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紅樓]公主自救手冊 >第372章 第 372 章
    程曦:“……”

    她只覺得這對話沒法子進行了:明明程錚句句都是歪理,可爲什麼自己卻是被這句歪理帶得整條思路都拐了十萬八千里,現在連自己都回轉不過來了?

    到底還是想要搶救一下的,就道:“爹爹這般卻是強詞奪理呢,如今正是太平之際,若是不講理難道還”

    “便是不講理又如何?”程錚卻是毫不留情:“孤只問你,若是今日皇帝就這樣將孤拿下了甚至於直接就一刀……你又能如何?”

    程曦登時將所有的勸誡盡數嚥了回去:她能如何?她不能如何?

    可

    可……

    摔!

    大家都是文明人,一舉一動引領天下風向,就不能不做這種強盜行徑的事兒嗎?

    可即使程錚的話是一次還比一次無力無理取鬧,但程曦卻是在生氣之餘隱約觸摸到那些程錚想要她接觸的東西了:

    是,講理固然重要,尤其是身爲天下表率的皇家更是不能不講道理,但皇家講的那些個道理,果真便就是世人口中的道理嗎?

    ……卻不見得。

    便拿安嬪這事兒來說罷,程曦心心念唸的掛記這安嬪的孩子到底是怎麼沒的,難道當真是爲了講道理論公道,難道當真是爲了給安嬪和她那未曾見過天日的孩兒撥的雲開見日明?

    不,程曦之所以會這麼執着,之所以會這麼上心只是因爲安嬪孩子這件事如果操作的好了,那就絕對可以將程曦的仇人埋進去……或者說程曦正在試圖利用安嬪的孩子將自己的仇人埋進去。

    難道不是嗎?難道程曦不是到現在都無法確定安嬪的孩子到底是怎麼沒有的同時卻是在無聲的默許着人將髒水一盆又一盆的往皇后的身上潑嗎?

    其實皇帝也和程曦是一樣的人。

    雖說兩人是絕對不會承認自己和對方有些許的相似的,但這確切的事實又豈容得人抵賴?他們之間最大的不同只在於程曦想要利用那個孩子卻沒能利用得上,皇帝卻是在發現孩子的問題可能不好利用之後直接利用上了安嬪本人

    而這份不同之所以存在,不過在於程曦想做而做不到,皇帝想做……只是做不做得成罷了。

    程曦:“……”

    她忽然間就感覺到了一種羞愧,那是一種所有的道貌岸然的遮掩都被人剝奪,只能將赤裸裸的醜惡真實暴露在人前的羞愧,如果不是這份暴露,可能連她自己也不會更不願意識到自己的內心究竟是有多麼的……

    骯髒。

    所以她不說話了,而且她也說不出來話兒了。

    就在父女兩相視無言的時候,徐浩和許家兄弟卻是在相對嘆息。

    他們很高興程錚和程曦能夠看穿皇家的僞裝,但若是程錚和程曦因爲看透了這份僞裝那就徹底的將這份僞裝拋開了……

    他們也是不高興看到自家的小輩這樣發展的好嗎?

    便就這麼說吧,那層皇家披在身上的僞裝不止是一層遮羞的衣服,更是一層對皇家自己的保護:不然試問若是天下間不再有禮義廉恥只有赤裸裸的利益相爭的話,那麼皇帝當真能夠保得住自己身下的龍椅?

    不是每個皇帝都是絕對的強勢好嗎?

    所以他們有必要針對程錚這樣偏激的想法做出一點子勸誡,至少也別叫這些人一門心思的鑽牛角尖啊!

    就頓了一頓,又有許慕修開口道:“殿下的想法睡不能算錯,但也不能算對。微臣就斗膽了,敢問殿下和郡主一句,若是真正是殿下說的那般,那陛下爲何就不敢直接將殿下……如此也算應了那句擒賊先擒王的話兒不是?”

    頓時問得程錚和程曦就是一愣。

    不等程錚說什麼,程曦已是在心中盤算開了,若是皇帝果真將程錚擒賊先擒王了,那

    那時就不是她和徐氏能抗的了,只怕徐浩和許家兄弟都只有歇菜的份兒。

    別說什麼聯名朝中大臣上諫之類的話兒了:皇帝都用這種荒謬的理由將太子拿下了,想必也是不要名兒的了,因此便是上諫又如何?他怕個球?!

    可當真就沒有他會怕的了嗎?

    未必。

    就問兵諫你怕不怕?

    是,程錚手裏是沒有兵,因此無論程錚是廢是死只怕都只會便宜和成就了別人,但是吧,只要有人有心打着爲太子伸冤的藉口來一場兵諫,那……至少皇帝必定會陪着程錚玩完啊!

    就看皇帝舍不捨得給自己的兒子做陪葬咯。

    在想明白了這一點之後程曦不得不承認了徐浩和許家兄弟的說法:怪道皇帝明明都已經無恥到親自拿着一盆人人都不會信的髒水往程錚身上潑了,卻也不能不在這盆水被程錚反扣回來之後硬生生的停下腳步他也許是爲了保全皇家的面子,但更多的卻絕對是爲了保全自己的性命!

