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紅樓]公主自救手冊 >第 742 章 第 742 章
    首先是下人。

    雖說老牌勳貴之家的下人都是驕養的,但也不意味着他們就真的什麼事兒都不做也什麼事兒都不會做了,遇到那些個真是主子上心在意的事兒時他們也往往會表現得比主子更加的上心和在意,因爲只有這樣,也只有將事兒辦好了,他們才能維持住自己在主子面前的體面,延續因主子對他們的倚重而帶來的榮耀。

    可現在賈家靈堂上的那些個下人不說精心,簡直就差將不用心三個字放在面上了!……不,就算沒有放在臉面上,也至少在明面上了,前來祭拜的人家裏可有不止一人在接過賈家下人已經引燃的線香時發現那柱身……似乎不是一樣的齊?

    而這,還只是明晃晃送到外人手上的把柄而已,至於那些個沒送上去或是送上去了也暫時看不出來的地兒就更多了:比如本該成套的祭器,比如有着大量快速循環使用需求的杯盞碗碟之物……

    樁樁件件看似小事,但也偏偏件件樁樁就沒有一點是理順了的。

    如果這些疏漏都還能歸類於賈家治家不嚴以至於下人的放縱至此的話,那賈家自家人的做派,就更是隻能用難以理解四個字來概括了。

    因着賈珠在賈家只能算小輩,所以便先順着輩分倒推上去吧。

    首先,沒人見到賈珠的妻兒。

    按說賈珠過世,他們是最需要披麻戴孝哭靈之人,且凡有祭拜者,他們也該還禮纔是。

    可他們沒有出現在靈堂,一刻也沒有過。

    自然了,如今賈珠的兒子還沒有脫離母體生下來甚至於那是不是個兒子都說不準,也着實不好強求……隻身爲賈珠髮妻的李紈總該露下臉吧?

    也沒有。

    若不是賈家對外放出的理由是是正當且合理的:那李紈自從接到噩耗人就倒下了,還得費力的保住自己因震驚而差點就滑胎的肚子什麼的,這時候怕是議論的人就會更多了。

    且賈家臥病的人還不止這個:賈珠的親媽王夫人也用同樣的理由斷絕了所有露臉的機會。雖似乎也能同樣說得過去吧,但這同樣的理由用多了什麼的……也總叫人產生出一種被敷衍的不信任感。

    在這之後,唯一能再搶救一下的,彷彿也就只有賈珠的他爹終於沒有病倒的事實了。

    如果他不是在面對自己兒子的靈位之時用一臉深沉的思索壓過了自己失去長子後本該有的悲痛之色的話……大抵來祭拜的人還是願意努力說服自己賈家的種種不當不是因爲對賈珠這個子孫不上心,而是太上心以至於不能接受失去他的。

    只可惜世間沒有如果,賈政的神情也就被順理成章的用以加深人們的猜測了。

    而在最後,也是將這一切表現得最爲明顯的人,大抵就是賈母了。

    作爲賈家的老祖宗,賈母似乎並不是來人們想見就能見的……但出於賈家現下已經沒落了的事實,在某些尚且握有實權的人家的子弟上門時,卻反而是賈母需要湊上前去見一見了

    但他們有沒有空見賈母卻是另說了。

    而對某些個因爲抹不開面子或是又因些別的什麼理由進賈家內院一探賈母的世家子弟來說,這場會見卻是另有一些別樣的些奇怪感官:

    賈母很憔悴。

    自然了,一個失去了親孫子的老祖母怎麼也不該容光煥發的模樣,可若是表現出來的憔悴與其說是傷痛欲絕不如說是着急上火的話……就怎麼也說不過去了?

    且賈母的着急還急得甚是直白明顯:雖言談之間也不忘表示自己對自己過世的那個孫子的愛憐痛惜之意,可往往說不了幾句就話題一轉,似乎更急於從他們嘴裏探聽到朝廷上的某些動向……

    尤其是關於這次科考之類的敏感話題。

    可即使這次來賈家代爲祭奠賈珠的都是各家年紀不大的小輩,但能夠叫家裏人放心的在這個時候派到賈家這個敏感的地兒來的,又那個沒有兩把刷子?再加上能得賈母青眼的人家也自然會有不其凡之處,那他們家的孩子就算在言辭之上不是賈母的對手,但當個不開口的河蚌什麼的,還是可以的。

    只回家之後面對自家的長輩,那自然要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了。

    如此,不免就叫人愈發的敗壞了對賈家的感官,又或者出於明哲保身的道理,愈發的遠離了賈家些。

    順帶着,也就使得賈家的靈堂愈發的無人問津了。

    看着也真真是有一股淒涼之態了。

    ……

    而賈家是當真不知道自己做的太過明顯以至於都叫人看出些什麼來了嗎?

