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紅樓]公主自救手冊 >第 687 章 第 687 章
    不,賈政不能接受這樣的結果!

    所以他的眼珠子一轉,目光倏然就落到那金管家的身上去了:他是相信金管家的,但再是相信也是出於一種對自家下人的傲慢掌控。所以,即使金管家對賈政而言是無辜的,但只要他一時沒能讓賈政看到自身的用處,那賈政對無用之人……

    也是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的。

    這點,對接收到賈政眼神的金管家來說,可謂再清楚不過了。

    就只能硬着頭皮上前:“林姑爺果真好心,不但撈了我們賈璉少爺一把,還與賈珠少爺請了那許多的大夫。”

    他是不是在真心林海心好且不說,只說他此時又把那些個給賈珠看病的大夫拎出來……就知道他不但不安好心,對賈珠的病到底如何也是心知肚明的……至少比林海還要知些明些。

    林海也就果然被這樣明是誇實是貶還帶十二分不要臉的話語給鎮住了:套用一句後世的話,那就是他從來沒見過這樣厚顏無恥的人,所以必須要留在原地多看一眼。

    不想卻是在眼角的餘光裏看到賈政竟是爲此話而精神一振的時候吧,他才又驚覺自己的稀罕卻是看得太早了

    一個爹,還是一個剛死了親生兒子的爹,比起哀悼自己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痛,居然更急着於去嫁禍人?

    這他媽纔是古今未有吧?!

    ……

    其實林海這完全是誤解賈政了:他這樣的行爲到底是不是前所未有震懾今人什麼的且不說,只說他這般做也並非因爲是對自己英年早逝的兒子全然無心

    不過是他有心的地兒叫人很有些不能理解而已。

    他確是無法接受賈珠的死,且也正是因爲這種不能接受,他便勢必要破壞些什麼來給自己的孩子陪葬。

    比如將林海送上恥辱架,叫他就算還活着,也要活得比死更難受。

    如此,他方能用別人的痛苦來衝抵自己的痛苦,也如此,他也方覺得自己兒子的在天之靈得到了安慰。

    ……也是很迷的思維方式了?

    所以林海不但不理解,也全然沒想着要去理解。他只眉頭一挑就往金管家的臉上看:“這卻是在指責我好心辦壞事了?”

    那金管家只需一句便就把賈政提點到位了,自然是不用再強出頭了,就只低着頭不再說話,也果然就有賈政搶出來接住了林海的話頭:“壞事自然是壞事,可好心……卻更是未必!”

    呵呵。

    也是直到這時候,林海纔算是終於被賈政給撩撥出火來了。

    只也不衝着賈政發作,就好以閒暇的吩咐自己身後的林家下人:“那日我都爲賈家珠少爺請了哪些大夫來?再去請!記得一個都不能少,便是有那等着正在出門問診的,也給我堵在門裏死等!”

    這樣沒有一點委婉的語氣,也終於叫那些個一直津津有味看戲的外人意識到……現在的戲似乎不是那麼好看的的了。

    就有人不得不上前勸:“賈兄,若是心中實在悲痛,莫若先歇歇也好。”

    這話音聽着依稀還是偏向賈家的,亦有那和賈家關係遠些的人只對着林海道:“賈世兄遽然失子,哀毀過重,林大人切勿往心裏去。”

    林海自不會往心裏去,卻也自不會放過賈政:他倒是有心不和賈政計較,但也不會看着賈政不斷計較的計較自己而全無反擊就賈政今兒這樣子在加上金管家在側的推波助瀾,怕是自己扭頭一走他們就要把罪名在自己身上砸實了!那便是他帶着賈璉回京,尋賈母賈赦等人將事兒一一掰扯開……也晚了。

    就一定要在此時此地在賈政面上抽個……好罷,之前他已然在賈政臉色抽了不只一聲脆響了,但賈政卻是就抽不醒,他也爲難啊!

    爲難的林海無奈的搖頭,只依舊吩咐家下人:“還不去?卻是等着我親自去呢?”

    那下人喫的是林家的飯,自然不會管別家的老爺如何想,又有那些上來勸說的,不管心裏偏向哪家,總也沒有做主子的自降落身份和一下人拉扯的道理,因而即使再不願,也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那下人就小跑着出去了。

    ……還能怎麼辦呢?

    只能自己也跑吧!