    程曦:“……”

    她忽然間一點都不急了,不但她不急了,當她看向程錚的時候也能看到程錚面上的鎮定之色了:如此看來不但是皇帝將他們牢牢的掌控在手掌之間,其實他們也算變相握住了皇帝的命根子。

    這樣纔好嘛,也這樣纔對嘛!

    畢竟若是雙方實力懸殊太大,那就玩不起來了。

    因此程曦忽然就氣定神閒了,她只想了一想,便就看向了同樣面帶微笑的程錚:“舅爺爺既然都這樣說了,那想必是有底氣的,因此爹爹萬萬不可因此沮喪了,雖說這樣的事兒着實有些荒唐,但既然有這位皇帝在,那想來更荒唐更不可思議的事情只怕也是有的。”

    說着便就看到程錚點點頭,不想她卻是大喘氣道:“只是……只爹爹單單說了您和那夏秉忠之間的對峙,但若是消息沒錯,那今日另外兩位皇子也是進了宮的,曦兒便就斗膽了,只怕這兩位也不會什麼話不說什麼事兒不做罷?不知爹爹可能將這些事兒也給三位大人透露一二?”

    其實事兒程曦都是知道的,但到底要不要說出來卻要問問程錚的意思了,且若是程錚自己開口說卻是更好!

    程曦的話登時說得程錚的嘴角只颳起了一抹譏諷的笑意,又想了一想,這才道:“那老二真真是個寶!”

    就讓徐浩和許家兄弟面面相覷,有些摸不準程錚的話語裏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可程錚自己卻已是沉浸在今早的回憶裏了:“可老三……卻就不好說了,要孤論上一句的話,只怕今後便是皇帝也拿捏不住他了!”

    只這一句評價,便讓衆人再也忍不住困惑了:“殿下這是何意?這三殿下如何就”

    程錚擡眸掃了衆人一眼:“諸位大人興許還不知道吧,今日老三可是幹了一件大事兒呢……”

    便就將那程鈺圍刑部,以及御書房內剩餘的事兒一五一十的說了。

    ……

    也說的人面色各異。

    程曦是再聽一遍也覺得衝擊力巨大。

    雖說程錚從來沒有禁了她的消息渠道,但作爲一個年僅五歲的閨閣稚女,在脫離了原著之後她最主要的消息渠道不就是程錚嗎?而程錚這一次的敘述卻是原原本本的連那些怕嚇着徐氏的衝突都沒省略!程曦也再不想已經知道的事情還能再升個級,因此在猝防不及之下被這個驚天巨雷轟了個外焦裏嫩。

    而徐浩和許家兄弟也是一樣的震撼:知道點門路卻不想全景竟然這麼彪!

    沒辦法,堂堂皇子圍攻刑部,這樣的事兒無論怎麼看都是怎麼的驚悚,所以便是刑部要瞞,又果真能瞞得住嗎?須知六部辦公的地點都不遠,因此程鈺烏丫丫的一羣人去,邱尚書再烏丫丫的一羣人出……這樣的陣容,是無論如何也掩蓋不了的。

    所以便就知道開頭了。

    只不想這發展比開頭更震撼:不但程鈺是個大膽的,那邱尚書更是個借力打力的!跪承天門?你怎麼就這麼能?!

    可不等衆人因爲邱尚書的行爲感慨幾句,他們就發現……發現後面的劇情居然已經發展到連脫肛的野馬也拉不住了

    該說皇家不愧是皇家嗎?這行事的氣魄,便是戲本子也不敢這麼演啊!

    於是再也說不出話兒來了。

    這靜默便就不免靜得有些長久,衆人你看我我看你,卻是誰都不好面對着這等子的局面試圖破局。

    最後還是程曦無知者無畏。

    再三的看了衆人的面色尤其是程錚的神情之後,她還是剋制不住的道:“這事兒鬧得,叫我們真真是內外交困呢……只好在兩者不是全無關聯,因此曦兒便就斗膽理上一理?”

    程錚自然不會拒絕,便就含笑看她。

    程曦被這眼神看得更有底氣了些,就想了一想,只道:“論起來眼前的這事兒裏有安嬪也有皇后,還有宮中那些數得上數不上的女人們……但曦兒認爲,如今我們需要在意的不過是程鈺這個皇后的親子而已。”

    她的話或許很有些絕情,但事實又如何不是如此安嬪如何?安嬪的孩子又如何?他們終究死了,身後也沒有留下什麼像樣的勢力,所以她們只會埋沒在這嗜人無數的皇宮裏,成爲又一道不會被人記住的犧牲品……便是日後程錚真上了位,爲安嬪徹查此事的可能也並不大。

    這並非是程錚無情,而是程錚和安嬪之間着實沒有什麼關聯,便是他想要用什麼事兒來下皇帝的面子,也會有更好的方式。

    想到這裏,程曦不由就有些許的嘆息,只卻也沒有辦法改變:此時還是顧着自己個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