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是不能簡單的就警告問罪於林海,也必然要將傅懷灝保下來。
就想來一想,且正經了面色:“果真是這般?孤之前……對此事只是略有知曉,竟是不知道這事兒還能嚴重成這般!”然後越發的嚴厲了幾分:“只你既然深知其後果非你我能承擔,之前又爲何支吾不言?”
說到這裏,他彷彿竟是越發的來了氣,也不用手指了,只一巴掌就結結實實的拍在了桌子上,震開的聲音嚇得在場人都止不住的一抖:“還是……還是用那種方式?!你可有沒有想過若是孤一時氣得狠了,打定主意只不聽你說任何的話兒,又或者還要進一步的懲罰你,那你又當如何?便你自己活該,那些個期盼你能將話兒帶到孤面前的人又會如何失望?你可對得起他們的信任和期盼?”
這話兒問得委實錐心,傅懷灝就在程錚的瞪視中低下頭,只這次卻並未一言不發了:“殿下若真心要問小子昔日爲何要做出那般的做派,其實答案也就在小子今日回稟的這些事兒裏面!”
雖申辯,課他的語氣卻是又輕又柔,還帶着十二分的無可奈何:
是了,若程錚真心明白這事兒所揹負的重量,那也的確是沒有必要在這裏追問傅家的這小子如何如何的,同樣也別再介意什麼傅懷灝的行爲是在挑戰程錚的底線了,因着這些細節,比之這事兒本身對程錚的考驗來說,也幾乎微渺到不值一提!
填湖一事牽連甚廣,背後會涉及到多少利益的錯綜複雜?程錚能承受住傷害這些利益會帶來的反撲嗎?若是不能,那最先被程錚丟出去成爲替死鬼的……還能有誰?
因此,便是傅懷灝一時不能就試出程錚在利益面前會不會保自己,但是稍微探一下程錚對自己的容忍究竟有多少還是可以的。
只這也並非絕對的保險就是了,畢竟傅懷灝深知,比起純粹的情感來說,還是實際的利益更能叫人冷酷一些
便是林海不也因此在程錚的面前另外有了一個心眼嗎?便林海不也因林家的利益而可能和同爲陣前盟友的傅懷灝結怨嗎?
那程錚……又如何不會有他自己的利益禁區了?
……
自然了,雖說也有足夠的理由能將這事兒算作傅懷灝的不得已而爲之的行爲,但是吧,不得不去做和做得太蠢這兩者之間還是有很大區別的。程錚大抵能意識並明白到傅懷灝在用放肆的行爲在測試自己底線的同時也未必沒有用極端的手段來引起自己好奇以便叫自己繼續追問下去的心思,但是他最終將之付諸於行動時也委實做得太過了:若是這小子的手段夢再老道、再隱蔽些……
定是能不聲不響的探出自己的心思還叫自己一無所知?!
程錚:“……”
想到這裏,他那本就不甚堅定的,對傅懷灝的指責之情是徹底的灰了:算了,還是叫這小子還是一直這麼魯莽下去吧,至少蠢得叫自己放心,不會出現那日自己會一腳踩到坑裏還一無所知的情況。
因而也是轉瞬之間,他就回轉了面色,雖不能說是和顏悅色吧,但到底也平和了許多:“你也莫要怪我糾結着過往的事不願放過你,你可知那日有多……便就這般說罷孤自打生下來就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兒!”
的確是沒遇到過的,畢竟敢於這樣毛手毛腳的人多半還沒能叫程錚真實的看到就沒了命,哪裏能如傅懷灝這般不但直接衝撞程錚還能全須全尾退場的?
……簡直是命大到令人難以置信!
好在傅懷灝雖說是虎了一回膽子,卻到底沒虎了腦子,也自然就忙不迭的要叩謝程錚。
只這時的程錚卻是轉而又對他擺擺手,道:“這卻不必了,因爲孤還有一句話兒沒說呢,你且先聽了,再看可還會感謝孤不?”
