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紅樓]公主自救手冊 >第410章 第 410 章
    也可以說是一種全新的想法:

    既然程錚是無辜的,而被程錚身份連累的自己也是無辜的,可爲什麼自己只想着如何和程錚劃清界限老死不相往來,卻沒有想過通過證實程錚的無辜來證實自己的無辜呢?

    但這種想法只是一出現就被邱尚書迅速否決了,其速度之快甚至於到了這想法的產生和消亡都不過剎那而已

    因爲邱尚書很清楚一件事兒,那就是要對付程錚的是皇帝,所以程錚究竟是不是無辜也就不重要了。而既然程錚無論無辜不無辜都只有不無辜的下場,那麼自己把自己綁在程錚身上卻是要找死嗎?

    可程錚卻彷彿邱尚書肚子裏的蛔蟲一般,只在邱尚書的心思轉到這念頭之上的時候就恰到好處的開口了:“雖說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但螻蟻尚且偷生,孤一個大活人,哪裏又不想活下去呢,少不得掙上一掙,這才勉強活到了現在。”

    說着畫風一轉,竟是有些剛強起來:“而既然已經堅持到了現在,那不免就想越發的堅持下去!這九十九步都走過來了,哪裏就能在最後的臨門一腳時分倒下去了!”

    不得不說邱尚書竟是被程錚這話說得又有些怦然心動了:是啊,自己若是不曾努力不曾得到那也就罷了,只當自己沒這個命,可自己努力了還得到了卻爲什麼又要因爲這種操蛋的理由失去?

    就在他被想法逗得心神盪漾但卻依舊左右搖擺不定的時候,程錚卻是無比坦蕩的看着他:“孤既然活到了現在,那孤想必也有點掙命的本事,邱大人你能一路坐上尚書的位置在父皇的眼皮底下一路順風順水這麼多年也更是不凡因此卻不知孤有沒有這個榮幸和邱尚書您聯手一回,只在這困局中鬥出一條生路來?”

    邱尚書:“……”

    他並沒有回答,只是不緊不慢的向前踱着步子,不急不緩的模樣像是胸有成竹,卻也像是程錚所有的話他都不曾過心……

    可就在程錚面對邱尚書如此行徑有些拿不準甚至於想要再度出言激上一激的時候,他卻是驀然間用一種平靜的語氣開口了:“這過去的功績都是不值一提的,再是風光的人一腳踏錯也有萬劫不復的可能……因此微臣敢問一句,殿下如今既然有邀約微臣之意,卻不知拿定了如何聯手的主意沒有?”

    程錚只覺得嘴角抽了一抽,這才知道邱尚書爲什麼能夠堅挺這麼多年不倒:敢情人家是要看先行評估策劃書的實際派呢!

    只這個問題對程錚來說也並不是問題,因爲他早就想好邱尚書要做什麼了:“大人不必擔心,孤哪裏會推大人入那萬劫不復之地?因此大人唯一需要做的就是什麼也不做!”

    邱尚書:“??!!”

    不是他說,他這輩子都沒有經歷過這樣天上掉餡餅的美事兒呢!

    因此聽到程錚的這一說法,第一感覺不是感動也不是欣喜,而是一種帶着怒氣的懷疑。

    就一點掩蓋也沒有的直接質疑道:“殿下這話聽着果然是體恤老臣的!……只微臣有一點不明,那就是如果微臣什麼都不需要做,因此殿下今日走這一遭……卻是爲了尊重微臣所以特意來告知微臣一聲嗎?”

    這話兒除了質疑,剩餘的便就是那份掩也掩蓋不住的譏嘲了且簡直都要迎面唾到程錚的面上去了!

    卻不想程錚面對這一點子掩蓋都沒有的譏嘲面上竟是半點也不見波瀾,眼眸只微微的下垂,就將萬般的神色都掩蓋在那微微煽動猶如蝶翼一般的眼睫陰影中:“不,孤此次來並非爲了告知邱尚書,而是來懇求邱尚書的。”

    說着便又擡起頭,只用一雙亮晶晶的眼眸看着邱尚書,幾乎是一字一頓的再一次重複道:“孤懇請邱尚書什麼都不要做。”

    邱尚書:“……”

    他心中便是有再多的不信和質疑,此時看到程錚這般認真……到幾乎有些執着的眼神時也不由滯了一滯。

    而一旦那份質疑不再佔據邱尚書的理智,他終於得以分出精神來仔細的,一個字一個字的揣摩程錚的話兒了:

    因此大人唯一需要做的就是什麼也不做!

    唯一需要做的,就是什麼也不做。

    唯一做的……

    就是無爲?

    在想明白這點之後,邱尚書幾乎是倒抽了一口冷氣,想也不想的驚懼道:“殿下您卻要做什麼?微臣的不做……可否是面對您要做的事情表現出一副一無所知的模樣出來?!”

