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紅樓]公主自救手冊 >33.程錚痛思過往親情
    33

    朝堂之上的的氣氛凝重的就像是停滯了一般,此時彷彿連風也不敢拂進這個沉重凝滯的大殿。

    因着程錚和徐浩的接連跪請,一時間竟是沒有人再敢於站出來。

    是啊,他們站出來又有什麼用呢現下里程錚和徐浩已經懇請了三司會審難道他們還能說別審了直接廢太子嗎

    正因如此,這大殿之上的官員竟是有大半都骨突着眼珠,一副哽咽難言的模樣。

    也不知過了多久,在這樣近乎於閉塞一般的氛圍中人是很難察覺時間的流逝的,但無論如何,就在程錚再也忍不住甚至於考慮着是不是要脫帽叩請的時候,皇帝終於動了一動。

    他的動是遲緩的,只是緩慢而低聲的道“公生明,偏生暗;端愨生通,詐僞生塞荀子嗎”

    程錚頓時便是一愣,他的思維還有些緩滯,有些反應不過來皇帝爲什麼要再一次的重複徐浩的話。

    但是徐浩已經是重重的將頭磕在了地磚上“是,陛下聖明”

    而皇帝已是一聲輕笑“陛下聖明這麼說我要是不將這件案子查清楚了就不聖明”

    徐浩一頓,然後再次重重的叩了三個頭“臣萬死臣斷斷不敢做此想”

    “罷了。”雖是說罷了,皇帝卻也沒有阻止徐浩的叩頭,他等到那三聲咚咚咚的撞擊聲過去之後才嘆息道“此事悠關太子,便是說一句悠關國體也不爲過,雖那潘氏不過一個無關緊要之人,但朕便賞了她這個體面吧刑部尚書、大理寺卿、左右都御史何在”

    “臣在”

    登時便有四個人站了出來,俱是着緋衣的當朝大員。

    皇帝便也不廢話“近日之事也不用朕再做解釋,今日朕便將此事並朕的太子一併交與你們,定要查個水落石出纔好”

    “臣等遵旨”

    既是出了這等大事,這堂朝會便也沒再議別的事了,皇帝草草的聽過戶部報過了國庫的虧空,因數額不大也不甚在意,只叫交由內閣處理。

    待得下了朝,程錚也無心再處理別的事了,只是到底身份在這裏壓着便是後世的學生也沒有無故曠課的道理吧因此即使心神不定卻依舊跟着皇帝回了乾清宮。

    好在本朝的公務並不完全依賴皇帝處理,一般的公事都先由各部先分類了,再整理成奏疏遞交內閣。內閣便是中極殿大學士、建極殿大學士、文華殿大學士、武英殿大學士、文淵閣大學士、東閣大學士。這五位皇帝心腹會將奏疏審閱了再各自提出方法意見,最後一併整理了轉呈司禮監。司禮監一一看過後再上呈皇帝。

    而皇帝所需要做的就只是裁決而已,這時甚至用不着皇帝動筆,因爲自有司禮監批紅。故此程錚的工作也很是輕鬆,只需要在皇帝問詢的時候接過奏疏掃上幾眼,然後嗯幾聲,答一句兒臣附議便可以了。

    如此熬着,好容易熬到了午時皇帝要喫飯了,喫完飯就是皇帝抱老婆的時間了。太子也可以休息一下了,因此程錚馬不停蹄的奔回清寧宮抱程曦了。

    而程曦和徐氏俱是在奉宸宮前殿裏等着的。

    大概是因爲有了昨天的經驗,因此今日程曦與徐氏兩人皆是早早起身,各自簡單洗漱了便在次間窗下的炕牀上坐了,徐氏一盞淡茶,程曦一盞玫瑰露,兩兩相望的盼着等着。

    許是人緊張的時候就容易口乾,程曦這一早上很是灌了不少玫瑰露下去,因此便多更了幾次衣,此時正在淨手呢,便聽到外面一聲通傳“請太子殿下安。”

    程錚回來了

    程曦登時便激動起來,雙手在空中胡亂的一揮,頓甩得水珠四濺,而她也顧不得擦手,竟是就這麼張着手從淨房裏直直的衝了出去。

    “哎,郡主”方嬤嬤拿了絹子追在程曦身後,一路跑一路喊“手,手你還沒擦手”

    程曦哪裏理她徑直衝進正房,正看到徐氏帶着宮人們給程錚見禮,於是她便也將手在腰側比劃了,草草的模擬出了一個萬福的動作,然後雙手一張就撲到了程錚身上“爹爹,今日朝上可好”

    程錚對於程曦的投懷送抱已是極爲熟悉了,彎腰卡住程曦的腋下便將她從地上抱了起來,而程曦也熟練的將手伸到程錚的脖子上一勾“爹爹快告訴曦兒吧”

    可程錚卻是一縮脖子“你手上怎麼有水”