    賈林兩家的事怕是攔不住了,那就只能盡力不叫自己成爲其間的炮灰了,便是有那一二還想看個新鮮熱鬧的,也得掂量下自己事後禁得住報復不。

    且事兒鬧到這麼大,多半是收不了場的了,自己便是迴避了現場版,也未必沒有轉述可以聽。

    就一時間就走得很利索很齊整了。

    唯有那甄家來的人甄應嘉道自己如今正是支應秋試散後的時候,就叫了自己一位庶弟前來,那庶弟雖說一知道自己時該偏向賈家的,但也更明白林海得罪不得,因而只一踟躕,不由就丟了脫身的先機,只被賈政拉着要做個人證。

    ……簡直恨不得掐死這個沒事兒找事兒的!

    賈政的做法有多招人恨且不提,只說在靈堂上衆人無一敢言語,連動彈一二都小心翼翼的時候,林家小廝終於帶着大夫們齊刷刷的回來了。聚書庫

    是的,來的人很齊整,一個也未曾落下。

    該稱讚這小廝辦事有能力?

    是,也不是。

    之所以能這樣齊整,也多是因爲這些被請來的大夫自己多少也有準備的緣故。

    還是從賈家掛出白布時就開始有的準備。

    畢竟賈珠的脈是他們切的,賈珠的方子也是他們開的,該其間有什麼貓膩,他們心中也是門兒清。

    因此,這些日子裏他們早就在心中模擬了無數次自己被賈家捉拿的場景了,連帶着自己該如何喊冤也思慮出無數條了

    卻是沒有哪種場景,能有今日這麼……離奇?

    賈家是來問罪自己不假,卻是在問罪自己的同時更希望通過自己定那位林老爺的罪?

    這是個什麼操作?!

    前來接人的是林家小廝,對這類問題自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他並不認爲自家老爺請了這許多大夫會診賈珠有什麼不好,因此也就更希望這些人能在知道些前因後果的情況下爲自家老爺證明清白。

    就叫這些個大夫在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的情況下又大喜過望到連語言都要無法組織了!

    再想不到自己的敵人竟然內亂了!

    ……

    真論起來,這些大夫既然知道自己做了些什麼,自也不會一點心虛都沒有,尤其是再思考及賈家和林家的門第對他們而言仿若天塹,一旦這兩家真要下氣力來治他們,那他們便再是爲了自己留存了證據,該倒黴的地方也一樣會倒黴。

    只,若是林家能被賈家逼迫到自己這一隊來,那問題無疑就好解決多了:有林海在前面頂着,自己只要能證明林海是對的,還愁不能反過來由林海證明自己也是對的嗎?

    壓力一下就小了下去,堪比從被告變成污點證人,簡直叫人不要太過於感謝上蒼!

    大夫們真是一面在心中歡呼一面在腦中思量,思量這賈政到底是個什麼樣的蠢人,以至於做出這樣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傻事?

    不過他們並不會阻止就是了。

    便來到賈家。

    入得大門進的靈堂,也果然就看到了兩位勢同水火之態的老爺,若干個如鵪鶉一樣的下人各自瑟瑟就不說了,只說他們昔日在賈家見過的,那個腦袋空空卻架勢十足的賈家少爺也龜縮在林家老爺身後了。

    這又是個什麼情況?這賈家少爺不是賈家人嗎?聽說還是賈家的嫡長孫呢,就這樣投國叛變了?

    簡直太迷了吧?!

    不過再怎麼難以理解都是不重要的,重要的自家的砝碼又重了許多,於是這些個大夫的腰桿子更直了,簡直都有些睥睨的看向賈家人了:便是賈家勢大又如何?自己這邊也有林家的勢啊!再加上自身的專業性……

    怕毛!

    就很堅定的表示賈家少爺就是愁死的,心思太重以至於將他從內至外的壓塌了!就像是再好的木材也經不住火燒,再是年輕人也沒有這樣點燈熬油的啊!

    ……要說太平方這東西的存在果然有市場呢?

    林海找來的這些大夫昔日裏間接的耽誤了賈珠的治療,可今日卻也間接的證明了他的清白:一個大夫說賈珠是愁苦死的那大抵很荒唐,但要是人人都這麼說呢?三人成虎的道理不會不明白吧!

    更何況方子就在那裏,你查啊!你天上地下的找人問啊!

    就連賈政,一時都很有些被這種衆口一詞的架勢給嚇住了。

    便就沒注意到在他身側略略偏厚後些的位置,金管家完全是一副有口難言的便祕神情。

    畢竟這叫大夫來證明林海作梗謀害自己兒子是賈政這當爹的自砸腳行爲不假,但用心病的藉口來掩蓋自己虐待賈珠事實的金管家,如今也被林海遠樣兒把石頭再砸回來了賈珠是心病嗎?

    或許,但也絕對不是完全的這個原因。

    可要證明這種不完全是需要證據的,金管家能拿出證據來嗎?

    怕那時候林海沒進去,他就先出不來了。

    心中就很有些被自己逼上懸崖的懊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