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紅樓]公主自救手冊 >第323章 第 323 章
    就冷笑道:“孤?孤又做了什麼?孤昨日只進了那翊坤宮一次,還是在公公您眼皮子底下進去的,公公忘記了?”

    他是不知道這裘世安打什麼主意的,但這並不妨礙他將裘世安拉下水,反正他不信這裘世安會是一個爲皇帝死而後已的人。

    那裘世安果真就變了變臉色,又不着痕跡的往皇帝那裏溜了溜眼神,這才道:“殿下說的是實話,只奴婢想不到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殿下還能做妖呢。”

    程錚只冷冷盯着他:“這可是奇怪了,宮中那次出事不是小鬼做亂,公公如何就能確認孤便是那作妖之人,若是日後揪出了其他的鬼來,卻不知公公又要如何說?”

    裘世安再不想程錚到了這樣的地步也能再反駁,不由就怒火衝冠:“殿下果真是個伶俐的,怪道在奴婢面前也能成事呢。”

    程錚已不耐煩再聽他鬼扯,就直白道:“公公既然說那安嬪的死和孤有脫不開的關係,那不知安嬪到底是如何死的?”

    裘世安便看他一眼,那眼神中已是有些明晃晃的笑意了。

    但他隨即就收斂起自己得意的神色,只低頭恭敬道:“殿下還記得您給安嬪敬的那杯茶嗎?安嬪娘娘便是用那茶盞的碎瓷片割的腕。”

    程錚:“……”

    他震驚的沒錯,這回是真正的震驚了:“裘公公,你……你在說什麼呢?安嬪娘娘她?”

    因着這份毫無作僞的真摯,此時的程錚用一句目眥欲裂來形容也不爲過了:他的眼珠子已經快從那瞪圓的眼眶裏脫出來了,雪白的眼球上佈滿了血絲。又有那聲音:雖然沒有那種故作的困惑,但在驚恐的加持下那音調卻又尖又利,簡直像是一把刀子一樣的擦過在場所有人的耳膜。

    這種感覺並不讓人舒服,可皇帝和裘世安卻出乎意料的覺得這感覺還真不賴。

    這並非是因爲他們有受虐的傾向,而是他們……尤其是皇帝實在是太過於沉溺在欣賞程錚落到自己挖的坑裏時的滿足感裏了。

    因爲這種滿足,他幾乎是滿意的睨了裘世安一眼。

    而裘世安也非常好的領悟了皇帝的意思。

    於是他微微往下跨了跨嘴角,又耷拉着眼皮,只做出一副無可奈何卻又不得不奈何的模樣:“誒……也不怪殿下接受不了,這事兒連奴婢也覺着奇怪呢!那安嬪娘娘如何就?只便再是想不明白,可此時人卻是已經沒了……難道殿下還以爲奴婢會有那膽子咒主子死不成?”

    程錚聽得將後牙槽緊緊一咬:你這狗才哪裏纔是咒主子?你這都陷害上孤了!

    但到底知道不能說什麼,不然就是打皇帝的臉了,且對裘世安來說自己是不是主子……還存疑呢。

    因此只想了一想,就轉而道:“看來安嬪娘娘果真……孤再不想會這樣的,還請父皇節哀!”

    說着就對着皇帝叩了個頭,此時他臉上的驚訝已經盡數收斂了起來,只剩下一種略略帶着些哀慟的沉重,好似真的是一個一心擔憂着父親痛失愛妾的兒子。

    只皇帝不但對安嬪的心思已經淡了,且他歷來對程錚也是沒有那份慈愛之心的,因此面上就一直淡淡的,只道:“且免了,可朕依舊有不明白的地方,那就是你爲何要爲安嬪遞上這自殺的用具?難道你不知這安嬪可是重要的人證嗎?你……”

    “兒臣也奇怪這件事呢!”程錚就高聲打斷了皇帝的話,卻是轉而將一雙眼眸放在裘世安的臉上:“公公確定那安嬪是用碎瓷片割的腕?……不是孤懷疑公公的話兒,只這事兒委實讓人難以置信。”

    裘世安哎呦了一聲:“殿下這是懷疑奴婢嗎?冤枉啊!奴婢就算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做這樣的事兒啊!那安嬪娘娘果真是死了,也果真是用碎瓷片割的腕,不瞞殿下說,等人發現時安嬪那胳膊上一道一道的全是猙獰的口子,流出來的鮮血將她大半個身子都染得通紅,那模樣真真嚇死個人!……莊嬪娘娘一看那場面就厥過去了,現在人還昏着呢。”

    程錚:“…”

    他並不說話,只看着裘世安微微一笑:“公公瞧的倒是仔細。”

    這話不陰不陽只將裘世安噎了一噎,那餘下的千般話兒便盡數哽在喉嚨口……卻是不知說哪句是好。

    也許這個時候說哪句都是錯的。

    想到這裏,裘世安便就只能強笑了一聲:“奴婢既然接手了這事兒,就得上心纔是,這纔是我們做下人的本分呢。”

    就說得程錚又想笑出聲來:逼死主子也是你的本分之一嗎?

