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浙海市,年根的這幾天,可是有人心裏過得膈應了,薛文文愁眉苦臉,一來是於峯家回去了,沒熱鬧的人了,心裏很是失落。
這二來嘛,這乾進是隔三差五地往家裏跑,甚至一天見這老頭好幾次。
“不是,老乾你這人,家裏不過年嗎?好不容易回來一次,不得多幫家裏幹些活,我家真沒要幫忙的了,今天還來啊,快回去吧。”
拉開門,看到又是乾進來,薛文文拉下臉,滿目愁容地說了起來。
“嗨,這不是怕你不好意思招呼我這老鄰居嘛,給你家帶了些東來順的羊肉,還有蘸料,這可是好東西,讓孩子們解解饞!
記得有啥需要就叫我啊,咱們這關係,沒必要見外,正兒八經的自己人,親着呢。”
乾進來的臉皮那是比城牆還厚,根本不顧薛文文的臉色,放下手裏的東西,又與蔣明明打了聲招呼後,便大搖大擺地離開了。
這老乾心裏還在琢磨着,大年初一還要來,要給孩子們紅包。
這無論如何,也不能讓這碎嘴的婦人說自己的壞話了,彩電新市場的開發,自己可是走到前頭了,業績領先,要是提了職,混成了副廠區負責人的級別,就能回來浙海市,跟老馮搭班子幹了。
歲數上去了,有了這一職位,就能回來養老了,守着服裝廠,那是最好的了。
乾進來一個人走在歡聲笑語的街道上,思謀着這些事,慈和地笑着,一看就是憨厚的老實人。
......
臨水市。
周於峯這一大家子,貼完春聯,放完鞭炮後,便趕去了雙會副食品公司,與沈佑平一家四口在那裏過年,食堂供這兩家人喫飯,足夠寬敞。
至於沈自強的事,沈佑平是提前跟於峯說過的,表達感謝的同時,詢問他的意見,看能不能安排在雙會副食廠裏工作,一番話亦是說得極爲慎重,沒有給周於峯一點的額外壓力。
可憐天下父母心,這也是曲貴餓一直哀求,揹着這樣的身份,改造過,出去誰敢用他啊,出於無奈,沈佑平纔給周於峯去的電話。
對於沈自強這個人,周於峯談不上反感,被奢侈的生活迷失自己,但又經過現實的捶打,給的教育已經夠深了,所以便應了沈伯的要求。
至於沈自立,已經飛向了米國。
離得雙會廠的距離並不算遠,反倒是開車麻煩,溜達一會就過去了,也想在臨水市的街頭走一走,周於峯一大家子包裹的很厚實,步行前去。
“哥,這次回的時候,一定要多帶些碎嘴喫的,還是老家的東西好喫。”
于娜笑着跟在自家大哥身旁,喜悅地說道,跟在大哥身邊,一種自豪感可是油然而生的,我可是周於峯的親妹妹。
“哥,我還想給我的大學同學帶一些的,讓他們也嘗一嘗咱們這的喫的。”
二妹於月也湊了過來,雙手抱住大哥的胳膊,撒嬌地說起了話:
“好像除了我沒帶過土特產外,其他同學都帶過的,之前一直在京都過年,老喫人家的哪裏好意思。
可我不說,他們知道後肯定會驚訝到睡不着覺,我的親哥就是鼎鼎大名的花朵集團一把手。”
周於月的神情驕傲。
“哈哈,我在就因爲大哥在學校出名了。”於正也笑着插了一句,高興到走起路來都一蹦一跳的。
三個弟妹,已經從失去父母的悲傷中走了出來,去了墳裏,再也不會哭哭啼啼的了,只會告訴父母別擔心,自己過得非常好。
于娜笑着,笑容如溫和的陽光一般燦爛,可轉過街頭,洋溢的笑容一下就僵住了。
站在正前面的是林楠,就直直站在周於峯這一大家子正前面,睜着大眼睛望着。
這一瞬間,周於峯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心裏對他們家有虧欠,有些失去,是金錢無法彌補的,如果不是林強,那死的就是自己。
“林...林楠!”
周于娜叫了一聲,快步走了過去,想要牽起她的手,可林楠卻一點都不配合,根本拉不起來。
“過年這是準備喫什麼呀?”于娜有些尷尬地問了一句,擠出了一抹笑容。
“喫的不好,就幾個菜,哪裏能跟你們家比,一家人這麼熱鬧,哪裏不是受人擡舉。”
林楠目光落在了周於峯身上,這一番尖酸刻薄的話,更是充滿了攻擊性。
她太不甘,太恨了,主要是家裏的清涼給了林楠很大的精神壓力,所以在看到周於峯一家子這麼熱鬧後,心裏的悲憤更是深刻。
于娜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大哥,知道他心裏不好受,於是又連忙解圍:“林楠,這次我回來,咱們幾個好關係的姐妹,可一定得好好聚聚。”
“好關係?那你回來不通知我?悄悄的回來?您現在的身份地位,看得上跟我打交道嗎?”
林楠陰陽怪氣地說道,依舊在直直地看着周於峯,後者也大步走了過來。
“林楠,聽康廠長說,你爸媽還是喜歡在混合大院裏住,不喜歡挪地方的話,那間屋子我給他們買下來吧,一直有些話跟你這個丫頭說的,眼下是有時間了,等這一兩天,我去找你。”
周於峯站在林楠身前,沉聲說起。
“翻來覆去的就那幾句話,還能說什麼?當大老闆的,嘴裏都是唬人的好聽話,不在這裏給你們礙眼了,好好熱鬧去吧。”
林楠又說了這樣一句後,便離開了,可哪怕是這丫頭變得尖酸刻薄,每一句話都充滿了攻擊性,但她轉身孤零零的那一刻,還是不由得令人心疼。
周於峯望着林楠的身影,直到她消失在人羣之後,纔是邁腿離開。
這件事,誰都不好去說,原本歡快的氣氛,有了一層陰霾。
來到雙會廠後,沈佑平一家幾口的熱情,纔是讓周於峯的心情好了些。
沈自染終於是開心地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