賈政也就愈發的只能把自己一腔憋悶的怒氣盡數向着王夫人發作了:“賈王兩家的交情,自來可都是非比尋常的,王兄又如何會對賈家袖手不顧了?別是……”

    別是什麼?

    別是王夫人從中說了些什麼?!

    且便是不計較這什麼,賈政口中的賈王交情,也與其說是陳述不如說是一種脅迫賈王兩家如斯交情,王子騰又還能背信棄義?

    ……

    便王夫人自詡對自己這個丈夫也是瞭解的了,依舊能時不時的被他給震懾一回:無法,便是無賴如王夫人也是想不到世間還有無恥者如賈政的。

    就愣了有一愣,這才能勉強接上賈政的話兒:“老爺若是真的不相信我,那便自去罷,左右您也用不上我了,不若我自己也收拾起來,尋一間小廟爲我那珠兒多念念經,爲他求個來生平安順遂也就是了……那饅頭庵的師太就是講經的好手。”

    直到這時候了,王夫人都不忘下意識的在賈政面前告狀:饅頭庵的師太也正是賈母給王夫人安排的獄卒,雖這些日子因瞧見王夫人又在賈政的眼裏有些分量了而十分明白的放寬了對王夫人看守的力度,但又哪裏能不被王夫人記恨呢?

    只可惜賈政不但是個郎心如鐵還是個腦子糊塗的:“你也別用出走來威脅我!雖說男子亦當以立身齊家爲要,但又如何能因後宅事而困住了?你要去何處自去便是。”

    王夫人:“……”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覺得自己還是別劃拉什麼圈兒啊坑的了,沒得賈政沒被繞進去,她自己就先氣到一口氣接不上來躺進去了。

    就兀自轉了話題:“老爺說得是,只我回過頭來又想了想,頗覺便這事兒是兄長都怕麻煩一心想要躲的……我家也未必就一定要學着兄長的做派了。”

    然後眼眸一轉就對上賈政那張十分錯愕的臉:“您卻想想想這侯家又是誰的岳家?難道他家把好好的閨女兒嫁過去了,就真能只將其看做是別家的媳婦了?”

    不會。

    且賈政還很能明白這種不會可不僅僅是情感上的不會:難道賈家送賈元春進宮就是叫她進去開眼界見世面的嗎?

    果然就聽到那王夫人又道:“便是爲了女兒能過得更好,侯家也要多使些氣力纔是。”

    廢話!

    這氣力都使到自己頭上了賈政能不知道?

    可不等賈政將一肚子的邪火發作出來,王夫人就再一次的笑開了:“再說咱們家,大哥可是老太太的嫡長子,再名正言順不過的襲爵之人……可就衝着他時不時的對老太太不敬,老太太的心裏能沒點疙瘩?”

    然後對着賈政是愈發的輕言細語了:“也請老爺想想,若是連張家都加入了這擠兌老太太的行列……”

    對啊!

    賈政如同迎面遭了一計悶棍般,整個人都被王夫人給說得愣住了:他怎麼忘就記了在所有人的頭上都還有這麼一座鎮山太歲呢?便如賈母之於賈家人,真正鎮在衆皇子尤其是三皇子和侯家頭頂的可是皇帝啊!且三皇子的前面還兩個哥哥呢,就這麼急不可耐的同室操戈,皇帝心中還能沒有一點擰巴?

    ……

    雖說王夫人的話要真真論起來,那是有一字算一個字的都能找出槽點來,卻架不住聽這話兒的人屁股本就是歪的啊!

    有道是屁股指揮腦袋,立場這玩意兒可是很有幾分惑人心神的本事的,對賈政這樣根本就不長腦子的人而言就更是尤其如此了。

    在還能在二皇子和三皇子之間選擇的時候,賈政並不認爲這兩位和身爲嫡長子的程錚爭搶那個位置有什麼問題。只不過,當三皇子一派直接將賈政挑出來作爲針對二皇子一系的突破口同時也是第一個用來祭天的炮灰的時候,賈政忽然就又重新發現長幼有序這條沿用了千年的鐵律之後的閃光點了:

    君子當首重什麼?德行!

    一個爲利忘義的人,便是坐上了那個位置,也不過爲禍蒼生罷!他又如何能眼看着這樣的慘劇真實上演了?!

    想來皇帝也是不願的,所以必須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