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神情多少都自然了些,只抿嘴一笑:“這就要問劉公公了,爹爹您可是親口保證了他必然會將事兒辦的妥妥當當的,誰知他就用這兩三隻小貓來應付人。”
此時程錚已是牽了程曦進屋,隨身伺候的下人們也差不多找好自己的站位了,也就只剩下那些新來的丫頭還跪在地上。
於是程錚就再看一眼,這次倒是把數目都數清楚了。
可不就是三個人嗎?
再一想程曦的那句兩三小貓,便是程錚也忍不住笑了。
卻是一面笑一面去瞪眼劉保勳:“你就是這麼爲郡主做事兒的?”
劉保勳被怎麼一瞪眼睛,忙不迭的就跪下了,卻也不忘申辯:“奴婢並不慢待郡主之意啊!”
“沒有慢待?”程錚就哼一聲,然後用下巴點點那裏跪着的三個丫頭:“就這幾隻貓兒?這都不叫慢待,那什麼纔是?”
劉保勳只被程錚問得有些驚惶,但他真的彷彿對此自說法一般,便是連臉色都白了,嘴裏也依舊分辨道:“奴婢這不是想着投石問路嗎?”
投石……問路?
程錚且被劉保勳的說法震得有些不能回神,待得回神卻也不及繼續教訓劉保勳了,只扭頭就去看那三個丫頭:“你們,擡起頭來?”
那三個小丫頭本是低頭叩拜在地上的,且也不知是不是第一次拜見程錚程曦這等身份的人所以有些畏懼,從程錚這個角度看過去時候就瞧見她們一個比一個還瑟縮,若不是因爲地面是青磚的堅硬無比,她們只怕能將臉埋進去。
便是此刻聽到程錚這樣囑咐了,也沒人敢於擡頭,唯一的反應大抵就是背脊抖了一抖,然後將頭埋得更低了些。
程錚並不耐煩瞧她們這鵪鶉的模樣畢竟這廝從本質上來說別說憐香惜玉了,連尊老愛幼都是不怎麼遵循的,因此看着小女孩們害怕的表現,他唯一的反應就是直接點名:“左邊那個,擡起頭來。”
只雙方可是面對面的,程錚以爲的左邊,卻不定是跪在他對面的人的左邊,因此他話音落下不久,程錚就看到下面跪着的三人有兩個竟然都擡起了頭?
也剛好就是這三人中一左一右的那兩個。
程錚不由一樂,待得明白這二人爲何一同擡頭之後更是大樂,於是加倍仔細的往人臉上瞧了一瞧。
就見這兩個女孩雖說年紀不大,可也真真算得上是各有千秋:
右邊那個生的頗有幾分風流體態,一張瓜子臉,眼角微微上挑,便只是簡單的擡頭低眸,竟也被她生生演繹出了一股子婉轉意態來,可與那外表相反的的卻是她整個人偏偏有股子木勁兒,面上更是是肅目低眉的神情,這風流便就生生的被壓制住了,……可偏偏又壓不全,於是這種不經意間流露出的風流婉轉只越發的於矛盾中凸顯出來。
雖不知這人是真木訥還是假木訥,但只瞧她這模樣,日後怕就不是一個能藏住的。
程錚:“……”
作爲男人,他還是很欣賞這般姿色的女子的,但若是作爲一個父親,可就不樂意看到這樣模樣的女子在自家女兒身邊打轉了。
因此在短暫的打量之後,他連聲音都有些低沉不耐了:“你是哪家的?”
這話問得很有些沒頭沒尾,連劉保勳都忍不住愣了一回,就更別說新來的女孩兒了。
於是程錚得到的只有沉默。
身爲太子,他還真沒被人這樣無視過幾回呢,在長久的沉默之後,他只越發的不耐了些:“左邊那個?叫你呢!”
這左邊?又是那個左邊?
於是擡頭的兩個女孩不約而同的相互看看,待得發現對方也不解其意之後只能小心的去睨程錚,然後右端那個長得風流的也就意識到程錚是在看自己了。
畢竟程錚的目光明晃晃的,目標也異常明確,想要當做沒看懂都不能。
可也正是因爲這目光太明晃晃了,所以那被程錚盯上的女孩不及回話,就恐懼得幾乎都要哭出來了:“奴……奴婢……”
程錚:“……”
他此刻還是沒有生出什麼憐香惜玉的感覺的,就更是沒耐心聽這結巴了:“這話兒都不會說的人是怎麼選進來的?”