    不,他們知道。

    可有時候知道和無能爲力是不衝突的:或者說需要賈家當家人上心的事兒太多,所以賈珠的事兒就不由得被迫靠後了。

    首先是下人。

    在王夫人臥病,李紈從頭到尾不管事兒,賈赦只恨不得將自己和賈家的其他人割裂開的情況下真的有人能站出來管理這些已經養出無法無天性子的傢伙嗎?是賈母?還是賈政?

    可不管是賈母還是賈政,他們都暫時沒有這個空餘精力了。

    其中賈政擔憂傷心的東西要相對單純一些:他還是放不下那些個傳話內容。

    即使賈母勸說他放一放,也即使賈母的勸說字字句句都在點子上,可同樣也是這些在點子上的字句,不但敲打了他的腦子也打動了他的心機遇和危險是並存的啊!

    賈政被壓抑得太久了,久到他不願放過任何一線機會,只苦於自己一輩子都迫於賈母的威勢行事,所以不敢自專而已。

    可心下卻已然是蠢蠢欲動了。

    ……

    賈母並不知自己唯一聽話的兒子眼下也已經不再聽話了,急需她處理的事兒太多了,擺在第一位的就是賈璉上哪去了?

    ……這個問題還是在賈政歸家之後賈母才後知後覺意識到的。

    按賈政的說法,賈璉是被林海拎走的,兩人在賈政之前就出發回京城了,又有他們還不如賈政般需要帶着大棺木一同上路,所以在路上耽擱的時間也應該更短纔是

    可眼下賈政都歸家了,賈璉卻是上那裏去了?

    賈母幾乎忍不住就要去找林海問個分明瞭。

    卻是又強行忍住了。

    不說林海賈敏和賈家的關係,只說林海和程錚的關係以及林海才從金陵回來這麼一個現實……無一不預示着只要賈母去了林府,那必定會引人注意,乃至於會將賈家更往漩渦的深處帶。

    又有賈赦。

    即使賈母不想再看到這個兒子了吧,但思及他怎麼也是賈璉的親爹,當不至於就看着賈璉不知所蹤吧?……也就下意識的在賈赦的身上多留意了幾分。

    便看出賈赦的安分是真安分還是一種滿足的安分,就像是再麻煩的事兒都有人扛着,他只需要攤着就好的那種滿足……

    賈母:“……”

    無語之於,她也意識到,會在這時候叫賈赦覺得麻煩的……還能是什麼呢?

    無非就只有一個賈璉罷?

    因爲不管是和王家小姐閨譽有關的鬧劇還是事關殘害的堂兄的傳聞,都或兜兜轉轉或直接的指到賈璉的身上。

    又,便賈赦自己是用一副無賴的架勢來應付外界的所有攻勢,賈璉也不定能用同樣的套路過關吧?

    賈母不信賈赦能同一個套路喫到死,也不信他會這樣就放棄自己的兒子,因此想了一想之後,便就認定賈赦的放鬆大抵是一種有倚仗的放鬆。

    而又有什麼倚仗,能好的過林海這個倚仗呢?

    雖沒在賈赦身上放十分的用心,但賈母也向來不會忽視這個專注於給她惹麻煩的兒子的,因而也就明白:不管賈赦之前是忙於和自己攪混還是閒於聲色犬馬……他都沒有在府邸之外花費過太大的心神。且賈璉也也同樣是個不受管教的渾人,若沒有能用絕對的力量控制他的人來約束他,他不會在回到京城這許久之後還沒鬧出事兒來!

    這般,再一盤算出能約束賈璉同時又願意約束賈璉的人左不過就那麼幾個,還未見賈赦和他們之間任何一個有過交涉,那想必賈璉應該還在林海的五指山中囚禁着罷?

    賈母:“……”

    在確定了這點之後,她幾乎就鬆了一口氣。

    她不敢在這個時候將賈璉接回來在她還沒能完全安撫好賈政壓制住王夫人的時候,所以有個林海願意幫她麻煩一二,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也就是在這時候,賈母的想法和賈赦居然出奇的一致了:將賈璉放在林海那裏真是太好了,反正賈敏再生賈母自己的氣,也不至於就拿着個小輩來做筏子吧?

    這種有人幫着帶孩子的輕鬆,真想多享受一會兒啊!

    ……

    可賈赦是真的能享受了,賈母卻還要哭唧唧的將注意力再轉移到別的事情上面去:

    賈璉是安排好了,但賈政呢?

    自己這個不省心的兒子被甄家一忽悠就跳得八丈高,可甄家……又是因何而忽悠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