    只他到底知道眼下自己還沒有這明着問的資格畢竟皇帝纔是那個真正需要被質疑的人。就轉而道:“這般聽來果真是嚇人,也難怪莊嬪娘娘……只孤依舊有些困惑之處,那便是這碎瓷片雖是鋒利,但到底也不會比刀子更鋒利罷?那安嬪的手中雖不見得有刀子,但想來做針線活計的剪子也應當是有的。”

    裘世安於是再笑一聲,可這聲笑卻是說不出的篤定從容了:“殿下說哪裏的話兒呢?那安嬪現在已經是重要的人證了,我們哪裏又會在她身邊留下這麼些危險的東西?不瞞殿下說,安嬪娘娘手中別說剪子了,便是鋒利些的簪子釵環也盡數收起來了,只唯恐這人證出了些什麼事兒呢。”

    程錚:“……”

    他再想不到裘世安竟是在這裏等着自己!

    也或者他將這老閹人想的太簡單了些:他既然已經動手,又怎麼會不把這個坑挖得再深一些再陡一些,只讓自己跌下去了就再也爬不起來了?

    如今看着,卻果真是一副謹慎的模樣。

    ……但這事兒不是毫無預示的。

    程錚恍惚想起昨日確實看到安嬪長髮披散,一頭垂墜的青絲只用一根細條盡數挽在身後,說不出的古怪來。可那時他卻單純的以爲這是安嬪大病初癒因此不甚華服美飾,卻不想這衣着妝容對宮中的女人來說已經是一種性命攸關的存在,若非真真到了沒有辦法的地步,她們又怎麼會鬢髮散亂不休邊幅?……更何況自己算是安嬪的晚輩,且身邊又跟着皇帝信任的太監,安嬪便再是想要擺出一副嬌不勝衣的模樣來獲得些許憐憫,也不會蠢到大搖大擺的在裘世安的眼前來嬌弱給自己看!

    那時的種種……現在想來皆是有了不同的解釋,也真是叫程錚幾乎悔青了腸子。

    但便是這樣,他也竭力的穩住了自己的心神,這才叫自己沒有因悔恨而亂了陣腳。

    不但因爲現在悔之晚矣,也因爲這事兒真真說起來……也委實不能怪在他的身上!

    難道不是嗎?便現在看來只是一個簡單的佈局,卻也不知道是那裘世安還是花費了多少心思來算計他的,別說他當時看不出來,便是他看出來了又焉知沒有下一招?照裘世安這不遺餘力的模樣看來,他便是迴避了這次也不過是從這個坑掉到那個坑罷了。

    且在後宮之事上時他如何能算計得過這些太監?人家可是浸淫其中幾十年的!在裘世安玩這套玩得溜溜熟的時候他只怕還沒出生!

    就只能咬牙將這口血吞了下去,只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兒來:“那果真……只公公既然明白這點,卻又爲何要讓孤給安嬪娘娘上茶?”

    裘世安不慌不忙,只道:“雖是將那些可能作爲利器的東西收起來了,但也沒有看着安嬪渴死餓死的道理罷?只誰又能想到……殿下竟是連個杯子也端不好!”

    程錚就木然看了他一眼,只那看似死寂的眼神中卻好似有火星在灰燼裏攢動,不知何時就會點燃燎原的大火:“照公公這麼說娘娘是用那第一個杯子的碎片割腕的了?孤還以爲是公公回頭又將自己手裏的杯子再遞給安嬪呢!”

    這說的大抵就是那第二杯被安嬪拒絕又被裘世安自己灌下去的茶水了……現在看來安嬪會迴避自己遞上的茶也是因爲察覺到裘世安的不懷好意了吧?只她又如何想到人家雖下不成毒,但也能摁住她強行做出一副自盡的模樣來!

    不止程錚,便是裘世安也聽明白了那言下之意,不由便就有些瑟瑟。

    可他又是什麼人?便是因果報應也是不信的!因此不過一瞬就能自如的笑了:“殿下說的哪裏話兒?奴才碰過的東西何等醃澤?又如何敢給娘娘遞上去?”

    程錚也不過打算刺他一刺罷了,並不深究:“那看來還是第一個杯子的事兒了?可嘆孤竟是將那杯子摔碎了。”

    裘世安聞言大喜:“殿下也不必這樣說,畢竟誰能知道那安嬪娘娘竟會……只是正是因爲這人心難測,所以陛下眼下不得不將殿下叫來一問。”

    哪曾想程錚哪裏管皇帝想要問什麼?總之不會是好話就是了,因此又道:“孤也是在宮裏住過幾年的,因此這宮裏的規矩也是知道一些的……孤有些不明白,這摔碎了的東西都是要儘早收起來的,免得不小心傷到了主子不是?”

    這話兒倒是無可挑剔之處,畢竟是流傳了那麼些年的宮規。不但裘世安只有點頭的份兒,便是皇帝也只能閉嘴聽程錚要問什麼。

    程錚就道:“且兒臣恍惚記得,這宮裏的物什兒都是得記檔的,不但來時要記檔,便是東西摔壞了摔裂了要清掃出去了,也是要記檔在案的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