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紅樓]公主自救手冊 >第 773 章 第 773 章
    只林海卻也不敢繼續看下去了,畢竟大朝會的人雖多,但每個人的站位都是有數的,且衆人亦衣冠彷彿,如此入目雖是齊整,但是隻要有一人稍微有些與衆不同的神情姿態,那也是極顯眼的。

    林海並不想試探皇帝的目力如何,只能又低下頭,復又做出一副木樁子的做派來:他不必急,因爲定然有人會比他更急。

    果然,不等林海在心中默默的數完十個數,他就聽到有人踉蹌出列,雖未有言語,但那用額頭撞擊地板的悶響聲……幾乎聽得人心頭一緊。

    也直到這時候了,衆人便不好繼續做無知無覺的姿態了,林海又隨大流的看了一眼,就很有些驚訝的認出那出列之人竟是自徐浩調任之後新晉的禮部尚書。

    說來,自從徐浩拍拍屁股跑得瀟灑,程錚一系在禮部的勢力可謂是羣龍無首兵敗如山,掙扎不得,不多時就被二皇子程鐶順勢將禮部笑納了。

    而這位尚書也正正好就是程鐶扶持起的又一得力干將。

    卻是就這般乾脆的出列請罪了?

    林海:“……”

    他並不認爲程鐶一系能奢侈到連一個禮部的尚書都可以丟出來做棄子的地步……那是不是就能證明這起突發事件並非是程鐶一系下的手?纔會這般全無全然沒有準備。

    又有,這事若要真尋根究底,終是會倒推回科舉舞弊一案上的,故禮部尚書與其等着皇帝點名,還不如自己乾脆些主動出來,也勉強能爭取一個自首從寬?

    林海:“……”

    只即使這般推斷了,他也知道若是僅僅憑藉這點就將程鐶等人的嫌疑排除也未免太過於武斷,禮部尚書此時的出列也可能只是他們佈局中的某一步而已,畢竟誰能斷言他此時的出列就一定會是出局呢?

    於是林海也依舊將大腦清空,只留一雙眼睛等着看戲……反正事不關己已經高高掛起,他就且站且看吧。

    而事實證明,會這樣想的人絕對不止一個林海,雖衆人都免不了多看旁人一眼,但因此出聲的卻是一個也無。

    在一陣不長也不短的沉默之後,皇帝

    帶着些許飄聲的質問終於來了:“怎麼?直到如今你也可算是知罪了?”

    皇帝這語氣着實有些飄忽到找不到着力點,也就因此叫人越發的緊了張幾分比之明確的怒氣,這飄忽甚至叫人連皇帝的爆發點到底在哪裏有些摸不透。

    ……乃至於不敢就肯定皇帝會不會就此爆發。

    故而便那禮部尚書是主動出列,但這時候也十分明智的就閉緊了嘴,雖也不敢直接求饒吧,但也沒傻到就將這個罪名攬到懷裏抱着。

    而見罪魁禍首不作答,皇帝也罕見的沒有牽連旁人的意思

    他竟是沉默的和禮部尚書對峙起來?!

    自然了,禮部尚書並不敢真正就和皇帝對峙,他唯一能做的不過就是低頭埋首,將沉默是金的諫言演繹到了極致而已。

    林海:“……”

    意思是,現在就要看這倆人誰先堅持不住了?

    便是打定了主意要看戲到底,他也沒想到自己竟是能看到一出啞劇的,但再轉念一想卻是又明白了:既然這禮部尚書並非程鐶一系的棄子,那也自然會有人來相救,他自個兒又何須多說多錯?

    果然等不得多久,便就又有人斷續出列了。

    只這些人卻也並非全是二皇子那派的人物,而是各色人馬接連下場,你一聲我一句好不熱鬧。

    其中二皇子一系的人自然是站出來爲尚書大人說話的,但叫人覺得奇怪的是,除去這些隊友外,便是那三皇子的人馬中也不乏有聲援這位禮部尚書的,直言這命案雖說也有科舉舞弊作爲誘因,但未必沒有單純的治安成分在其中,甚至於還有可能摻雜進了這學子的私人恩怨……如此,種種可能不一而足,若要眼下就做定論也太過倉促了些。

    直說得林海都奇怪了些許,簡直有些懷疑三皇子一系的人是不是昏頭了,竟然就這樣幫着對家?

    不,大抵還是沒有的。

    在拉拉雜雜的幫對家說了許多的話兒之後,那些三皇子一派的人也可算是忍不住的圖窮匕見了:既然原因複雜一時間無法確定,那大家又何必山遙水遠的在這裏爭論加猜測呢?反正金陵就在那裏,那個啥,再派人去看看唄?

