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紅樓]公主自救手冊 >220.第 220 章
    只是現在不是慶祝的時候,因爲徐浩知道,自己眼前的成功只是一層薄薄的浮冰,一丁點的動搖都會使得這冰層碎裂,然後他會跌入寒涼刺骨的冰水之中,並且不會再有爬起來的機會。

    因此他小心的將話語在心中揣摩了一下,這才小心的開口道“殿下這樣問,微臣心中一時也沒有底兒。”

    就說得程錚只鼓着眼睛瞪他,道“徐大人向來不是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嗎怎麼會心中沒有底呢”

    徐浩便也苦笑道“殿下這話微臣愧不敢領。臣有的不過便是些小聰明罷了,只這小聰明卻不是時時都能有用的。”

    聽得程錚在明悟之餘也不由有些煩躁,只道“徐大人這樣謙虛的話兒便不必說了,且孤也沒心情和你推脫,你只說在你的預計中這計劃得耗費多久吧孤先聲明,這一屆屆的科考選出來的可都是未來的朝廷命官若是混入太多的草莽之輩孤便是坐上了那個位子,只怕也無力迴天,因此還不如就此將這事兒捅出來,便也算是舍孤一身換一個朗朗乾坤了。”

    登時嚇得徐浩連連罷手“殿下可不興這樣說,您便是不想着自己,卻也想想小女和小郡主。”

    程錚聽了自是糾結不已,可便是面色再多加變換,卻也到底沒有鬆口。

    於是徐浩也知道這是糊弄不過去的了,便就略略板了板指頭“卻總要個三到六年吧”

    只讓程錚聽得目瞪口呆“竟是要那般久徐大人你可有再急迫一些的法子沒有”

    徐浩卻微微苦笑“殿下這話說得,這三到六年聽着長久,可這科舉”

    可也是三年一屆呢。

    聽到徐浩這樣說,這時程錚才乍然回神,就微微漲紅了臉皮,只辯解道“孤並不是不知道這事兒,只是總想着有些事兒可不能拖,須知越拖越是沒底兒呢。”

    徐浩先對這話表示了贊同之意,接着才緩緩道“殿下這樣說可見是躁了,您便是再急,能急得過二殿下嗎您只是想要抓他的小辮子,他可是急着樓銀子摟人呢。”

    程錚只聽得皺眉“徐大人這話孤便不明白了這老二摟人還好說,可是摟銀子甄家還缺銀子嗎”

    “缺”徐浩就堅定道“殿下難道以爲便只有寒門的官員入不敷出嗎是,我們沒什麼銀子,可我們卻也沒有花費啊,便如下官這般養一座宅子數十個下人便就是極限了,可那勳貴家裏便是自身的人丁便有幾十口,加上服侍,買辦,打掃等林林總總的下人只怕小有千餘。”

    就將程錚唬了一跳“有這許多”

    徐浩卻並不說話,只默默看着他。

    就看得程錚摸了摸鼻子“孤倒是沒關心過這些,說來是也是徐大人和徐夫人教養的好,內子嫁來這些年了,孤竟是再沒有爲內宅之事煩心過。”

    徐浩就起身道“下官便爲小女接了殿下這聲讚賞吧,只這卻也是小女該做的哩。”

    兩人便就謙讓了一回,依舊說正事兒。

    徐浩就道“這下人的消耗只怕還是小頭,每年的年禮纔是大頭呢殿下自己算算年節時分要從您的庫房中擡出多少東西就知道了。”

    程錚便偏頭一想,登時想得機靈靈的就是一個哆嗦他還是太子呢,還是衆人孝敬的主要對象呢,每到年節時分也只有發抖的份兒,這要是出的比入的多,還不知每年得出多少的血出去呢。

    就在他默然的時候,徐浩卻是又一板指頭“且還禁不住那些人家家裏有內賊時時搬運着哩。”

    這

    這卻是程錚也不明白的了,便就看向徐浩“大人這話是什麼意思”

    徐浩只意味深長的一笑“殿下且去問問小女,上次湊錢時爲何要將東西賣給那豪門大戶的老家奴也就明白了。”

    這事兒程錚是聽過一耳朵的,只不甚在意罷了,此時徐浩再提,便就用心去揣摩了一二,這一揣摩

    便也無語了。

    這般說來,這甄家爲何缺錢也就說的過去了。

    因此程錚就是一笑“如此說來孤也就安心了些,大人莫怪孤性子急,只這事兒是有代價的,且付出這代價的是天下萬民,孤也就很不欲它拖下去。”

    “微臣明白。”徐浩就躬身道“只殿下便是心急總也要有些安排吧,這科舉可不止是京中的春闈纔出事兒,這各地的秋闈因着遠離京師,鬧得只會更深更亂可這鄉試是由南、北直隸和各布政使司舉行的地方考試。地點南北分佈,各不相同因此殿下可想好怎麼辦了嗎”

