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紅樓]公主自救手冊 >第392章 第 392 章
    首先,動機。

    皇帝對程錚是什麼態度還需要徐浩再多說嗎?皇帝曾經自以爲的那些個隱蔽舉動是個人都能看出來好吧!

    其次,演員。

    出場的皇后和安嬪已經死了!

    徐浩不得不再三的強調這一點:死亡已經是一個結束了,而更決絕的結束在於死亡者的身後沒有任何的追隨力量……便如安嬪。這個女人家族不顯,膝下空虛,在宮中這些年都是立足於皇帝的寵愛,可再多的寵愛她死去的那一刻也都煙消雲散了尤其是當這個女人是皇帝親自送上路的時候。

    所以皇帝這時候再把安嬪拉出來是爲了什麼?鞭屍?可便是鞭屍安嬪又能如何?除了她那沒有人關心沒有人注意甚至於沒有人會放在眼中的家族會因此而傷心之外,皇帝自己又能從安嬪身上得到什麼?

    得到皇后的清白?可此時的皇后也已經死了!皇帝還能用這清白感動上天覆活皇后不成?

    所以安嬪和皇后,必定只是皇帝拿出來的幌子。

    最後,動機。

    逝者不可追……可活着的人還得繼續戰戰兢兢的算計來算計去,所以徐浩有充分理由相信皇帝這是又算計到程錚和程鈺的頭上了重點中的重點在於程錚!

    程鈺是皇后的親生兒子,皇后的名聲雖然不能就主宰他的人生,但揹着這樣聲名狼藉的母親,程鈺之後的人生肯定還有的磨……可眼下皇帝這一手玩出來,無論他究竟是想要做什麼,至少在無形之中將程鈺順帶的擦了一遍,雖然不至於就立時的閃閃放光,但在這抑揚頓挫之下說不得還有奇效?

    所以在程鈺受益的情況下程錚越發的危險。

    皇帝並不是一個會致力於造福兒子的人,當一個兒子受益之時伴隨的只會着另一個兒子的危險尤其是當這受益其實是危險的副作用的時候就更顯得這人冷心冷血了。

    而皇帝會繼續玩程錚和皇后的梗也有充分的理由的:遠的來說程錚和皇后有殺小妾之仇,近的來說程錚在夏秉忠一事上可是直接跑到刑部去問案的,再有程錚和程鈺之間的皇位之爭作爲根本矛盾一直存在……程錚還缺少對皇后下黑手的理由嗎?

    又則這次話題中的另一當事安嬪程錚也是面對面見過的,尤其兩人是在安嬪居住的翊坤宮裏進行了直接接觸之後安嬪就死了!那程錚和安嬪之間到底……?

    ……

    …………

    徐浩真的就是這麼隨便的想想而已,但便就是這樣隨便的想想也足夠他想出一頭的冷汗來了。

    好在自從被髮配至翰林院編書以來他就不再是皇帝關注的重點了,因此便是頂着一頭的汗珠子,只要他忍着不去擦拭,那麼皇帝一時間也不會注意到他的異常。

    便就繼續木着臉要繼續想。

    ……只不想沒有想成。

    因爲皇帝又說話了。

    他認爲自己在邱尚書發言之後給衆位臣僚們的驚訝時間已經足夠了,至少足夠到他再說些什麼了:“朕也不查事情會是這樣,現在朕真是悔之晚矣!”

    朝堂上一片寂靜,一片死一樣的寂靜,而且不客氣的說簡直是一片麻木到死一樣的寂靜。

    沒有人對皇帝的話語發表任何的看法,也沒有人做出皇帝預想中的出列三呼萬歲然後說一些諸如陛下您也是被人矇蔽、如今真相大白便好之類的圓皇帝面子的話語,大家只是低着頭弓着腰,一片肅穆中卻是維持着一種皇帝簡直難以置信的木訥。

    ……其實也並不木訥,如果皇帝不是坐的那麼高,如果皇帝願意躬下身子看一眼那些王公重臣們低下的眼眸,那麼他就會發現那些覆蓋在長長短短疏密不一的眼睫下的譏諷神色是如此的鮮活,而且越是份位高的王公重臣,眼中的神色就越是不加掩飾!

    甚至於有幾個皇帝的叔叔,神色間竟是心痛大於譏諷,想必若不是早知道皇帝是個聽不進人言還記仇的,他們此時便是撞死在太祖靈前也要死諫!

    只到底不是他們心痛自己的老命,而是他們終究放不下世俗的牽絆罷了。

    就在這樣的寂寂中,皇帝的面上也有些難以置信:在這樣重要的時間段竟然沒有人願意站出來和他相互應和?