    程曦渾不在意,只收了手張開給程錚看“才淨了手呢,一聽爹爹回來了,便也沒顧得上擦手。”

    恰在這時方嬤嬤追進來了,見了程錚只有跪拜的份“殿下恕罪,奴婢沒有看好郡主”

    程錚也不看她,只在程曦的鼻子上狠狠一刮“這是把孤當做擦手布了”

    程曦嘻嘻的笑了“爹爹便別吊曦兒的胃口了。”說着又巴着程錚扭了一扭“朝上怎麼說皇爺爺又怎麼說”

    程錚睨她一眼,又擡頭去尋徐氏的臉,看到徐氏也是一臉擔憂的將自己眼巴巴的望着,看着徐氏這樣的眼神,程錚懸了一上午的心竟是有了些許回落的感覺。

    如此他便一笑,抱着程曦在炕上坐了,又難得好聲氣的對徐氏說“你也坐,站着做什麼這不是一兩句話能夠解釋清楚的,難道你還能一直站着不成”

    徐氏自嫁給程錚以來,也就新婚的幾日得過程錚這樣溫和的語言了,一時間不由又是感動又是驚訝,定了定神纔在炕上側身坐了,又急急的讓倚畫奉茶。

    而程錚卻也顧不得這些雜事了。

    真論起來他也不過是個二十出頭的小子,且身爲太子日子向來也是過得順風順水的,幾時經歷過這些日子的波折因此這幾日心中的驚駭比之驚濤駭浪也差不離了,尤其是今日他竟然當庭跪請皇帝對自己三司會審一想到這裏程錚更是憋了一肚子的話想要對人傾訴。

    可惜許皇后已逝,皇帝委實不是個能說心裏話的父親,因此程錚在心中權衡了半天也就能向徐氏和程曦傾吐一二了,況且她們一個是妻一個是女,再親密親近不過的人了。

    如此思量着程錚也就把對徐氏的不喜稍去一二,待得倚畫奉上茶又帶着下人們站到門外去之後,他便將今日朝堂上的事詳細的敘述了一遍。

    因是存着傾訴的心思,所以程錚沒有一點隱瞞,具體到哪個大人上了什麼樣的奏章,哪個大人又奏請了什麼樣的話,他皆一一說了出來。

    身爲自小便被嚴厲教養的太子,程錚本就是一個聰明的人,再加上他此時正是記憶力最好的時候,因此將竟是將各位大人的話語複述了個八九不離十。

    故而程曦和徐氏也是聽得臉色煞白,程曦更是忍不住道“他們他們怎麼能夠這樣說”

    “不過是見着落水狗便皆來踩一腳罷了。”程錚這時已經想明白了,便苦笑道“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蠶服,你有個好父親啊。”

    蠶服是程錚爲徐氏取的字,出自王后蠶於北郊,以共純服禮記。只是自從洞房中取了這個字之後程錚便沒有叫過幾次,近些年他和徐氏越發生疏,便是見面了也不過你呀你的呼喚,有時候氣急了,一聲冷冰冰的徐氏也是有的,因此徐氏乍聽得程錚親暱的喚她的表字,竟是愣了一愣,渾沒有反應過來。

    不過程錚卻也不在意,此時他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今日孤才知道,孤在這朝堂上竟是如此的孤立無援,便是任何人也可以在孤落魄的時候出來踩上一腳徐浩也只有徐大人站在孤的這邊了,都說姻親血親,此時也唯有你們對孤不離不棄了。”

    徐氏登時便是一聲抽噎,只側過臉將眼角的淚滴拭去,又哽咽道“妾我自是殿下的人,殿下好我便好,殿下若是不好我也隨着殿下罷了我父親我父親也自是跟着殿下共進退”

    程錚便是一聲長嘆,只覺得萬般情緒涌上心頭,待要細細辨認,卻又分不清個酸甜苦辣出來。

    這邊兩個大人皆是各有思量,那邊程曦卻坐在程錚的膝頭細細的思考了昨日徐氏就讓人打理了承華宮的後殿,今日便讓陳良娣火速的搬了,不但搬了家,還把陳良娣身邊的人都扣下了,另從自己身邊撥了人去照料,而原有的宮人們和粗使的下人一併封在昭儉宮中,由人看守了,只待刑部來提人。

    如此這般還是程曦的建議,只是她雖來自後世,到底在這種事情上無甚經驗,因此也只能做到這樣了,此時又再次思量了一遍,想着應該沒有什麼遺漏了,這才扒着程錚的胸口“刑部什麼時候來提人”

    程錚一愣“總在這兩日吧,這次孤請求的是三司會審,總得先要刑部、大理寺、都察院合作拿出一個章程出來。”

    程曦便皺了眉,脆聲道“那爹爹可能先向皇爺爺借些禁軍來,曦兒總怕昭儉宮再生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