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紅樓]公主自救手冊 >第407章 第 407 章
    可好在他還是記得正事的,也好在他還知道自己不是來打邱尚書的臉而是來求合作的。因此只是一瞬間的走神之後他便就果斷道:“學生姓程,祖籍北平府涿州,因會試上京,久慕大人品格,不想竟然能在今日得見大人,真真是三生有幸!”

    邱尚書:“……”

    他繼續木着一張臉,只努力的瞪大着眼眶試圖讓那快要掉出去的眼珠子表示出他的震驚,同時努力的開動腦筋去試圖揣摩程錚這到底是哪一齣?

    學生?這不是那些未曾入侍的讀書人的自稱嗎?你一個太子不稱孤稱什麼學生?

    姓程?皇家倒的確是姓程的……北平府涿州也的確是的龍興之地。

    只這會試上京,久慕大人人品卻是怎麼回事?!

    會試?

    別說會試了你知道童生試的門兒是朝那邊兒開嗎?!

    還久慕大人人品?!

    大人我見天的在朝會上站在你下方的時候怎麼看不出你的仰慕之意啊?!

    再說你仰慕就仰慕吧,到底是什麼支撐着你到這裏來堵人的?

    再直白點說吧

    多、大、仇?!

    ……

    …………

    可便是心中的悲憤已接近於吶喊了,邱尚書的面上依舊不見絲毫波動,他甚至於將眼神中的震驚都收斂了起來,如果不是膝蓋依舊是一副要彎不彎隨時能跪下去的模樣和聲音裏那點子終究還是剋制不住的顫抖,他看起來依舊是那個從容的尚書大人:“這位……學子,卻不知找微……老夫有何事?”

    程錚就瞅他一眼:“邱尚書何必如此生疏?學生得見邱大人,心中正是高興的時候呢。”

    邱尚書且微笑着在心中刷上了一整片的mmp:生疏?那如何才能叫親近?叫你賢侄?尼瑪的就算你肯答應你家祖宗也要從棺材板裏跳出來揍我啊!

    卻到底不敢明擺着給程錚拒絕之意,就斟酌了一下,且藉機將自己的膝蓋站直了,然後繼續弓着腰對程錚道:“程賢良這說法卻叫老夫汗顏,老夫何德何能可入您的眼呢?”

    那跟隨在邱尚書身邊的小廝此時正在偷偷摸摸的挪回自己原本的位置,卻不想聽得邱尚書這兜頭的一句,那雙腿登時就挪不動了,只轉過臉死死的看着程錚,眼睛裏隱約帶着一點子驚恐的絕望。

    不止那小廝,便是其餘的四名轎伕面色也是前所未有的古怪起來,一面好奇這不知名的青年書生到底是個什麼身份,一面卻剋制不住的想要知道自己在知道了這事兒之後……會如何?這些擡轎的轎伕雖也算邱尚書身邊的用久了的老人,但內外親疏仍在,他們明顯不如那小廝一般能得邱尚書的信任。因此在親眼目睹了這麼一樁離奇的偶遇之後,他們可着實不知道身爲知情人的自己會被邱尚書如何處理

    只不過邱尚書一時間且顧及不到他們就是了。

    他滿眼滿腦都是這個不按常理出牌的太子!

    程錚也大抵能明白邱尚書震驚之下的那點子複雜心情,而且他對此很大度:要是今日是邱尚書喬裝打扮來見自己,那自己只怕也會剋制不住的多想一些。

    就微笑了一下,只一面用笑容來和緩邱尚書心中複雜的情緒,一面也試圖用笑容來拉近自己和邱尚書之間的關係:“學生來年便要參與春闈了,得知尚書大人當年在會試殿試中可是一覽羣雄的,卻不知能否指點一二?”

    邱尚書:“……”

    不,他當年只是一箇中不溜秋的成績罷了,當不得程錚外公高中榜眼打馬遊街的榮耀,便是此時許宣已經作古無法指點程錚的功課了吧,那徐浩卻還在呢!作爲禮部尚書的徐浩可是連會試出題都能瞅一眼湊一手的,你要求指教也找他指教去啊!

    許是邱尚書眼中的抗拒之意太過明顯,程錚不得不故作的嘆了一口氣,就將話兒放得更明白些:“學生也不是定要高攀了大人,只古人常言道學以致用,可不想學生單純做學問還成,這一旦將書中的內容應用出來不由就感覺到有些手足無措了,那些脈絡在字裏行間倒還看得明白,但如何着眼於眼下……卻着實看不分明,因此希望大人能給學生解惑。”

    這話真真是再直白不過了,雖是用着字裏行間這樣的字句來遮掩,但誰聽不出程錚的重點在於那脈絡和眼下啊?而這脈絡……眼下的脈絡……

    眼下最叫人看不清的脈絡不就是皇帝弄出來的那一堆子破爛事兒究竟會如何發展嗎?!

