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自己在心中慢慢的品過味兒
只能自己在心中
許家兄弟內心的暴躁已經不是日狗就可以解決的了,如果一定要用言語來形容的話,那大概就是被狗日了
只是到底還是要垂死掙扎一下的,他們也真的不敢相信一國的太子便這麼被忽悠了去且忽悠他的還是親爹是皇帝
便再由許蒔修提問“殿下若是殿下有不懂的地方,皇上難道就置之不理嗎”
程錚就笑了一笑“父皇說治國這種事兒不是一日久能學成的,孤眼下且看着奏章,若有什麼不知道的地方便記下來,多看看也就能夠明白了。”
這還真是真是
許慕修和許蒔修俱是覺得自己多年的修養已經餵了狗了,一腔熱血滿心義憤只想到奉天殿上去弒君,許蒔修更是失聲道“便看看這治國是看着就能夠看明白的嗎”
“也有明白的,也有些不明白的,”程錚就正經道“只是只是父皇說我不明白終究是因爲我的閱歷還不夠,而這閱歷卻是最不好說道的東西,因此孤眼下只將那些困惑裝在心裏,慢慢的揣摩着,待得哪天火候到了,孤也就明白了。”
許慕修哽了又哽,幾乎要哽出一口老命來,只是想着程錚這樣到底讓人死了也不放心,便又將那口氣嚥下去,可終究還是忍不住道“殿下您信這句話”
程錚就低頭不說話了。
其實他並不蠢,或者說就算曾經再呆萌這些日子也被現實磨得鋒利了,這鋒利雖然猶有稚嫩之處,但是將這虛假的天幕撕開,看一眼真實的世界卻也是足夠了。
這一看他又如何能夠不知皇帝是在哄他
只是便是皇帝再哄他又能如何程錚清楚自己在皇帝心中的位置便是有什麼不清楚,幾個連續的巴掌下來也清楚了,因此他難道還能給皇帝抗議嗎他現在已不入皇帝的眼了,他只怕若是自己再這麼一鬧便連這看奏章的機會也沒有了
不得不說,程錚的本性還是有幾分聰穎的,至少他對於皇帝的心思還真把握得準。
而程錚雖是未說什麼話,但是他難看的臉色許慕修和許蒔修又如何看不出來兩兄弟便對視了一眼,當下許蒔修就小心翼翼道“殿下殿下若是有什麼難爲之處我們俱是血緣至親,難道殿下還信不過我們嗎”
程錚就看了他們,幾次欲言又止被自己的父親提防可着實不是什麼好出口的話,看出來了便罷,要說出來
且說不出口呢。
只是許家兄弟就在那裏看着他,目光中帶着殷切之意,那帶着暖意的眼神看得程錚心下不由得暖烘烘的。
這一暖就有幾分激動了,且再將許蒔修的話一想他們他和許家兄弟不是至親嗎
程錚對於至親是真誠的,只看他如何對待程曦徐氏和徐浩便知道了,於是再一想,程錚就小心的,斟酌的將自己心中的思慮說了一二。
許慕修和許蒔修這時
不,他們已經拒絕和狗再有什麼關係了,因此許慕修就抹了一把臉道“再不想竟會是這般若早知如此”
只是說到這裏,他卻也覺得無話可說若早知如此若早知如此又能怎樣他是能夠親自教導程錚還是直接就在許皇后上花轎的那一刻攔下來
不,他都做不到
就此長嘆一聲,只說不出話兒來了。
許蒔修也覺得這事兒這事兒委實
若是尋常人家,當爹的這般將嫡長子養廢原配的家人已經是可以帶着親友打上門去的了
可是可是皇帝是天家。
於是許蒔修也哽的不能說話了。
只就在兩人覺得哀莫大於心死的時候,程錚卻又道“兩位大人的擔心孤也是知道的,便是曾經再迷糊,孤現下里也被冷水澆醒了,父皇那裏已經是指望不上了,孤現在就盼着能將那些不懂的地方悉數記下來,若是”
“也不用若是了”就在這時許慕修已是道“殿下現在已經是出宮了,便是有什麼問不得陛下的,難道還問不得我們兄弟了嗎便是我們資質不夠那徐大人總是可以託付一二的”
他這話很有幾分鏗鏘之意,卻是程錚在他身上從來沒有看見過的氣概煌煌。
這使得程錚不由就是一呆自己的兩個舅舅素日裏看着且唯唯諾諾的,幾時又有此時的氣勢
