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紅樓]公主自救手冊 >196.第 196 章
    最近朝廷上着實有些不太平,而這混亂的風波卻是消聲滅跡了好幾年的榮國公府引起的。

    只在浩浩蕩蕩的拉開了架勢且風雷厲行的將賈家的兩位老爺審過一輪之後,這賈家閨女入宮的事兒卻讓刑部、都察院和大理寺的大人們感到委實有些難辦了

    因爲他們左看右看,前看後看,怎麼看怎麼覺得這就是一起賣女求榮的事件。

    那兩位賈家老爺果真是做不出大事兒的,大老爺賈赦就是一個酒囊飯袋之輩,二老爺賈政看上去似乎要好一點,但也只是看上去而已。刑部大人們的眼光何等毒辣,不過幾個回合的較量之下,便就看出這人也不過是徒有其表敗絮其中。

    便老實說了罷,即使這兩人有那心思惑亂宮闈,但就他們那腦子,只怕腳還沒邁出去,自己便先給人剁了。

    但這結論卻要他們怎麼上奏

    他們拉開了這般大的架勢,得出了這般拿不上臺面的結果,便好似那三軍列隊鼓聲雷動刀劍出鞘之際,卻驀然發現和自己對陣的不過便是稚齡小童,且還在那裏吸着鼻涕玩泥巴

    丟人,忒丟人。

    想上次他們擺出這樣的陣勢時,好歹查的還是當朝太子,得出的也是宮廷陰私之事如今這卻是怎麼個事兒

    因着這般的想法,便是結論到了手,那刑部尚書、大理寺卿、左右都御史有些傻眼,他們本是想要從賈府這裏找一個突破口的,卻不想這賈府竟是一種別樣意味上的無懈可擊。

    也因爲他們的這一停滯,便使得這件事有了逆轉的機會,不過轉日的朝會上便是石破天驚。

    這天是被侯敬庭捅破的。

    沒錯,就是那個工部左侍郎侯敬庭,出身修國公府,現在最引人注目的身份是三皇子的岳父。

    他竟是在大殿之上跪叩陳詞道榮國府府果真是一門忠烈,便是一個小小女娃,竟也知道忠心侍主的道理,因此這般的人家如今被當做逆黨對待,果真是天大的冤屈。

    只這一句,便就將滿殿的大臣們驚得一個仰倒,直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錯

    這侯敬庭是什麼意思那榮國府明明是在糟踐自家的女孩兒,怎麼到了這侯敬庭的嘴裏卻成了一件值得表彰的事情若是這股風氣真蔓延開了怎麼辦這朝堂上的大人們多是有女兒的,難道他們也要這般做

    卻下不了手。

    那還等什麼參他

    當即便是羣雄激憤,不多加考慮便有一位大人出列了“侯大人這話卻是讓我等不知說什麼了,只老朽多年苦讀,雖知提攜玉龍爲君死,報君黃金臺上意。雁門太守行李賀,卻不知,這讓自家的女孩子做宮女卻是哪門子的忠孝之舉”

    只說得衆人連聲附和,又有人道“申管晏之談,謀帝王之術,奮其智能,願爲輔弼。代壽山答孟少府移文書李白如此才爲男兒所爲,只知些奇巧淫技,走些旁門左道,當爲世人所不齒也。”

    這話果真鏗鏘,幾乎是指着那榮國公府衆人的鼻子罵他們賣女求榮了。而一旦這個結論坐實了,那幫着榮國府說話的人又能好到哪裏去豈不聞狼狽爲奸一詞

    卻不想這侯敬庭果真是個穩得住的,聽到這已經是罵他脊樑骨的話了那面色也未有絲毫的改變,只是微微側過頭,就瞟了一眼出列的兩位官員“兩位大人這話卻讓下官不知道怎麼接話了,只不知那榮國府中襲爵的賈赦賈大人可有什麼不臣之舉”

    登時問得那二人是啞口無言。

    賈赦有不臣之舉這麼說完全是擡舉他了這就是個二世祖,完全只能丟祖宗臉的那種還是那種上不得檯面的丟臉架鳥溜狗,尋花問柳,說得好聽點叫風流,說得實際點叫紈絝。只是他都多大了兒子都有兩個了還這樣不着天不着地的過日子,想必這輩子也只能這樣混喫等死了

    而見兩人已是不知說什麼是好了,那侯敬庭又道“那可是故去榮國公的二子做了什麼天理難容的事兒了”

    便就又哽得二人無話可說。

    這榮國公賈代善也不知是不是上輩子作孽太多,以至於今生落下這麼兩個兒子,長子已是不必多言了,誰知這幼子竟也是個不成器的。

    其實平心而論,賈政比起他的哥哥賈赦來卻是好上許多,只可惜這好盡是浮在面上的,便好似給一團草包罩上了錦繡的緞面,沒得唬人。

    他幼時聽說也是熟讀詩書的,只直到賈代善去世之際也沒聽說讀出個什麼名堂出來,還是賈代善拼着老臉給他求了恩蔭的官位,這纔不至於繼續在那童生試上銼磨。

    若僅僅是這樣也就罷了,左不過便是這人讀書不怎麼樣罷了雖這朝中的大臣多是科舉出身,卻也並非不知這世上多的是人不善詩書,只精於庶務。可等到這賈政進了工部,衆人才知道他們果然是想多了,這賈政的無能竟然是全面的他連庶務都不怎麼精通