    待得明白這點,邱尚書只覺得像是有一道霹靂將他從頭到尾的灼了一遍,雖人因此而清醒了,可心裏卻再也生不起絲毫的生機,只恨不得就此躺下,長眠不起,方能不再管這世間的雪雨風霜紛紛擾擾。

    因爲來的是程錚。

    也因爲說這話的人是程錚。

    更是因爲眼下的局勢本就叫人不甚明白了,但程錚還有本事叫這事兒的原本就膠着成一團的脈絡更加混亂一些!

    想到這裏,邱尚書不由更加的絕望了幾許,但便是這樣,他還有什麼辦法呢?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眼下那個坐在帝位上的正經的君看着已經是不想再保他了,那麼當程錚這個儲君找上門來催命的時候

    卻要他拿什麼來拒絕?

    就幾乎從目光裏都要透出那種無可奈何來了。

    ……

    …………

    但邱尚書到底也是積年的老尚書了,久居高位之餘也積攢了一些氣度在,因此便是死也要死得從容不迫。

    就微微的笑了笑:“您是盤龍臥虎,動輒行雲布雨驚動天下,哪裏有老朽指點指點的餘地呢?”

    程錚且不去看邱尚書那些隨行人員因爲邱尚書這愈發放低的語氣而驚懼的目光,只十分誠摯的看着邱尚書道:“尚書大人這是哪裏的話兒,您是積年的老人了,您喫過的鹽比學生喫過的米都多,哪裏就沒有您指點學生的道理了?”

    只可惜邱尚書對程錚的這番說辭並不感冒,竟是眼皮都不撩一下的道:“您這話真真是折煞人了,便是老夫老朽喫過再多的鹽,這有的米您是常喫着的,可老朽便是看一眼也不容易呢。”

    程錚:“……”

    這……倒是?

    有一種叫御田胭脂米的,瞧着比普通米粒稍長又色如胭脂,向來是專供皇室的,旁的人便是沾一沾也是困難的只邱尚書這般的身份,便是不能日常用着,嚐個香味也是不難的啊?

    可他轉念便就知道邱尚書這哪裏是在數米粒子,他是在用這話堵自己之餘順帶着抗拒自己呢:大家是連米都喫不到一塊去的人,又哪裏會有什麼共同語言談及什麼指點呢?

    就不由得咬了咬牙,這纔將胸口涌起的那股子惱怒之意壓下去。

    可卻也越發的明白自己只能再拿出十二分的真誠來,這才能嘗試着將邱尚書說動一二

    只程錚向來是個不拘泥於一格的,旁的人若要十二分的真誠,那大抵是將態度低到泥地裏,可程錚卻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

    就將自己太子的氣度重新拿出來了,眼風四下一掃,端的是冷厲高傲,只將所有的人都震懾的說不出話兒來了,這纔對着邱尚書倨傲道:“這龍行於天虎踞於地,都是天地間難得的王者,自然沒有旁人多嘴的道理……只不知當龍掀起的風雨過剩當虎帶來的血腥過濃的時候,這圍觀的旁人可有法子保全自身?”

    邱尚書:“……”

    他再是剋制不住自己的目光了,只用一種到絲毫不加掩飾的質疑眼神將程錚一點子不錯的盯着,要是目光能出聲,程錚幾乎就要聽到邱尚書用一種略帶着譏諷的語氣質問道:“你?就憑你?你成嗎?”

    程錚瞧着這樣的眼神就要冷笑出聲來!

    只到底忍住了,就微微垂下眼簾,只將邱尚書那堪稱挑釁的神情抗拒在視線之外,這才慢條斯理道:“邱尚書若是信得過學生,學生便就再多語幾句,若是邱尚書信不過……學生這就離去。”

    說着,只轉身就要做離去狀。

    卻不想他一轉身就被人盯上了:

    那緊跟在邱尚書身邊的小廝雖是對程錚的身份猶有質疑,也雖是對程錚的話語有些莫名的敬畏,但程錚這威脅了邱尚書之後轉身就走的事實卻更是看得清楚明白。

    他的忠誠讓他無法接受程錚這個來歷不明的人就這樣將邱尚戲弄一番的!

    因此一時間竟是顧不得程錚那可能會有的高貴身份了,只紅着眼睛上前一步就要一把抓住程錚!

    程錚正在轉身,因此自然看不到這小廝的動作,但那邱尚書正站在程錚的身後小廝的側前方,看得如何不真切?

    一時間簡直將魂都要嚇掉了!

    程錚若真的被自家下人傷到了,那程錚最後會如何他不知道,但他和他這愚忠的下人會如何他可是知道得再清楚不過了!

    一時間也就顧不得出聲了,只拼着一把子老命就要撲過去爲程錚以身相替,只求事後皇帝能看在他這股子不要命的勇氣上留他一具全屍……

    只叫邱尚書沒想到的是,他這一動,不由就正正的懟在自家小廝的面前。

    而他那小廝又是個死心眼的,手下當真半點未曾留情。而一個正在壯年的成年男子,便是沒有功夫傍身那氣力也不是邱尚書這一屆老人可比擬的,因此邱尚書在他面前當真便如紙片人一般一推就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