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紅樓]公主自救手冊 >第 740 章 第 740 章
    是沒見賈政如何顧忌呢,畢竟王夫人就這樣癱倒在軟塌上……他還有空教訓下人?

    只沒人敢就當着賈政的面兒這樣直白,且賈政自己也意識不到這點

    他太急於將自己心中的那種股子憋悶氣,那股子從林海起到賈母終可不管是他們中間的哪一個亦或者根本就不是他們中的哪個卻依舊能將他壓得頭都不敢擡的憋悶氣作出去了。

    ……

    這也是賈政常年的心病,是他科舉時抑鬱,入官場之後又不得志所累積起來的心病。

    也叫他顧不上自己的髮妻此時還昏厥着呢。

    但也不得不說,王夫人此時昏厥過去,對賈政和對她自己都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因爲賈政的模樣明顯就是憋得緊了要找個突破口鬆散鬆散,若是王夫人此時還醒着,那她未必不會成爲這個口子。

    連理由都是現成的:賈家沒佈置好靈堂還要叫賈母爲此操心什麼的,王夫人這不是爲母不慈爲媳不敬又是什麼?

    可惜王夫人現在昏過去了,就叫賈政諸多的話兒是一個字都辦法吐出口了……面對自己湊上來的周瑞家的,賈政也就只能將就了。

    將就得對方恨不得吐出一口老血來!

    卻是吐不出來。

    也不能吐。

    周瑞家只將自己的額頭在地上砰砰的就叩了兩下,頗覺得自己叩的……是自己的這幾十年在賈家累積出來的老臉,但嘴裏還要不斷的吐出羞辱的懇求:“是小的不會說話,只小的也想着老爺是才見了太太,怕會不知道太太是如何昏的又昏了多久的,這才一時自作主張,就想拿了老爺的主意,是小的不懂事,是小的張狂!”

    一面說,一面繼續拿着自己的腦袋去撞擊地面,也許是叩得多了那額頭上真的疼得受不得了,周瑞家的竟忽然就有些悲從中來,語氣也多少真有些哽咽了。

    便叫賈政也有些不好繼續發作了。

    便唾棄他是個假道學吧,終究也還要撐起自己一張道學的面子不是?再有責備下人正常,可要是追着一個哭泣的女人不依不饒……說起來終究不美。

    於是也不好就繼續之前的話題了,再看王夫人,也怎麼看怎麼覺得對方就這樣軟在塌上癱在院子裏……

    不太好。

    忙忙的就叫人將王夫人擡進去,且安置好了,又用自己的名帖就要請太醫來

    也好死不死的正撞上之前那個被賈母趕出賈家的太醫!

    ……說來,會撞上同一個人也屬正常,畢竟就賈家這樣的家世,別說太醫院正經的太醫了,便只是個打雜的,也要哄着捧着年禮節禮一樣不落才能請對方在自己需要的時候上門。

    而這樣大的耗費又能分散在多少人身上?

    不過就是在那麼一兩人身上下氣力而已。

    而之前王夫人請太醫時,因她自己和賈政就是夫妻,用的也正是賈政的名帖,請的也正是賈家二房慣常捧着的那位……

    又有誰能想到之後的事兒呢?

    別說賈家人想不到,便那個跑了一回賈家然後生平頭一次被皇家以外的人打臉的太醫自己也沒想到:他正是回家喝茶消氣,可縱使水灌進去一缸子,火卻半點沒撲熄的時候呢,賈家居然又來人了?!

    簡直想要就將那人直接打走!

    可到底……拿了賈家許多年的東西,都說拿人手軟,此時便也就打不下去了,只能捏着鼻子認了這回,可心中卻是想着日後……這賈家的東西還是別進門了,也好帶着這堆麻煩一同掃出去。

    就只能又登門。

    而這被自己趕走的太醫又回來了的消息,賈母自然也是收到了的,心中不免就有些不樂,只覺得賈政這個兒子似乎也不那麼貼心了。

    卻是到底不能將人再趕一回了。

    因此賈母皺着眉,只捏着一串檀木的佛祖在指間啪啪啪的走了幾回,這才勉強將心中的鬱火壓了下去,佛珠也不再次次都磕碰出爭執一樣的響亮聲音了。

    且賈母的心中也有了主意了。

    她就微微的對着鴛鴦招招手,只將這個自己素來倚重的小丫頭就叫到跟前,又暗示旁的人離得遠些,這纔對着鴛鴦道:“你二太太這回……怕是要好好的病上一場了。”

    是了,賈母這回也算是發狠了她能叫張氏病,如何就不能叫王氏病了?!

