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紅樓]公主自救手冊 >第397章 第 397 章
    程銘:“……”

    他的心情簡直都有些複雜了。

    他一面想要想呵呵程錚一臉並質問從自己進門開始這程錚哪個舉動能稱得上客氣了?一面卻又是隱約覺得程錚兜兜轉轉擅自增加的許多情節不會真只是爲了玩自己吧?

    那程錚到底是爲了什麼?!

    只再多的心思在聽到莊簡親王的名號時也不得不收斂了回去:“卻有話,不知殿下可願聽?”

    程錚便就收回手卻不是生疏的意思,而是擺出了一副再正經再端正不過的模樣道:“洗耳恭聽。”

    程銘:“……”

    太子忽然間表現出來的正經模樣卻讓人更不習慣了怎麼辦?

    但他到底沒有被程錚這一左一右恍如抽風一般的行事風格真的打擊到神智全無,在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之後,他終於能夠用一種波瀾不堪的語氣道:“陛下行事本是不該我等置喙的,隻眼下陛下許是被皇后之死打擊得失了心神,行事間竟是全然沒有章法了,因此我們若是再不加勸阻,卻又有和麪目爲臣?有何面目去見太祖?莊簡親王雖是多年不問事兒了,此時也不得不站出來了……只他到底年邁了些,也到底有很長時間不曾瞭解這朝中的一二了,因此便是想要出手,也難免會擔心自己的會不會失了輕重,只想要一個能夠幫他把握方寸的人和他一起勸諫陛下呢。”

    程錚:“……”

    莊簡親王不問朝政?那他上朝是去站樁啊?

    程錚很是不信這樣連鬼都不信的話兒,但是在撇去了這些虛假的字詞之後該叫程錚明白的第一也很明白的轉達到了:皇帝這身板太大,莊簡親王一個人喫不下,於是想要問程錚可願意分擔一點?

    也或者再直白點,程錚日後若能爲皇,可願意成爲莊簡親王,成爲宗室們的退路?

    ……

    程錚明白這一點,也正是因爲明白,才叫他越發沉默。

    也不知沉默了多久,時光在這間並不算狹小逼仄的屋子裏竟像是凝滯了一般,而程銘的臉色也在這種沉默裏漸漸的蒼白下去且還不止,到最後他的面色竟是有些隱隱泛青了。

    可就在程銘要完成變臉的前一刻,程錚卻是幽幽的嘆了一口氣:“哪裏便就說得上幫老親王把握分寸了?他喫的鹽竟是比孤喫過的米還多些!孤指點他卻……不是班門弄斧的叫人笑話嗎?”

    只不等程銘臉色再變,他竟是大喘氣一般的又接着道:“因此孤還是老實些,只放下那些有的不該有的心思,便就聽從老人家的經驗之談就也是了。”

    程銘:“……”

    這一時間他是真的有些不知所措了,只知道愣愣的站在那裏卻不知道究竟應該如何回答程錚的話。

    大抵也只有這樣的時候,他瞧起來才真正有些未及冠的少年郎時所該有的模樣了:沒有錦衣玉袍時的高傲和疏遠,也沒有故意穿着下人衣服後那種帶着虛僞的故作收斂。此時的他瞧着茫然而無措,甚至因着這樣的無措於是隱隱叫人看出了幾分的青澀來。

    ……也彷彿一個被人欺負了卻不知道如何是好的小動物,光是眼神就透出些許叫人心碎的諾諾來。

    程錚:“……”

    就是這樣的表情,使得他不由自主的產生出些許的動容了。

    程錚當然不會因爲程銘的神情而生出什麼多餘的心思,並且他也不會就因爲程銘一時露出的軟弱而就去同情程銘和他身後的宗室畢竟程錚知道自己連玩都玩不過人家,這就要說同情?卻是引人發笑嗎?

    但……但卻到底在程銘的身上看到了一兩分的熟悉。

    那大抵是一種在他人身上看到自己過去影子的熟悉,也算是一種能夠感同身受到那種在面對自己面對不了的敵人時無措而驚惶的熟悉:畢竟程錚在一年前過的就是時時露出這樣神情的生活。

    他雖然沒有因爲這樣的感覺而自作多情的將自己的影子直接投射在程銘的身上,但他卻不由自主的開始思考:思考自己是不是過頭了些?

    畢竟程錚真的沒有想過要欺負程銘啊!別說會不會把程銘欺負得直接恨上了自己,只說程銘身後的宗室就是程錚眼下對付不了的啊!

