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頭看了一眼阿黃，這傻狗明顯能感覺到異樣，嘴裏不停的發怵嗚咽聲音，應該不只有自己。
至於到底是不是幻境，還有待確認，他看了遠處的村莊一眼，轉頭又返回了進來時的入口。
漆黑一片的洞穴剛走了幾步，周白熟悉的感覺又一次出現，重置來臨，一瞬間的功夫，他返回了入口前。
現在能夠肯定一件事情，出現這種怪異的情況，肯定和那了無的第一世有關。
但周白極爲熟悉佛門的修行，他掌握了兩門修行法，在他看來，第一世的修爲應該最爲普通，理論上來說不可能會出現如此詭異的變故。
接下來他又試了好幾次，利用自己各種神通摧毀了村子，但每一次都會在片刻後重置成原本的模樣。
而且每次重置並不包括自己，周白能夠感覺到身體內的陰氣消耗了不少，並沒有得到補充。
他也試着直接化爲了白骨真身，用奪取記憶的能力對着怪人施展，但是沒有絲毫的作用。
他皺着眉頭在自己的掌心劃了一道傷口，重置過後，傷口沒有回覆，再看地上，滴下的血液還停留在原地。
他思索了起來，自己也不知道是從何時開始中招的，能夠肯定的是，這個山村中，除了他和阿黃之外，其餘的都不是真實的。
周白閉上眼睛，仔細回憶了一下，從踏入山村到重置的這十幾次，他強大的記憶力在腦海中不斷的發酵着。
接着他猛的睜開了眼睛，身體化爲了殘影消失在原地，接着一道道刀光將整個村子摧毀。
場景再次重置，不過周白似乎已經找到了破局的關鍵。
在這一次次重置中，雖然說這些老人動作看上去沒有差別，但依靠着他極強的記憶力還是發現了其中有着略微的不對勁。
周白在這段時間內，連他們眨眼的頻率都一一記了下來，有一人的動作有着細不可察的變化。
他腳步飛快的朝着村子裏而去，阿黃連忙跟上，來到了農田前，用眼神掃過裏面的幾人，最後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最邊緣的一個怪人身上。
他站到怪人的面前，仔仔細細的觀察着一舉一動，然後周白伸出了一根手指，陰氣纏繞其上，點到了其眉心。
陰氣瀰漫怪人的全身，如同燒開的沸水刺激着他。
在周白的注視下，怪人渾身的血肉一點點的溶解，很快便剩下了一具白骨。
在此期間，如果怪人有靈智或是痛覺的話，應該會經受極大的痛苦，很難不露出破綻。
但在陰陽眼之下，怪人從生到死的過程中，心跳沒有一點起伏變化，瞳孔也是，好似之前只是自己的錯覺。
下一刻，場景重置，周白又返回了入口處，有了經驗後，這一次很快找到了其中的異樣。
怪人中的變數換成了另一人，依舊是呼吸或是眼皮的頻率略微的有所改變。
周白吐出一口氣，直接化身爲了白骨法相真身，他瞬間來到那人面前，陰火將其身體覆蓋，可惜燒成灰燼也沒有得到絲毫記憶。
又一次重置，他直接了當從納物袋從將脊椎骨取了出來，接着一甩，將幾人捲住。
鬼樹也被放了出來，無數的根鬚將一個個怪人纏着綁到周白麪前。
白骨真身發動讀取記憶的能力，而這一次作用於所有的怪人。
隨着陰火將一個個人燒成灰燼，這次果然有所收穫。
重置繼續出現，卻略有不同，周白的眼前陷入了一片漆黑中，但遲遲沒有變化。
陌生的記憶涌了上來，而隨着他一點點的消化，黑暗中多了一絲亮光。
緊接着失重感傳來，周白猶如突然從懸崖下墜落，渾身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
恍惚之後，他的眼前不再是那個怪異的小山村，而是變成了個不大的洞窟。
阿黃也醒了過來，不過它顯然還有些意識模糊，趴在地上吐着舌頭。
洞窟的中央好似是一座天然的溫泉，不過地勢較高，他看不清其中到底有什麼。
周白轉身向後看了一眼，是一條水道，透過水麪能看到裏面有十幾具老人的屍體不斷隨着水波沉浮着。
他眉頭皺了起來，自己從進入水井開始，就應該陷入了幻境，但他沒有一絲的察覺，而且隨着一點點的靠近，逐步陷入了更加深層次的幻境中。
周白沒有急着探查洞窟內的情況，而是消化起了腦海中多出的記憶。
隨着越來越瞭解情況，不由得長嘆了一口氣。
他跳到了溫泉旁，向着水中看去，果不其然，其中密密麻麻的躺着幾十個老人，衣服精美，首飾也皆是不菲，與幻境中的人數相互對應。
而溫泉的噴水口，一個乾巴巴的老僧人被綁在上面，這正是周白此行的目標，了無第一世的分身。
周白走上前去，仔細觀察着老僧人的身體，除了全身掙扎時留下的傷痕，左眼處的傷痕最爲明顯，眼角還時不時會有透明的清白色液體流下來。
陰陽眼透過老僧人的頭骨看到了內部的大腦，在額頭的位置，大腦有着明顯的萎縮。
這讓周白想起了前世九十世紀一個臭名昭著的手術，腦葉白質切除術。
這是一種神經外科的手術，其實用來治療一些精神疾病，但術後對象會呈現出一種癡呆的狀態，還有可能喪失行動能力。
在那個醫學不是很發達的年代，腦葉白質切除術幾乎用來一切精神病。
他對此不是很瞭解，但和這老僧人的情況有些類似，恐怕是有人用鐵杵粗暴的插入了他的眼中，直接將他半個腦子攪成了碎末。
而這一切都罪魁禍首，就是躺在水池中的這一個個衣着華貴的老人。
周白的目光停留在其中最靠近噴泉口的老人身上，滿頭的白髮，臉上滿是皺紋，一口牙齒已經爛光。
很難想象，這樣的一人，竟然以凡人之軀試圖永生。
周白將手掌放到了老人的額頭上，陰火瀰漫開來，很快就將這個苟延殘喘的生命了結。
他選擇將老人的記憶最爲直接了當的方式奪取，所以記憶也較爲完整，消化了好一會兒纔回過神來。
周白麪色複雜，這個其貌不揚的老人名爲黃甦，已經將近百歲的年紀，可能現在九州大都已經忘卻了他的名字，但放在四十年前卻赫赫有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