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程錚也緊接着記起這茬了,就和程曦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瞪了一回：這樣見過面的人都不記得了，你我是傻子嗎？
……還真怪不得程曦傻,着實是這樣驚世駭俗的見外男事件對她來說就不是個事兒！且別說她自己了，沒看到程錚都沒有將這事兒正經放在心上嗎？
尤其是之後那些家裏朝中的事兒一件接着一件,件件都是要命的，於是這傅家小兒……不由就更叫程曦拋在腦後了。
而程錚這時候大抵也意識到了程曦的健忘，不再對程曦的記憶力強求了，只提示得就加仔細了些：“他家就是前朝的太傅家,空餘下濟世治國之心卻是晉身無門,便就想着在我這裏搏一個從龍之功洗洗祖先留下的污命,我瞧着他家還有點餘韻在,便就將軍校的事兒交給他操持了。”
而程曦這時候已經想起這人是誰了……就算沒想起來,程錚的這番提醒也足夠她將這個人再重新認識一遍了。就點點頭：“眼下他既然上了京，那軍校的事兒……？”
只問得程錚頓時便有些踟躕了。
因爲這問題……問得也太刁鑽了些,着實叫程錚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而說是刁鑽,倒也不是程曦的問題本身如何，只他卻是十分之心虛：因爲現在的軍校，其實已經被他和知情識趣的傅家人拆得程曦這個媽都不認了！
……
程曦在提出軍校這個概念的時候,着實是把校字給落實了的，雖還不算成熟和成型,但一個學校該有的教書育人的本等這裏卻也是應有盡有的,只現在的程錚卻是將這本等變成附庸軍校不再像是個校,更像是一個聯絡點和中轉站,只將那些投奔程錚的落魄子弟安置下來，一面和他們談條件，一面教導他們該會如何在軍隊裏生存並晉升，待得將好好的一個人教導得滿肚子烏煙瘴氣之後說不得也有合適的位置出來了，於是這人指不定還不知道該如何領軍打仗排陣部兵呢，就急切的要投入到革命建設中了。
所以程錚很是心虛，心虛於自己不但做錯了事兒，甚至於這錯的點還在於糟蹋了別人家的孩子！那程曦能接受他的這番糟蹋嗎？
程曦：“……”
她是不知道程錚會將事情辦得這樣
絕。
可該有的預感還是有的：君不見現代社會都有十二年寒窗怎麼沒有凍死你這樣的調笑句，由此可見要確實培養出一個人才，旁的投入且不說，只說這時間就是確實打不得折扣的
可程錚那裏又有十二年的時間？能勻出兩年來都叫程曦覺得有種掙命的感覺……還真是韋皇后用命換來的？只程曦並不會因此感謝她就是了。
既然這時間是不夠的了，那有的地方想必是能水則水了……在將將夠用的時候，便是她也不好意思再追求好不好用了大不了等到了時候，全部回爐重造也就是了！
但就算有類似的心理準備也想不到程錚會做得如此之絕啊？
故而看到程錚的踟躕的時候，她還單純的以爲這傢伙是道德感和責任感發作了，還想着爲他開解一二：“都說心急喫不到熱豆腐，可眼下我們也無甚可等待的時間了，反正左右也是豆腐，熱不熱的也就不強求了吧？”
程錚正是不敢面對現實的時候呢，見程曦給了梯子，也不管這梯子上有沒有玻璃炭火一類燒腳的了，只忙忙的竄下來：“有你這話我便安心了。”
他是不是真安心還不好說，只說這話之後兩人卻是誰也不好再就着軍校的話題討論下去了，一怕問，一怕被問，就不由都轉了心思。便由程曦再次道：“這傅家似乎……距離金陵亦不遠？”
程錚就笑了：“哪裏就不遠了？可遠着呢！”
那你還將他作爲後手？
程曦就翻了個白眼，然後好不遲疑：“傅家真還有那麼大的能力？”
程錚依舊笑：“能力還是有的，卻也不至於真就如何了，不然哪裏會將眼睛落在我身上？”
於是程曦也就懂了。
畢竟金陵不同於別的地點，程錚遠在京城都要多關注些許，那南面的人不就更得上心些？消息的流通也就不是一般地區能比得了的。
又有出事的既然是各地前去赴考的學子，那自然是被家人萬千掛記的，這沒事兒都要日日打聽着呢，出了事兒能不更掛心？因而傅家甚至於都不需要做什麼，只往那些應考學子的家裏串串門，說不得就能打聽個八九不離十了。
如此說來程錚將這傅家小子當另一個裝雞蛋的籃子卻也無不可了？
如此程曦就笑了：“既然這般，那曦兒可要等那傅家小子來的時候再來聽聽爹爹您是如何運籌帷幄的？”
畢竟眼下舊的還沒去，新的也還沒來，程錚就算想要和程曦說些什麼……
又能說什麼？
而程錚這般叫程曦前來，其實也真是爲了等着在她面前炫耀的，就像是孩子得了三好學生的獎狀若是不拿到父母面前去秀上一秀便好似缺了點什麼似的……隻眼下的程錚也不再是孩子了，便能做出和孩子一樣的事兒也怕被人直接說出來啊？！
面上不由就有些訕訕：“雖說我這裏是準備了後手，但那林海卻也真別做出了格子，你既然擔心，我卻是要急着去告訴他，若是心裏真有疙瘩，那別去金陵了，省得真被人套在那裏了孤還撈不得他！”
卻是有些賭氣的意思在這話語裏了？
好在一來程錚這話也不算真的氣到全無理智，而是多少還有那麼一點一點餘地吧。二來程曦自己也知道程錚這話大抵是說給自己聽的，會不會到林海的耳朵裏還兩說呢！
就笑：“爹爹真要這樣說的話，可願這個傳話的機會給女兒？”
這倒不是不可以？
畢竟程曦和林海之間確實有着師徒的名分的，林海要；出遠門了，程曦做爲弟子送一送或者問問林海可有留下什麼課業來都是極爲尋常的
遠比程錚再專門找人帶這話容易多了。
但也更叫試圖圓場子的程錚爲難好嗎？
於是程錚摸摸鼻子，又程錚摸摸鼻子，這才道：“卻罷了。”
只他罷了，程曦卻是不願罷了的，就嘟起嘴嬌氣道：“說來這不過就是一個人一句話的事兒，爹爹卻偏偏要先把曦兒嚇一嚇，卻是叫人好生委屈！”
程錚：“……”
他當即就是一傻，然後遽然峯迴路轉：“說了叫你們親太醫呢？人呢？郡主卻使喚不動你們了？”
哪裏是使喚不動？常青早就帶着人樹樁似的在外面排了一排，不但那什麼保和保安堂的大夫，連好容易趕來的太醫也在其間列隊。
只到底不敢就進去。
這不但是因爲程錚瞧着是沒什麼大礙的，也更因爲他可知道程錚真不是就要見大夫了：
他是在提醒程曦呢，你看你爹剛剛在鬼門關走了一回，你就別急着扒拉你爹的底褲啦！
就依舊不動，也就聽到程曦果被程錚這不安逸了話題，就也要問大夫都叫到哪兒去了？
常青：“……”
……好吧，殿下你自己作的，也要自己承擔纔是，又有方纔實在驚險，能真把回脈，他們這些下人也好真放心。
就帶着一溜的人進去。
也果然看到程錚的面色似乎有抽搐。
畢竟……中藥那味道，是個人都懂的，程錚就算是個成年男人，還是個自詡有擔當的成年男人，也不喜歡喫苦啊！
只此時的程曦又哪裏會讓他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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