    便說得程錚也面色凝重了起來,只垂眸不語了。

    而徐浩卻又道“且這事兒雖是各省學道爲主,可對父母官卻也未必沒有孝敬,殿下才放出一批官員到各地任職,如何不牽涉到他們殿下又想好了嗎”

    就說得程錚面色越發的深思了,只蹙眉想了一會兒,才擡頭看向徐浩“孤知道這事兒徐大人是必有應對的,只便給孤幾日想一想罷。”

    徐浩就拱手道“殿下聰慧,必定是有主意的,臣便也不獻醜了,只靜待殿下的佳音便是。”

    說得程錚就面色紅了一紅,只到底忍住了,就和徐浩又說了幾句閒話,暫且定下了眼前這樁女官的事兒不要急着出頭,卻要瞧那三皇子和二皇子如何應對纔是。

    如此徐浩才放了心,只再三叮囑着去了。

    而果不其然,他們不出手,自然有人出手。

    但令人意外的是,這次率先出手的又是賈家。

    沒錯,就是那個賈家,賈元春的母家

    他家的當家主母,一等將軍夫人張氏已是不好了許久了,不想就在今日,賈家竟是放出消息,說是人就在這盛夏酷暑時分一病沒了。

    登時只將滿京城的目光也吸引了兩三分。

    畢竟這賈家再是沒落了,曾經也是開國時分的勳貴,這幾代的國公爺當下來,和這京中不少的人家也是有交情的,便是此時賈代善沒了,這樣大的白事,旁人也不好無視了去。

    就在車水馬龍之中,賈家已是早已掛上了白布的燈籠,便是那赦造榮國府的匾額是御賜的不敢披白,門口的大紅柱子卻也從上到下的包了一層白色的麻布。

    果真是哀榮盡顯。

    又則雖是人流往來穿梭,但因着這張氏是壯年病故,便無論是賈家人還是前來弔喪的客人,都沒有大聲說話的。但便只是悉悉索索的幾句低聲交談,卻也聽着有人在稱讚賈家果真是慈善人家,別的不提,只說這張氏的病已是有幾年了罷這最後一個月更是用蔘湯活活的吊着命,若是旁的人家,早就袖手了。

    就是這份誇讚,使得賈家下僕的臉上也不由得帶起三分有榮與焉的得意來了,只到底摁捺了下去。

    因着張氏一等將軍夫人的身份,這內宅的祭祀場所便就設在了榮禧堂,這正院張氏活着時沒有住過一天,但死了卻能停靈七七四十九日,也不知她的在天之靈會怎麼想

    榮禧堂中自是青煙繚繞,出了這院子的西北角門,再過南北寬夾道,便是賈母所住的院子了。

    這院子中卻是一色的齊整,因着賈母是張氏的長輩,這院中便不見絲毫的哀色,只卻不知爲何,進出這院子的下人莫不覺得心中寒顫,好似那柱上的大紅之色竟是從木縫紋理裏中透出來的血跡。

    而王夫人一進院門,也止不住的打了一個哆嗦,又想起張氏正是在這院子東廂的耳房中苦苦掙扎咽的氣,便就覺得有股子涼意從腳底處躥上來,直要將她的七經八脈也凍結了。

    就不敢偏移了視線,只低垂着頭往正屋裏走去。

    此時天熱,賈母也很不願出屋子走動,就只在梢間裏擺了兩座半人高的冰盆,又有那點點淚痕遍佈的湘妃竹蓆鋪在炕牀上。王夫人只一進來,便能感覺到那鋪面而來的涼風,帶着些溼意,只讓人骨頭縫裏都透出舒緩來。

    她在驕陽下曬得微蹙的眉頭便也鬆開了,只深深的蹲了萬福下去“媳婦兒見過母親。”

    “起吧。”賈母坐在炕上,手裏端了一盞骨瓷的小碗,碗中是褐色的納暑綠豆湯,賈母年老,喜那甜爛的口味,又有這綠豆湯到底是寒性的,便就加了許多的紅糖進去,瞧着不像是甜飲,倒更像是一碗中藥。

    只王夫人此時也不在意賈母喝什麼了,就低頭道“老太太,大嫂的喪事辦了這幾日,各處該歸置的都已經歸置好了。這智通寺、水月庵、鐵檻寺、玄真觀、清虛觀、和地藏庵、達摩庵等十多處也去了千兩銀子的香油錢了,作法事的師傅姑子明兒便可得了。又有至各處的帖子,老爺也連夜趕出來了,您瞧瞧可有什麼不妥之處沒有”

    賈母只緩緩摩挲着手裏的小銀勺,就遲疑道“別的倒還罷了,這張家可有什麼話兒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