    林海:“……”

    好吧,現在的他能肯定了,三皇子一黨應該是在下套

    既然二皇子的岳家想要將這事兒撕拉到京城裏來掰扯,那他們又如何不能再將這事兒再撥回金陵去掰扯了?且三皇子一黨想要將這事兒發回原籍審問也是十分合情合理的,不是嗎?。

    又,雖說那甄家的意圖一時間還叫林海還有些看不分明,但三皇子一黨的意圖卻是太分明瞭好嗎:旁的不提,僅說以甄家爲首的金陵勳貴們既然是地方豪強,那想必也不會缺一些欺男霸女的事件在身的,雖說這些事兒也並不會和科舉舞弊案扯上多少牽連,但現在三皇子的人不都說了嗎,這學子的死很可能會有個人恩怨在其中,那可不得好好查查他的生平?而萬一查出些什麼來……

    雖說也不能就和科舉的事兒畫上等號,但既然在這個節骨眼上爆發出來,那從重從嚴處理也是一定的。

    怕不得就叫那些地頭蛇好好見識一番天龍的威儀了。

    且這還不算玩:誰說這事兒就不能發散到科舉舞弊上呢?

    因而三皇子一系也真真是穩贏,區別只在於贏多還是贏少而已。

    ……

    …………

    不想,就在林海感嘆三皇子或成最大贏家的時候,那一直一言不發只聽着衆人你一言我一語沒個完的皇帝竟是再一次輕飄飄的出聲了:“還能有治安不好的說法?怎麼,朗朗乾坤之下竟是還有人敢殺人?”

    衆人:……

    那定然是敢的啊!沒看這人已經死了嗎?

    可這時候卻是沒有誰敢這麼沒腦子,因而衆人被皇帝問得皆是脖子一縮,之前的侃侃而談盡數腰斬,又掛上一副我是誰我在哪我會說話嗎的神色了。

    好在皇帝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回話,他只是在哪裏宛如自言自語一般的在那裏道:“朕自繼位以來,雖不言能做到四海昇平萬國來朝,但也斷想不到還會有這樣的命案資青天白日裏堂而皇之的發生的。”

    不不不,這話就說得可就不對了,難道您真的是貴人多忘事,記不得兩三年前這京城裏也曾經死了個邱尚書?說來,那位可還是朝堂重臣呢,還是死於天子腳下呢,不比千萬裏之遙死了一屆布衣書生重要?

    只,衆人雖也不免會有這般大逆不道的想法,終不過只敢腹誹而已……而既然只是腹誹,那皇帝也是聽不見的。

    因而皇帝只對下方的各色神情權做不知。又在兀自沉凝了一會兒之後,他竟是話風一轉,異常犀利的發問道:“不知衆卿認爲這命案乃誰之過?”

    這個

    衆人不由就有些面面相覷的茫然:皇帝何故做此問?難道他是真沒看出……關於兇手什麼的,這裏還在相互推諉陷害嗎?因而要衆人就拿出一個答案來?還不如皇帝您就直接點說明白您想要放棄誰罷!不然大家也只能以黨派爲陣營繼續膠着,直到拼出一個勝負來

    真真是委實爲難啊!

    只,便如腹誹皇帝的話永遠只能腹誹一般,這幾乎將黨爭挑明瞭的話也是沒有人敢脫口而出的,因此衆人唯一能做的,也就是用一種微臣無能的神色將自己僞裝起來,同時目光還要恰到好處的帶些茫然,以示自己是真的不知道。

    不過,與目光的茫然相對的是,衆人的心中竟是爭相升起了十二萬分的警惕:這並非是他們多心,而是他們總覺得也直覺皇帝之所以會問出這問題,未必就是因爲真他傻了,而只是……

    只是三年前的那種瘋狂要再來一回了?

    也果然,就在衆人心若擂鼓的同時,皇帝就淡然拋下了一個比衆人的預計還要驚魂的驚雷道:“自登基以來,朕雖德薄能鮮,但亦日乾夕惕不敢愧對祖宗留下的諾大基業……不想兢兢業業了這許多年,卻是隻落下個連金陵城的城牆都守不住太平……那,朕也真真要仔細過問一下這事兒了。”

    ……這時候,已經沒有人能夠在皇帝淡然的語調之下同樣保持淡然了。甚至於大多數人都剋制不住的產生了一種選擇的衝動:到底是皇帝瘋了,還是他們的耳朵壞了?

    皇帝這是中邪了嗎?竟是決意不止於對金陵一地動手了?甚至於他動手的對象也可能不止於學政等一類可能和舞弊案有牽涉的官員了

    而直接就劍指東南一帶的駐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