    昔日不過是因爲比之賈家大房,她偏向於二房,且又有王夫人到底是王家人這麼個緣故,多少要收斂些而已。

    但經過賈璉的事兒,想來王家不定還會有多待見這個已出嫁的女兒了,賈母此時要做些什麼……手腳也能放開了,又有此時到底需要偏向於長子那一面了,於是王夫人這個次子的老婆就正好得用了。

    自然了,賈母也沒想着真把王夫人給弄死了,畢竟王家不比張家,要真把他們家的姑奶奶給弄沒了,怕是不好交代。

    但病上一回或者幾回然後沒法子再掌賈家的家事卻也是註定的了。

    這也是賈母攔不住人來看病,乾脆就叫她藉機這病輕易好不了。

    也就說得鴛鴦是又驚又喜,卻到底還帶着一絲說不出道不明的羞愧,就看着賈母只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而她之所以會孕育出這麼複雜晦澀的感情,也全因她爹孃做下的孽債:在賈珠的事兒裏,金家夫妻終是有責任的,也難免會因此而落下些什麼痕跡。雖賈璉賈政是一對傻的看不出好歹來,而林海也不知何故全不開口……但也難保王夫人會不會因爲長子的死亡而往死裏去追究這事兒!

    那位可是賈家的當家太太!後院的事兒再沒人能比她更門兒清了!少不得抽絲剝繭的追究些什麼出來……

    可以說,在這段時間裏,鴛鴦爲了這事兒幾乎都要急出火兒來了!而之所以沒能敗落了痕跡,也全賴那日王夫人鬧得太過使得賈母都不得已出手壓了一壓的緣故。

    也算是間接的安了鴛鴦的心了……

    可現在賈政回來了。

    賈母……怎麼說要給這個兒子一點面子罷?沒看那太醫再上門後賈母再是不樂都沒說些什麼嗎?

    可一旦賈母不說話了,鴛鴦就感覺有口難言了:萬一賈母壓不住賈政夫妻而叫王夫人復出了又該怎麼辦?

    她爹媽……還不知有沒有把首尾收拾好呢!

    不過現在好了。

    現在的賈母是不出手則已,一出手……那叫一個千鈞之力啊!

    生病好啊!一旦生病了,可就什麼都做不了了!

    且事發地點的金陵到底在千里之外,金家夫妻也到底在那裏經營多年,等王夫人的病好了,怕是什麼首尾都能被他們給抹平了。

    這樣……就不怕了。

    只到底對不起賈母,也辜負了她那厚重如山巒一般的信任。

    鴛鴦不免就覺得有些羞愧,眼神也不由就躲閃了一回,只不敢去對賈母的眼神。

    可她這裏兀自想着自己的事兒在走神,賈母那裏看着她這幅全不在狀態的神情卻是心中大急

    這孩子!難道她真是覺着自己是因爲沒人可供聆聽纔要和她分享自己的這一打算嗎?

    不是!

    她可是對鴛鴦寄予了厚望的!

    心裏一急,人就發了狠,對着鴛鴦恭聽自己說話時交叉在身前的手背狠狠的一擰!

    疼!

    鴛鴦霎時間就被賈母擰了一泡淚珠在眼眶裏含着,目光也不由就對上了賈母的目光了,隻眼神裏卻是有些止不住的恐懼和驚訝,彷彿不敢相信賈母會這樣對自己。

    而賈母瞧見鴛鴦這樣的神情,也不是沒有一點的懊悔的:她將鴛鴦放在自己身邊這麼久了,就算平素裏只當個丫頭看待,也未必沒有絲毫的移情作用在,這乍然見到鴛鴦對她做出一副怨卻不敢恨的神情,也下意識的就全身一震,幾乎以爲自己是看到那個被自己親手推開的女兒……

    在質問自己了。

    卻不過也就那麼一瞬間而已。

    在那瞬間的恍惚之後,賈母也毫不遲疑的就將自己的神思從那一絲的幻象裏了

    其實拔不拔的又有什麼所謂呢?昔日賈母面對賈敏那麼個親女兒都不曾手軟過,今兒不過是鴛鴦這麼個連假女兒都算不上的丫頭,她哪裏又會有多少真情?

    因而就毫不遲疑的重又擺出一副狠厲來,只用一雙眼眸就將鴛鴦盯住了:“你可知我對你說這話兒的意思?”

    鴛鴦:“……”

    她有些糊塗了。

    還好沒有糊塗到底:就算賈母素來對她多有偏愛,她也不敢就將自己真的恃寵而驕了,尤其是金家夫妻做出那樣的事兒之後,她也真真是無比清晰的認識到了自己和賈家衆人的關係

    她不是賈家人,她不過就是賈家的下人而已。

    而這一認識,不但她要牢牢的記在自己心裏,也要意識到賈家人也都是這樣認爲的。

    所以,若是賈母對她說些什麼了,絕不會是爲了單純的讓她知道而已,只會是爲了讓她知道之後去

    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