    程錚便就笑了,那笑看着有幾分的滿意,可細究之下卻是滿滿的狡黠:“孤就說邱尚書是個聰明人,只這麼一句話便就能明白的這麼清楚!只尚書大人卻說錯了一點,那就是孤要的不是什麼一無所知的做派,而是實打實的什麼都不要做!”

    邱尚書:“……”

    可以說他原本只是有些驚懼的,但現在卻是整個人都要跳起來了:自己實打實的什麼都不做?那就在自己什麼都不做的時候程錚卻是要做什麼?!

    就用一種堪稱咬牙的低沉聲音道:“殿下還是給微臣一個準話吧,不然微臣若是不小心出手了……”

    “不是什麼不能說的。”程錚就道:“因此孤正要告訴邱尚書呢!那刑部大牢中的坤寧宮人,怕是讓尚書大人憂心許久了吧?孤這就爲尚書大人解決了這個煩惱。”

    邱尚書:“……!!!”

    他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是這種極度的震驚使得他已經完全的忘記了身邊的一切甚至於記不得自己和程錚這是身處人來人往的大街上了他只知道用自己生平最大的氣力嘶吼出一句:“你的什麼都不做便就是要我什麼都不做的等死嗎?!”

    ……

    …………

    大街上的人便再是隻顧着忙自己的事兒,這耳朵卻還沒聾,因此邱尚書這一嗓子誰聽不到?而一旦聽到了……便就再也剋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

    圍觀什麼的,源遠流長啊!

    因此雖不至於立刻就在邱尚書和程錚身邊圍起一圈的人牆,但大家的目光卻也是有了一個統一的注視方向,還有耳朵,那是一個還比一個樹得高,只唯恐漏下一個字眼兒。

    程錚:“……”

    他知道邱尚書或許難以接受自己的提議,但他卻沒有想到邱尚書會這麼的難以接受啊?眼下自己和邱尚書是能夠被人圍觀的時候嗎?

    可衆人的目光已經轉過來了,程錚也沒法子叫大家都不準看:那樣只怕會看得更起勁吧?

    就只能用一雙有些驚恐的眼神將邱尚書看着:“您這卻是在說什麼?!學生哪裏便敢叫您去……?這不是”

    好在程錚這一嗓子吼得邱尚書也回神了,他又是個做人處事比程錚更有經驗的老江湖,因此就在程錚都有些不知道這話兒到底該怎麼說才叫對的時候,他便就迅速的找到正確的求生方式了:“你卻不必說!老夫雖不是那等子不講情理的人,但這情理卻也要合乎情理纔是!今年可沒有什麼大的天災人禍,爲何這租子就比往年少上一半了?你卻也不必求情,老夫便是親自勞累這一場,也必定要將這事兒過問得明明白白!”

    說着一甩袖子,只悶着頭就往前衝去,只走前還不忘給程錚一個眼神,且示意他跟上。

    程錚:“……”

    啥?

    啥啥啥?

    啥租子啊?還說什麼天災人禍?就憑藉皇帝今年的抽風,這還叫天災人禍沒有往年多?

    只程錚這裏想坐了,那裏圍觀的羣衆們可沒有想左。

    也大抵是大家都是市井裏討生活的,因此那思緒自然聯想不到皇帝這般不可觸及的人物身上去,大家只是單純的依據邱尚書的話語和自己的生活經驗來推測了一番,便就推測出如下腦補出來:

    這邱尚書看着衣裳華貴,想來定是那家的老爺,手下有幾畝田地莊子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兒……但便是有田地莊子也不見得就一定能高枕無憂了,聽他那話兒,想必這收成就不知道被自己的下人和傭戶們吞吃了多少去!

    還有程錚這個小年輕……衣衫明顯是不如那個老爺的,又有聽着彷彿是在給那些背主的下人們求情?也不知道是真真的傻子,還是他自己也在其中撈上了一筆的?

    一時間,人們再看程錚的目光不由就複雜且又飽含深度了起來。

    程錚:“???”

    他只覺得被這些眼神看的渾身都不自在起來,雖有些不明白,但雞皮疙瘩卻是實誠的掉了一層又起一層。

    當即也不好再站在原地接受大家目光的洗禮了,只急急的掃了衆人一眼就向着邱尚書的背影匆匆追了過去。

    此時的程錚還不知道,他竟是在無意間爲廣大的京城市民增添了一個具有實質性教育意義的話題:好好的年輕人不但不能做那些吸人骨髓的惡事兒,這立身交友之時更是需要學會擦亮自己的眼睛,不然若是一不小心與賊爲伍,那便是在大庭廣衆之下被人鄙視,也是沒人同情的。

    ……

    不過程錚眼下還不知道這些,他只知道自己在追了整整一條街之後纔算勉強追上了邱尚書的腳步。

    邱尚書瞧着是個老人了,不過卻是全然的詮釋了老當益壯這麼四個字,步子一邁虎虎生風,竟是連程錚這麼個小年輕都需要小跑幾步攆了大半條接這才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