竈臺上正在煎藥,烏黑的館陶上冒着熱氣,廚房裏也發散出重要的苦澀感。
湯星星盯着那藥罐發呆,聽見敲門聲,她呆愣的轉頭,是宮羌提醒她出來坐,別在那裏傻等着。
“熬藥需要很長時間,就當是陪我坐一會。”宮羌勸說,湯星星雖然忘記了很多事,但是她性子還沒變,做事執着而認真。
湯星星走出廚房把廚房門關,家裏有兩個孕婦,她不想藥味影響她們。
兩人坐着,又相對的無言。
宮羌拿起遙控器,開了電視,兩人一起看電視。
一句話不說,倒也安靜和諧,不會尷尬。
湯星星看的不是很專心,時不時看向廚房,聽到一些動靜,她剛要起身,卻被宮羌叫住。
“不用如此緊張,還需要一點時間。”
“哦,我擔心我會忘記。”
宮羌提醒,“我說過,我會幫你記得,星星。”
“嗯,好。”湯星星對他是信任的,視線再次回到電視上。
宮羌找話題,“你以前,平時做什麼?”
“早起做早餐,看會書,打掃房子,然後又做飯,會照顧安迪,種種花草,不過這幾年記憶力不好,總是會忘記一些事,過的比較糊塗。”
宮羌望着她,“喜歡現在的生活嗎?”
“嗯,比以前充實了一些,還有我能出去走走,也是開心的。”湯星星笑着,又有些侷促,“不過我容易迷路,也不敢走遠。”
宮羌說;“我可以帶你出去,只要你願意推輪椅。”
“願意的,”湯星星點頭,又忍不住說,“宮先生,你,”
“別這麼客氣,還叫宮先生,就和以前一樣,叫我大哥吧。”
“……好,大哥。”
二十一年後,再次聽她喊他大哥,宮羌心絃像是撥動了一下,喉結滾動。
等藥好了,湯星星過去把藥倒出來,晾到溫熱。
陳教授給兩人拿了藥,兩人都是需要熬製藥湯,湯星星要熬製兩份藥,所以特別小心。
宮羌端起如黑糖色的藥,一口喝了,臉色平靜。
轉頭看湯星星,蹙着眉頭,十分猶豫。
“不想喝嗎?”
“倒也不是。”湯星星不好意思,都這麼大年紀,還說因爲害怕喝藥,說出去要被孩子們笑話。
“你應該不記得以前我教你辦法。”
“什麼辦法?”
“兩眼一閉,嘴巴一張,倒下去,就好了。”
“……”這麼簡單粗暴嗎?
湯星星被逗笑,這些中藥,聞着味重,舌尖泛着苦澀,讓人難以下嚥。
宮羌又說;“我教你是一個魔術,讓你喫苦餅乾。”
“苦蛋糕,有什麼好喫的?”
“是把甜的蛋糕,變成苦的。”
“你怎麼變?”唐星星好奇。
宮羌讓廚娘去拿了一塊小蛋糕過來,家裏有小孩,又有孕婦,常備這些小零食。
宮羌拿着一塊甜蛋糕,說;“你喫過這個嗎?”
“喫過,有栗子的味道,很甜。”
“你把藥喝了,我什麼都不做,就讓這蛋糕變成苦澀。”
湯星星好奇,閉上眼睛,把藥喝了,她皺着臉,瞧着的宮羌。
她忍着好奇,一口喝下茶。
哇!
好苦,比之前的藥還要苦澀!
這樣一比較,那些藥味都算好的。
看宮羌把那塊甜蛋糕遞給她,“你嚐嚐,味道是不是苦的。”
湯星星剛纔一直盯着他,他根本沒機會更換蛋糕,更不可能做手腳,她拿勺子吃了一口。
“好苦!”
“你做了什麼?”
宮羌笑着張開十根手指,在她面前揮了揮,“現在,你來喝杯溫水,再來喫,味道又不會不一樣。”
湯星星喝了半杯溫水,再來喫蛋糕。
咦,味道又變了,變甜了。
“怎麼會這樣,你的水裏,有什麼神奇的東西嗎?”
宮羌低笑,“不是我做了什麼,而是你喝了濃茶,那些茶裏又一些帶苦味的茶多酚,麻痹你的味覺,你再去喫任何東西都會是苦澀,喝了水就沖淡了。”
湯星星笑出聲,“宮,大哥,你怎麼像是在逗小孩。”
“嗯,你有時候像小孩,單純。”
這種事理解也不難,但是他說什麼,她就做什麼,可不就是單純嘛。
她就是太單純,當初才容易被諾亞欺騙,過了這麼多年,身上的氣質嫺雅了一些,但還是容易被人騙。
湯星星低頭喫蛋糕,悶悶不樂,“說白了,就是蠢唄。”
“……也不能這麼定義,星星,單純不是壞事,但有人對你使壞,欺騙你,你也是受害者。”
湯星星嘆氣,“我就是糊塗,被別人牽着鼻子走,可能是小時候,腦子摔過,不太聰明的樣子。”
宮羌聽得笑了,看她沮喪的樣子,她是單純,脾氣也好,柔柔弱弱,但她有一股自己韌勁,不容忍被人發現而已。
“你很好。”
湯星星以外的的看他,“你爲什麼,會覺得我好?”
宮羌撐着下顎看她,目光溫柔,“不說虛的,至少你漂亮,這麼多年都麼變。”
湯星星突然被誇獎,又羞又不知所措,“那是外表,宮先,大哥,你怎麼能以貌取人?”
宮羌笑着說;“我誇讚你太多,你肯定會說我虛僞,要安慰你,那我只能選一個最明顯的優點來肯定你。
你若不漂亮,怎麼能生出那麼可愛的貝貝,貝貝繼承了你的的優點,你能說她不好看嗎?”
湯星星愣了愣,好像是這個道理。
貝貝一笑,看着討喜。
她勉強接受了這個理由。
“那我除了外貌,沒有別打的優點嗎?”
“肯定有的,不過我要是說了,你可不要生氣。”
“你說,我肯定不會生氣的。”湯星星語氣篤定。
宮羌指了指自己,“你的優點,就是眼光不錯,當年做了我的女朋友。”
“……”湯星星的臉頰,肉眼可見的泛紅,低頭不看他,實在是有些不好意思,跑去廚房躲了起來。
宮羌也不追,就望着廚房笑。
心想着想要讓她接納自己,還是需要時間的。
耽誤了二十多年,好不容易看她好好地,他想以後對她更好。
這是他年少的時候,在人羣中選中的女人,在他眼裏,她自然是什麼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