只是不等他呆回神,許蒔修就拽着許慕修的袖子一拉,只對着程錚溫和道“大哥這話很是。往日裏是我們無用了,只是今後還盼着殿下不要將那些困惑咽在心中,須知有時候這疑問卻不是閱歷兩個字便能夠解決的,還需要人細細的指點了,興許就能柳暗花明了呢。”
如今
程錚心頭就是一慟,頭一次真心實意的覺得或許出宮也不是一件壞事。
因此就點了頭,只對着兩位舅舅道了一聲謝,可再多的,卻是不好說了。
許慕修和許蒔修此時卻是滿心的懊惱,只覺得對程錚是說不出的愧疚,對皇帝不說也罷。
便靜了有一靜,就由程錚再開口道“兩位舅舅既然說問,那孤便不客氣了,孤說要將武舉的人插入軍中,兩位舅舅爲何爲何不同意”
許慕修已是對程錚是怎麼看怎麼憐愛,就直白道“不是我們不同意,只是同意了殿下卻也插不進人手去,這事兒且不容易,須知那建元帝和鴻泰帝做了一輩子也沒有成功呢”
程錚就好奇道“爲何”
許慕修便道“殿下可知那軍戶的世襲制度吧”
這個自然是知道的,只是程錚依舊不解“便是這樣難道皇帝的命令他們還能否決了去”
“不能。”許蒔修就笑容滿面道“只是扭成一股繩將皇帝指派來的人架空了還是可以的。”
程錚就是一愣“架空他們”
只是卻也說不下去了,他這個太子不就是架空了的嗎這架空究竟是何種滋味想必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便就不說話了。
只是他不說話,許慕修卻是開口了“便如小弟所說,兩位陛下不是沒有想過往軍戶中釘入楔子的,只是卻如同木楔子遇上鋼板一般因此殿下若也是這樣的做法,那大可不必再試了。”
程錚就犯難了,他並不認爲自己會比兩位祖先更英明,所以建元帝和鴻泰帝做了一輩子也不成功的事兒他該怎麼辦
“這卻也不是一時的事兒呢。”就在程錚愁眉苦臉的時候,許蒔修便笑了“殿下現在想的是如何才能夠讓勳貴倒下去,只是微臣認爲我們且要讓勳貴更囂張一點纔可以呢。”
程錚就看他“現在還不夠囂張”
“囂張,”許蒔修肯定“只是現在他們的囂張只是讓殿下頭痛,我們卻希望他們的囂張能夠張揚到讓陛下頭疼纔好呢”
“這”程錚就張了嘴“讓父皇頭疼這樣有用嗎”
許蒔修微笑“殿下只想想家父就知道了,若是不知道殿下再想想陛下是什麼樣的人”
於是程錚就仔細的想,努力的想,然後將自己想笑了。
皇帝是什麼樣的人斤斤計較、錙銖必較、掂斤播兩這些且不說了,關鍵是他是一個有着極強報復心還有相應報復能力的人
難道不是嗎
許宣讓他的童年不開心了,他就能夠讓許家三代的人都開心不起來了。
皇后讓他一時之間丟了面子了,他就把皇后連帶着三皇子一併踢到泥地裏踩踏了。
這樣的皇帝如果勳貴讓他頭痛了
那他只怕會讓勳貴連頭都沒有了
只是
程錚便皺了眉頭,只道“孤不是沒有求助過父皇,就在潘承徽死的那天孤就只是父皇卻”
於是許蒔修就驚訝的看着他“殿下這是難道您還對皇上保佑一絲不切實際的幻想嗎”
程錚只不解“小舅舅的意思是”
“殿下可知什麼是因勢利導”許慕修便開口道。
程錚就點頭,他少年時期的文化課可沒丟呢“善戰者,因其勢而利導之,出自司馬遷的史記,卻不知舅舅這是”
“大哥的意思是我們也可以因勢利導呢。”許蒔修一笑,將那茶托拿過來,只將茶碗裏的水往茶托滴了兩三滴,便將之捧在手腕中微微的旋轉着,茶托中的水順着茶托的邊緣滾動,卻是沒有灑出一滴來“殿下可看出什麼了”
程錚一時之間還真沒看出什麼來,只是想着許蒔修的話,便將那水和茶托同那因勢利導一詞細細的比對了,這才謹慎道“我們便是這茶托,勳貴便是這水珠”
許蒔修就和許慕修對視一眼,便由許蒔修笑讚道“殿下果然聰慧,這話卻是有那麼兩分意思了,只是卻還不全對若真要說,那應該是我們便如下官的手,陛下便如下官手中這茶托,而勳貴便如這水珠。”說着手腕一轉,那茶托便傾斜了一下,頓時水珠便從茶托上滑落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