    可雖然很想哭很想含冤……但現在連程錚自己都不知道現在的自己再說出這樣的話有沒有說服力了

    叫他自己犯賤!

    程錚的賤自然不是做出什麼有失身份的事兒或是說出什麼什麼問候的話語,但大家都是久居人上的皇族,因此程錚自然明白光是自己那些一句接着一句將程銘堵得說出話來的毒舌和左右搖擺着宛如抽風的姿態就足夠程銘胸中一口老血了大家都是體面規矩的人,也自然不怎麼會應付神經病,因此這不就堵上了嗎?

    自然,比起神經病,也或許說是找抽更恰當些?

    程錚是沒有找抽的本意的,甚至於在他原本的想法中,他還真的想要借宗室的力量來和那腦殘的皇帝幹一架:白送上門不用白不用。

    但他卻是不能容忍程銘的態度,也無法容忍程銘在轉達宗室中人想法時那種剋制不住的彷彿貓玩弄老鼠一般的高高在上和遊刃有餘

    程錚不傻,只需要看看程銘在剛進門時那堪稱拿喬的態度就明白了,程銘這是挾恩自重等着程錚來抱他大腿呢!

    而通過程銘那自以爲隱晦可對程錚而言再明顯不過的話語程錚也能聽出來,宗室怕是打着貓玩老鼠盡在掌握之間的心思的!

    或者更直白點來說,宗室們想要做的是和皇帝搶奪程錚的歸屬權:因爲眼下的事件不但使得皇帝看到了摁死程錚的可能,也叫宗室們看到了利用挾恩圖報或者是直接利用宗室自身的話語權和影響力將程錚握在手中的可能……

    可這對程錚來說又怎麼可能?!

    他固然不想死,但是他更不想成爲誰的棋子!甚至於程錚的驕傲會使得他覺得與其這樣還不如死了算了!

    當然,死是不可能的,但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他打科插諢裝瘋賣傻的行爲一時過了頭,也不是不能理解的吧?

    ……

    …………

    已經發生的事情是不可能改變的,但是程錚還是要想辦法盡力往回找補的,這樣想着,他便就儘量的擠出了一張笑臉來,只對着程銘和緩了聲音道:“銘弟切莫多想,孤並沒有那般的意思。”

    只程銘依舊默然,而且明顯是一種全然不信的默然。

    就看得程錚一哽之下卻又有些瞭然,於是只能越發的柔和了音調:“說來也是孤的錯,竟是一點大事兒也禁不住!只便如銘弟說的,陛下是孤的父皇,皇后是孤的母親,至於安嬪娘娘,卻也是孤的庶母……因此這三人之間的事兒哪裏是孤能夠插手的?忽然間不明不白的被攪入了這件事中,可不就叫孤一時間失去分寸了?”

    這話倒是十成十的實話,因此見程銘雖是仍有木楞之態,但那臉色卻也眼見的和緩下來了。

    程錚見此,不由就在心中暗笑了一聲,這才繼續做出一副嚴厲中帶着絲絲痛恨卻又要竭力隱瞞的模樣來:“這事兒……便是不說孤的冤枉也當真是荒唐至極的!雖有父皇金口玉言道天家無私事兒,但有些事兒到底還得自家人關起門來說道私下裏理順了抹平了這纔是正經道理不是?”

    這話兒倒很是!

    程銘這下卻是不得不認同的點頭了:照皇帝這樣天家無私事的無私,要不了多久皇家的事兒就能改名換姓的上戲院的臺子了,說不準還能場場大爆呢!那他還活着做甚?一抹脖子下去找太祖做主吧!

    ……說起來,這皇帝不是素來表現得極爲愛面子嗎?今兒這是怎麼了?難道是世人常說的物極必反?可要反也不是在這樣的事兒上反的道理啊?

    其實程銘真不是這麼容易被人帶偏思路的人畢竟他怎麼說也是德郡王精心調教出來的嫡子不是?若是果真心中半點城府也沒有,那別說德郡王,便是莊簡親王也是不會同意由他來接觸程錚的。

    ……只奈何程錚確實不是一般人。

    程錚和程銘的這次見面好似那武林高手過招,而程銘雖達不到華山論劍獨孤求敗的地步,但是在德郡王多年且精心的培養下,他也是一個十八般武器樣樣使得的行家,無論程錚是要出劍出刀還是出槍,這程銘不說遊刃有餘也都是能招架一二的……

    只奈何程錚太陰險太不是個東西了,他上臺來也不用旁的東西,只掏出一塊臭豆腐將沒見識過此物的程銘給直接薰昏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