這下,別說傅懷灝了,便是旁聽得壁花如林海,也不由就驚詫了幾分,只不知道程錚又動了什麼花花腸子?
便就看着程錚遽然促狹一笑:“雖說你究竟是爲了什麼而願意冒這麼大的風險我心裏也是明白了,只可惜這事兒……便你做了這般的犧牲吧,孤也是不會叫你再跟下去了。”
林海:“……”
登時,倆人就因程錚這話而先後愣住了,只待得回神,卻是各有不同之色。
卻不說林海如何,只說那傅懷灝,此時他本該是不忿不平不願之際吧,卻是繼續深深的就將額頭叩在了地上
且面色還並無半分不悅。
因爲他明白程錚這是在保他。
……
…………
誠然,傅懷灝也的確是存着等到程錚登基之後怕是就沒有誰能再拿這事兒來爲難自己和自家的想法和期盼……但這時候程錚不是還沒能登基嗎?便他有心要拿這事兒出去斡旋一番,也未必能夠全然的保下將這事兒告知到他面前給了他博弈之力的傅懷灝
注意,這裏的保不下並不是說程錚就不保傅懷灝了,而是此時的程錚便有心也未必有力,畢竟此時的傅家不過白身而已還有前科在,故能對他家動手又有能力成功的人家……着實也太多了。
防不勝防,莫若就叫提前交傅懷灝閉嘴。
反正他的功勞是已經記在了程錚心裏的,等到翌日程錚能不念他的好?也反正傅懷灝賭的就是程錚上位之後會給自家帶來的好處,又何必急於一時的出頭?
且在這時候,程錚還能想着叫他不出頭纔是對他真真的好!
所以他便是叩了頭在地上叫人看不清他面上的神情,那回答的聲音也是又清脆又亮堂的:“多謝殿下,殿下一心待小民,小民又如何會是那等不知道好歹的人?”
程錚就聽得不由笑了:“你今兒倒是會說話了!罷罷罷,也該是如此,畢竟這事兒……剩下的那些便是孤樂意叫你聽着瞧着,怕也是對你無甚好處的。只你也不必擔心孤是那等過河拆橋的人,怎麼說你也費了這麼多的功夫,孤又如何會叫你白費了心神?自然是記得你的好的。”
……
程錚這哪裏是單給出了定心丸?簡直是直接在傅懷灝的心裏直接種下一根定海神針啊!
傅懷灝一時間都覺得自己美得幾乎要上天了,不由又慶幸自己是將賭注放在了程錚的身上畢竟自己和自家能不能贏,不但要看程錚能不能贏,還要看贏了的程錚願不願意福澤下惠,而現在瞧着,前者雖不敢就確定,但後者卻是十分之穩了!
於是他在再一次堅定了自己對程錚的忠心之後,也十分知情識趣的就告退了,臨別還道自己今兒回稟的這些東西,自己都是大抵整理出了紙質版的,今日再回去根據程錚林海的關注點整理整理,想來不過一兩天的功夫,程錚就能看到了。
也叫程錚對他那是越發的滿意,連目送他出門時臉上都是帶着笑影兒的……
然後轉頭就撂下了。
……
這時候的書房裏除了程錚,也就唯剩下林海了,因此程錚這臉是落給誰看的,那自然不言而喻的。
也就落得林海是十二萬分的唏噓
只卻是未曾後悔。
甚至於,如果上天再給他一次機會,那他也依舊會說:他還敢再矇蔽程錚一回!
無關愚蠢與否,不過就是立場使得他必須要這樣做罷了。
好在程錚也是十分的理解這點的……纔怪!
明白可不同於理解,尤其理解更不同於接受,而程錚對林海的選擇,不過就停留在第一層面而已。
所以他直接略過了所有的質問和憤怒,輕描淡寫的道:“雖孤覺得傅懷灝那小子不定有實力跟進到後面的事兒,但你卻想必是可以的吧?”
辯解什麼的有必要?
就一句話,做還是不做實事吧?!
……也是十分的趕鴨子上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