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城市街道上，慶塵拉着張夢阡迅速停下腳步。
張夢阡屏住了呼吸，他能聽見正有鼠羣在前方行軍，距離他們也不過二十多米的樣子。
路上都是白色的枯骨散落在地面，一個摞一個。
流淌的鮮血，將道路染紅。
這裏是第六區，已經被鼠羣完全佔領了，第五區的居民死傷殆盡，老鼠將他們的血肉搬運到地下去，供養着族羣裏新生的幼崽。
原本應該繁華熱鬧的街頭，此時一片寂靜，甚至連哀嚎聲都幾乎聽不見了。
死絕了。
張夢阡聲音顫抖着問道：“老闆，這是誰幹的？”
慶塵嘆息道：“神代財團。”
這時，張夢阡看見幾具幼小的人類骸骨，他慢慢握緊了拳頭：“老闆，我想殺光神代財團的人，他們根本沒有把別人的性命放在眼裏！”
慶塵面無表情旳說道：“那你得變得強大才行。”
他沒有選擇屠殺鼠羣，因爲鼠羣數量實在太多了。
就像他跟鄭遠東猜測的那樣，當你在家看到一隻蟑螂的時候，說明陰暗的角落裏已經繁衍了上百隻蟑螂。
當你在城市裏看到兩三千隻老鼠在地面上跑的時候，那陰暗的下水道里可能已經有了兩三百萬只。
這是一個很恐怖的數量，就算把一個半神累死在這裏都未必能將鼠羣殺完。
所以慶塵不能莽，他必須靜靜等待時機，找出鼠王的位置後前去斬首。
鼠王死了，起碼鼠羣不會像軍隊一樣有計劃的攻擊人類，本能會讓它們重新害怕火光與槍炮。
鼠王不死，慶塵幾條命都不夠鼠羣喫的。
“老闆，我們現在去哪？”張夢阡問道。
“找一個線索，”慶塵平靜道：“我要尋找一個神經毒素專家的遺孀，從她那裏找到一些線索。根據最新的情報來看，她剛剛搬去第四區不久。”
“我們不需要去和您的人匯合嗎？現在城市斷電，通訊斷絕，他們自己能不能應付？”張夢阡好奇。
“不用，該做的指揮工作，在穿越之前已經做完了，”慶塵說道。
慶塵安排好了一切，只有這樣他才能繼續尋找他想要的線索。
張夢阡有點羨慕時間行者的身份，原來在他不知道的某個時間維度裏，慶塵做了那麼多事情。
“走。”
兩人再次快速移動起來，正走動時，忽然有老鼠從陰暗處撲向慶塵，它的指甲因爲挖掘下三區混凝土斷掉了，可是依然鋒利無比。
還沒等它撲到，大概距離二十釐米的時候，就像是秋冬天人體身上產生了靜電似的，一條極細的電弧劈打在它腦門上。
此時的慶塵就像是一隻電刺蝟似的，沒有老鼠能悄無聲息的攻擊他還不死。
那原本張牙舞爪的老鼠一下子渾身僵直，直勾勾的往地面上落去。
不過慶塵將雷霆的力量控制到極細微的程度，恰好是能擊穿老鼠生命的程度，不多耗費一絲。
鼠羣數量太多，從現在開始他必須精打細算，絕不能浪費身體內的力量。
這時，又有幾隻老鼠從黑暗裏撲出來。
慶塵原本打算都電死，結果硬生生收住，留了一條活口。
現在有兩種可能，一種是鼠羣還沒有被神代千赤掌控。
就算是禁忌物ACE-022蟻后，也未必能很輕易的成功控制這個族羣。畢竟越厲害的禁忌物，便有越多的限制。
這樣一來，鼠潮災難還沒有到最壞的地步。
它們暫時還只是遵循進食、繁衍的本能。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神代千赤早就以他奪舍後的新面目藏匿於城市裏，然後完成了對鼠王的掌控。
畢竟，只有這個狗東西知道，那具半神之軀的具體位置。
慶塵需要很多信息來佐證鼠王的位置，而對方卻能更輕鬆的找到鼠王蹤跡。
如果現在的情況是後者：神代千赤已經掌控鼠王，並發動整座城市的災難，那就是最壞的情況了。
而這時，鼠羣一定會幫神代千赤搜尋自己的蹤跡，殺掉自己這個未來騎士領袖。
但是現在，那老鼠並不認識自己。
慶塵沒殺它，轉身就走。
前進過程中他一再確認環境，也沒有鼠羣大軍忽然跑過來圍剿他，慶塵篤定，鼠羣有90%的概率還沒有被神代千赤掌控。
這是好事。
……
……
兩個人停停走走，一路依靠聽力躲避着鼠羣的行軍軌跡，勉強靠近着第四區。
喧鬧的人聲越來越大。
哀嚎聲也時不時從第四區的黑暗裏傳來。
“看樣子鼠羣剛剛開始攻擊第四區，”慶塵平靜說道：“不能再等，我們直接從人羣裏穿插過去，我在和平大廈找到袁陽的遺孀就走。”
說話間，慶塵帶着張夢阡開始加速，好在小男孩吃了九顆長生天果子，不然光是這長時間徒步跋涉就已經累的夠嗆了。
剛進入第四區，他們便看到人羣從各個酒吧、拳館、脫衣舞俱樂部裏瘋跑出來。
一個踩着高跟鞋的妖嬈女人，跑着跑着鞋跟斷了，而她脖子上竟然還掛着兩隻老鼠撕咬着後頸的皮肉。
一個肥胖的男人剛剛跑出門，卻被鼠羣撲滿了身子，然後緩緩將他那碩大的身軀給拉回了酒吧。
一箇中年男人衣着光鮮，身旁還有兩名保鏢守護前後。他們爲了開闢道路快速離開，甚至將擋在他們前面的中年女人一下子推倒在地。
眼前這一切，彷彿人間煉獄。
一幕幕血腥的畫面，就這麼突然又生猛的，鐫刻在慶塵的腦海裏再也無法抹去，他是頭一次如此痛恨自己那無與倫比的記憶能力。
他永遠也無法忘記。
慶塵冷靜的穿過人羣，想要假裝自己沒有看見那些人的遭遇。
他必須抓緊時間找到袁陽的遺孀和私生子，不然的話對方如果死了，那這條線索又要斷絕。
影子找了一個世紀的線索，只剩下這麼一條遺漏被胡氏情報機構偶然發現，慶塵如果再錯過，那段歷史的真相恐怕就真的被埋葬了。
“快走，”慶塵低聲說道，說話間，他將靠近他們二人的老鼠紛紛電死。
可就在這時，慶塵擡頭前望時，忽然看見一個小女孩站在街道中央，對方雙手揉着眼睛放聲哭泣，父母不知道去了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