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錚:“……”
而在這份好氣又好笑之後,程錚的心中更是有一份疑惑。
那就是程曦是真的不是他女兒?
真不是他想太多啊,而是……而是不說別的,只說對方這份能將人氣得要死還無話可說的功力就怎麼看怎麼像是他親生的啊?
甚至於他還可以驕傲的說一句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呢!
程錚:“……”
這樣一個幾乎是和他從同一個模子打造出來的娃,怎麼就會不是他親生的呢?
他且嘆了一回,然後不自覺的在這嘆息之中對程曦多少添加了幾分親暱之意,那份矛盾的懷疑也因此衝抵了一些。
然後竟是難得的伸手拍了拍程曦的腦袋這做派,瞧着倒是和之前一般無二了:“罷了罷了,你話裏的意思我已經知道了,也好在你爹我還沒有被你這話兒活活氣死,不然再怎麼知道明白也是白搭了。”
程曦登時就被拍傻了,兩隻眼睛瞪得溜溜圓,看着程錚不說話。
而程錚被她看得幾乎是玩心大起,就又擺正了面色,只道:“這事兒我既然知道了,那自然也就明白自己該如何做了……只”
他拖長了聲音拖了個隻字出來,也果然就看到程曦因爲自己的這個隻字而止不住的臉皮一哆嗦,簡直都能看出些許的痛苦了。
於是程錚也就因這痛苦而愉快的笑了:“只這做法卻是叫人心裏憋得難受,因此我少不得需要好好仔細的想一想了。”
程曦立馬就鬆了一口氣。
她自然不會天真到以爲程錚會歡欣鼓舞的去忍,因此程錚願意好好的、仔細的想想她就覺得十分之好了……也不能把人逼急了不是?
卻到底還是要拐着彎的將程錚迴旋的餘地給堵死的,就道:“您卻也想想,您覺得憋氣不假,可那莊簡親王說不得比您還憋氣呢,畢竟扮演死豬的可是您,那莊簡親王是要揹着你逃生的活豬呢!”
程錚:“……”
他的確需要好好的想想,只在想之前的他卻是要好好想想要如何才能叫自己的思維擺脫死豬活豬的漩渦。
再聽程曦的豬理論他都要不知如何面對豬肉了好嗎?
好在眼下還是孝期,他依舊在茹素。
就深深的看了程曦一眼:“就這樣罷,孤還是先回去想想吧。”
然後剋制不住的再補充了一句:“最近你少沾染葷腥吧。”
雖說程曦作爲孫女同樣要因爲韋皇后而啃菜葉子,可她到底年紀小至少外表看上去年紀小因此守孝也並未守得很嚴苛,偶爾也是會用些豬油肉末什麼的。
但此時卻叫程錚覺得她彷彿像是在喫自己的肉……
程曦:“……”
爲什麼她就算聽不懂還是覺得心裏囧囧的?
就更囧的看着程錚再摸摸她的頭,然後一語不發的走了。
就這麼走了?
不再說點什麼了?
程曦是怎麼回想想怎麼覺得程錚最後的舉動透着幾分倉促,簡直都能說是落荒而逃了
她有說什麼要緊的話嗎
左想右想,最可能不過的……大約還是死豬兩字傷害了程錚幼小的心靈?
可這兩個字多貼切啊!
沒錯,程曦還真沒有諷刺或者刺激程錚的意思,而是在身份被揭露的這些日子裏,她自己也很是經歷了一番心態上的變化。
具體說來就:天啊她該怎麼辦?……她又能怎麼辦?……可是什麼都不辦能成嗎?……那她到底要怎麼辦?……算了不辦吧,總之都程錚要辦她的時候再說吧。
她的身份的確尷尬乃至敏感,但這種尷尬和敏感影響到的可不止是她不是嗎?大不了要死大家一起死要活大家都苟活好了!
於是就又能喫又能喝了,還能再在危險的邊緣重新試探程錚的態度了
死豬什麼的,雖然聽着不太好,但做着還是真舒服的。
這人嘛,要的不就是個實在?
所以心態調整什麼的,其實也是可以很迅速的。
身爲過來人的程曦對着程錚那早已遠去、拐彎即不見的背影長長的嘆了口氣:加油哦,我相信你可以的。
……
…………
程錚到底可以不可以,似乎暫時還看不出來,但好在安分不安分還是看的出來的。
他多少算是安分了點。
而之所以用上多少這麼一個前置又一定要加上點這麼一個既不確定又不否定的含混量詞,也着實是因爲程錚安分的方式叫人無語凝噎:
他的確不再試圖挑戰莊簡親王了。
但他改爲蹲自己兄弟的哨了。
……
對程曦的話語,程錚的確不是不能接受,但也的確接受的困難一旦接受了,就是對自己行爲、思維乃至於過往一段時日中的自己的否定,就算程錚已經是一個勇敢又主動的背鍋俠了,這樣的鍋,他也背得艱難。
可不否定不行,不否定說不得就要一條道兒走到死了。
因此,在痛定思痛之後,程錚依舊只能咬牙表示不就是承認自己的蠢嗎?人就是要在不斷地自我否定中成長的,聖人都說過君子一日三省吾身呢,說直白點不就是叫人反思下自己做了啥沒腦的事兒嗎?
想通了這點,其他的……也就一通百通了。
首先,對邱家的事兒着重在於那個莫名其妙到簡直像是天上掉下來的私孩子的事兒程錚已經是完全沒有關注的興趣了。
畢竟直到現在他都無法肯定這孩子到底是誰的孩子也無法得知這事兒到底是不是邱尚書搗鼓出來的!
……而問題的重點也就在於這無法確定!
邱尚書的事兒自己是和莊簡親王報備過的,邱家的事兒自己更是全部從莊簡親王的嘴裏得知的,以前還以爲這老頭和自己是盟友必有兩三分的可信之處,可眼下既然都知道了自己就是那隻被他耍的猴,那又如何能相信他嘴裏的隻言片語?
不然程錚知道他到底是爲了誰騙了自己嗎?又知道他到底是如何騙的自己嗎?最後能知道他具體是哪裏騙了自己嗎?
不。
程錚一問三不知。
所以他只能選擇最愚蠢的辦法了,那就是將莊簡親王所有的話都全部定義成謊話,然後再嘗試着從中挑揀出一兩分的真話
但這樣一來和邱尚書之間的約定就要靠一靠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