    對此他簡直都要感覺到痛心了,痛心這幫子大臣竟是沒有一個腦子活絡的!眼下多好的和上司聯絡感情的機會啊,他們就這樣放過了?

    ……由此可見,但凡一個人在某方面神經病了,那麼別的地方也多多少少會受影響,而且會日益同化越發嚴重。

    好在皇帝現在還不至於神經到極點,因此短暫的痛心之後他也放下了,沒有人應和便就沒有人應和吧,只要沒有人敢於反對他的話還是能夠說下去的:“只是這事兒雖是有心的算計,但到底也是因爲朕的輕忽大意纔到今日這般地步……因此這次便是邱尚書查清了真相,但朕依然認爲當以過去爲鑑,暫不可輕舉妄動,且再深入詳細的調查一番纔是真理,以免這事兒還有什麼後手依舊隱藏在幕後”

    來了!

    徐浩一時間嚇得簡直連菊花都要收緊了!

    可惜卻依舊沒有打斷皇帝話語的勇氣。

    ……雖然他沒有,但有人有。

    有人站出來了,且站出來的這個人竟然位於隊列王公的第一排的正中央。

    在皇子們還上朝的時候,這第一排向來是皇子的專利,但現在所有能上朝的皇子都被皇帝轟回家去做抄寫作業了,那麼各位皇室親王便就上前一排了……當然不是真的上前一步了,畢竟那一排的位置還是要虛位以待以示尊敬的,但是當皇子所在的第一排長時間空置的時候,人們下意識的將親王們第二排算做隊首也沒問題吧?

    且說站出來的這位是一位身着赤色常服頭戴翼善冠的男子,因着親王的服飾都是一樣的配置,所以徐浩一時間正無法從背後快速的分辨出這人究竟是誰但等到對方開口的時候這問題就不是問題了。

    這個聲音太有標誌性了,便是此時那人雪白的頭髮盡數挽進了發冠之中,但是隻需聽到那蒼老而洪亮的聲音,便就可以讓人想象到他那張佈滿皺紋的臉上滿是嚴肅與莊重的表情:

    出列的是莊簡親王,也是朝中最高資歷的親王了,作爲和鴻泰帝一輩的皇子,連皇帝在他面前都得叫一聲叔爺爺!可算是妥妥三朝的元老了……這還是因爲在太祖在世時他還沒能長到上朝的年紀而已,不然四朝元老的帽子,他也可以帶一帶了。

    又則因爲他是太祖皇帝最小的兒子,所以不說太祖,便是建元帝對這個年紀小到可以做兒子的弟弟也是素來寵溺的,便就難免將他的性子養得驕狂了些,因此便是此時無人敢說話,他也能站出來高談闊論一番也或許是因爲皇帝一次又一次的刷新下限讓這個在鴻泰帝死後已經學會收斂的親王重新找回了年輕時的衝動:“陛下所言極是,這般舉動當真是光明磊落到讓人挑不出一絲錯漏來!所以臣下便就斗膽一賀陛下真是天下蒼生之福!”

    皇帝:“……”

    他喫驚於莊簡親王的話,但他更喫驚於他竟是有些摸不清楚莊簡親王的意思了:這話啥意思?這話當真是稱讚和道賀嗎?他怎麼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呢?

    但鑑於之前皇帝還真沒有被人直接當庭諷刺過,所以他暫時按捺住了自己翻涌的心緒,只將這筆賬記在心中,靜候來日再一一清算。

    但莊簡親王沒有給他記小本本的時間,就在短促而飛快的一躬身之後,他隨即道:“陛下既然已是如此決定,那微臣不免就盼着陛下能將這事兒做得再好些!微臣再次斗膽了,微臣認爲此時陛下最好的做法就是嚴肅己身靜待迴音!

    皇帝:“……”

    他再一次的茫然了,嚴肅己身他懂,可靜待迴音他就不懂了啊!

    將這件事交給刑部?不是他說,那刑部知道什麼啊?

    這事兒沒了他真不行!

    想到這裏,面上不由就閃過了幾絲急切,只到底壓抑着語氣盡量謹慎道:“朕聽着卻有些迷糊……不知叔祖父的意思是?”

    這聲呼喚顯得很是親近,只莊簡親王一點親近的意思都沒有,他頭也不擡的繼續躬身拒絕了皇帝的示好:“不敢當陛下這聲叔祖父,陛下面前哪裏有臣等託大的道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