劉保勳:“……”
他就被程錚說得苦哈哈的要哭出來了……
程錚在面對美人坯子的時候都無甚心動,面對劉保勳的面瓜臉就更沒有波動了……不,還是有的,他非常嫌棄的睨了劉保勳一眼:“你也不會說話了?先把舌頭捋直了再回話!”
劉保勳:“……”
他迫不得已的暫時閉嘴了。
然後程錚就去瞧那左邊的人
沒錯,是左邊,而且是程錚的左邊……所以嚴格的算起來,也是對面人的右邊。
然後就又嚇了一跳。
如果說剛纔那個人是過於風流婉約的話,那這個人就是一個面……發麪饅頭?
左邊這丫頭真是長着一張圓圓的臉兒,連帶身子都是圓圓的,又有她面上的五官卻是與她的臉龐相反的小小的,因此只一眼瞧去,程錚還以爲自己看到了一張饅頭……不不不,鑑於這丫頭的臉不但圓還粉撲撲的,他覺得自己瞧見的更像是壽桃?
雖說瓊鼻櫻口是美人的標配,但如果連眼睛都不大的話,那這人多半沒救了……
程錚:“……”
什麼鬼?
長成這副模樣,別管有救沒救,也別管是壽桃還是饅頭,都別往主子面前湊好嗎?主子是看着你就早飯嗎?
且這還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
程錚眯着眼睛再看了一眼這丫頭,然後直接質問劉保勳:“這麼個麪糰子?可有曦兒大?你是叫她照顧曦兒呢還是曦兒照顧她?”
沒錯,這丫頭不但團團的如同發麪的壽桃,還瞧着甚小……怕是和程曦比不出個長幼來。
長相什麼的是天生的程錚不好當着人的面兒譏諷,但這年紀倒是說說無妨的。
於是連續不滿意了兩次的程錚壓制不住自己的怒氣了,對着劉保勳再次開火。
然後劉保勳的臉就更苦了。
只他方纔才被程錚嫌棄過說話舌頭捋不直,此時在緊張中便就不敢貿然申辯,唯恐被程錚又一次嫌棄了。
只頓了一頓,將話語理順了方纔道:“奴婢不敢這般,這丫頭只是瞧着小了些,卻着實要比郡主年長。”
程錚哼了一聲,半點都不相信他,扭過頭又去問那丫頭:“你多大年紀啦?”
那丫頭是一直保持着擡頭低眸肅跪在原地的姿勢的,便是程錚問了劉保勳一回話兒也不見她扭頭去瞧,端的是規矩。眼下被程錚問話,她垂頭端正的叩首,才道:“奴婢是庚子年生人,生辰八字俱是交給劉公公細細測過的,斷不敢欺瞞殿下。”
程錚:“?!”
出人意料。
他簡直都很有些新奇的看着這圓圓的丫頭了。
再不想對方說話會這麼順溜的。
尤其是在有上一個慘烈對比之後就更顯得難能可貴了。
更何況她不但吐字清晰條理分明,更是很有幾分急智:若是尋常丫頭,能回答清楚自己是啥時候落地的就不錯了,這丫頭還不忘加上一句劉保勳可是驗過她的生辰八字的,如此即使有問題,那也不會出在劉保勳的身上,只可能是這丫頭的一家子膽大包天,知道是太子家的郡主選婢女都敢謊報的。
別小看這謊報八字的問題,這可不是簡單的改個大小而已,而是人什麼時候出生,衝誰旺誰都是有定數的,要是有人瞞報着把一個天煞孤星什麼送進太子府……
呵呵。
因此不知不覺間,她竟是在劉保勳那裏討了個好。
……
程錚就將目光放在了最後也是中間那丫頭的身上,待得她也擡頭之後就看到這丫頭長得清清秀秀中規中矩雖說往常程錚也想過往程曦身邊配置這一款的下人,但在今天連續遭受了一個先抑後揚的衝擊之後卻是有些拿不定主意了畢竟能瞧見的聰明……還是有幾分打動人的。
不過爲難也好,左右不是挑他的丫頭。
於是程錚就笑着對程曦道:“看中哪個了?”
在這一番問話時,程曦規規矩矩的站在程錚的身側……不,用規矩二字還不足以形容她此時姿態的嫺靜端莊,不客氣的說她現在簡直十足的像是觀音駕前的龍女,只要腳下踩一方蓮臺,她就能昇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