    不,這般說竟是留情了,賈政真說起來卻是個連人情事故都不怎麼懂的人,便是這兩位出言的大人不是工部的,卻也知道工部有位賈主事,官位不大架子挺大,聽說家裏養的清客竟是比工部尚書家裏的還多些

    這般高調的作風,盡是毫無內涵的張揚,着實讓那些等着看好戲的人覺得這戲也瞧着有些索然無味了再好的戲也經不住數年如一日的品嚼,更何況賈政這戲本就沒什麼能看的,不就是能哄一時的熱鬧罷了。

    但卻沒想到他家如今卻是出了新曲目。

    當即兩位大人便就覺得自己的話再是難以出口也必須要出口了“侯大人這話卻是好笑了,他家的男子雖未有過禍亂之舉,但也實非國之良材,若是隻是這樣也罷,不過便爲榮國公道一聲可惜,誰知如今他們竟是想出了惑主魅上的手段”

    “大膽”侯敬庭遽然擡頭,張口就是一聲斷吼,直將兩官員都吼木了,這才慢條斯理的看着人道“兩位大人這話我便不明白了敢問兩位大人,皇上可是天下之主”

    兩人對視一眼,困惑道“侯大人這話便更讓人不明白了,難道這話還有錯嗎”

    侯敬庭頷首“正是這道理。有道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這天下的子民盡是皇上的奴才,那進不進宮又有什麼打緊的呢”

    登時說得人目瞪口呆,當頭的兩位大人更是聽得有些愣神這話好似沒錯,只是這臣和奴才卻還是有不小的區別的罷

    便再是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這朝中的大臣們也多自認爲是有風骨的人,而只要承認了這奴才二字,便好似他們身上的傲骨便也就被打斷了

    只不等衆人的心思迴轉過來,那侯敬庭便就笑盈盈道“這話難道不是嗎”

    就問得對面的兩人只咬緊了牙,這纔將喉嚨裏的血腥咬回去,生硬道“侯大人果真忠心耿耿,只不知侯大人家的女孩兒可是也要入宮爲侍”

    不想在這等嘲諷之下,那侯敬庭竟越也面色不變,只道“大人這話便是着相了,既然是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那進不進宮還有區別嗎下官的女兒自然也是陛下的奴婢,只看陛下何時需要,下官必定盡忠王事。”

    這話果真是忠心之極,也果真是無恥之尤,只將朝堂上震得木愣愣的一片,卻是無人說話了。

    就在這一片瞠目結舌中,卻又有一人站出來了“下官認爲侯大人此言極是,榮國公府的這番做法雖是有些出人意料,但也是其情可憫,還請陛下看在他們一片赫赫赤誠的忠心上切莫寒了老臣的心。”

    衆人先是一愣,便就扭頭看去,見出列的人是兵部右侍郎王子騰他的胞妹正是賈政的嫡妻,說起來此番處於風尖浪口上的賈元春還得叫他一聲舅舅。

    他出列倒是不使得人驚訝,那賈家既然是個沒臉沒皮的,想來親家也不會好到哪裏去,只是這話卻真是無恥得使得人止不住的便要笑出來,就又有人道“若說賈家此番行爲是其情可憫,那不知教導子孫爲國盡忠的人家卻又要如何自處”

    王子騰果也是個淡定的,就微微笑道“若真是一片忠心侍主,那又有什麼不好自處的同是忠心,難道還要分個高下嗎這般卻是沒得叫人心寒了。”

    就說得衆人又有些想要對着他唾一臉的衝動,只不等他們開口辯駁,那高臺之上卻是驀然出聲了。

    “罷了。”御座之上的皇帝本是一直撐着下巴看着朝臣們你來我往的,此時卻是漠然開口了“王愛卿,侯愛卿。你們這般爲那賈家說話倒是難得只說你們要怎樣吧”

    王子騰和侯敬庭本只是出列陳詞,此時聽到皇帝這樣說便就跪下去,只叩頭道“皇上明鑑,臣下不敢有什麼想法,只是覺得這賈家之事衆說紛紜,卻是未曾給他們一個親口辯白的機會,不若陛下親耳聽聽那賈家的說法,如此也不至於使得忠臣蒙受不白之冤。”

    這話一出來,朝上便又是一靜賈赦是個有爵無官的,賈政倒是有官,卻不過正六品,連奉天殿的臺階都摸不到,那這王子騰和侯敬庭又要誰來面見皇帝

    只等衆人回神,那皇帝已是笑了“愛卿這般說可見是有準備的,傳吧,也讓朕瞧個熱鬧。”

    那王子騰連忙三呼萬歲,又道“下官的妹夫正是這賈家姑娘的親生父親,不若陛下便就聽聽他的說法,也是他爲父爲臣的一片赤誠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