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來的，還是要來的。
他按了接聽，“賈森，尼爾死了，而湯貝貝還沒死，你該怎麼交代？”
“是我的失算，讓江璟辰趕回來救了湯貝貝，我迫於無奈，只能逃走。”
“是嗎？”
冰冷女聲，帶着陰森的寒意，似乎還攜帶了從地獄而來的腐臭味，讓人作嘔。
“是的，米歇爾，我也差點死了。”
“呵，沒有完成任務，你死了也活該，既然沒死，就趕緊回來受懲罰！”
湯尊聽見對方掛了電話，這才放鬆手，丟開手機，似乎只是聽到她的聲音，他就渾身不舒服，難以忍受。
緩和了好一會，才平靜情緒，他下樓找戰優優。
戰優優畫畫會弄很多顏料，他不想她把顏料弄到房間裏，就讓她下樓在客廳裏。
走到客廳，發現她在畫他。
“畫的不錯。”
戰優優突然聽見他的聲音，被嚇得變了臉色，驚恐的轉頭。
看見是他，她才忍住尖叫，有幾分害羞的伸手遮擋自己的畫。
湯尊拿開她的手，認真查看她的作品。
湯貝貝說的沒錯，她的作品線條流暢清晰，這就說明她的邏輯思維沒有混亂，智商一點也不低。
用色大膽，鮮豔而濃烈，和她木訥的表情形成很大的對比。
她畫的是早上，他在陽臺，眯着眼仰頭看陽光的那一幕。
他也是第一次從別人的角度來看自己。
“爲什麼畫這個？”
“喜歡，哥哥，好看。”
“好看嗎？”
湯尊卻不覺得，他皮膚黑，總是繃着臉很嚴肅，眼睛沒有江璟辰的鳳眼耳有特點，鼻子和脣，也不能說又好看，只能說一般般吧。
還有打扮，他衣着隨意，總是一身的黑。
和戰越酷酷的造型相比，他真的沒有一點優點。
“哪裏好看？”
他想要引導她多說點話。
“眼睛，鼻子，這裏，這裏，都好看！”戰優優伸手觸碰他嘴角，眼中帶着癡迷。
在她眼裏，他真的很好看，很好看呢。
她害怕自己笨拙，畫不出他萬分之一。
然而她仰頭又在他身上嗅了嗅，一臉享受。
湯尊按住她腦袋，“做什麼？”
“聞味道，你的味道好聞，我喜歡。”
湯尊按住她的腦袋，有些不自然，往後退了一點，給自己倒了杯水，掩飾情緒。
戰優優的視線像是黏在他身上，怎麼看都看不夠。
“你也要喝？”
戰優優點頭，接過他水杯，喝了一口，又望着他。
似乎是，他喝的水，都好喝。
湯尊輕咳一聲，說；“我可能要出門幾天，你留在這裏，可以嗎？”
“不可以！”
戰優優頓時緊張的望着他，害怕的抓住他的手。
“優優，優優要和你一起。”
“不行。”
看她又要哭，湯尊磨牙，耐心解釋，“你可以和我打電話，發短信，但不能跟着我。”
戰優優搖頭，“優優，不會發消息，優優要哥哥。”
戰優優沒上過學，漢字可能都沒認全，雖然有手機，但手機存滿的她的作品，她從來沒有和別人主動打過電話。
湯尊是第一個人。
所以她的手機裏，只有他一個聯繫人。
湯尊給她擦眼淚，其實有人想念自己，這感覺不壞。
他突然有些悲觀的想，若是他這次離開，再也無法回來，她會不會念他一輩子？
“我很快就會回來，在我回來之前，你多畫幾張我。”
“優優和哥哥一起。”她啜泣的懇求。
“戰優優，聽話，不聽話我要生氣了。”
“不生氣，不生氣。”
在她空白的世界，戰家零散而充滿各種讓人窒息情緒，而湯尊是鮮活的，是最重要的，也是她生活的唯一期待。
“優優，會，會學的。”
湯尊望着她，“戰優優，你爲什麼會依賴我？”
“依賴？”
“哥哥，討厭優優和你，和你在一起嗎？”
看她不安的表情，湯尊微蹙眉頭。
很奇怪，之前她還覺得她有一點戰家小姐的嬌氣，現在她的卑微，讓他質疑。
哪一個，纔是真正的她。
“爲什麼要和我在一起？”
“哥哥，好，”
“好嗎？”
他可不是什麼好脾氣，對她平時說話，也不太可氣，他也不是什麼好人。
戰優優不知道該怎麼說，急的望着他，仰頭就吻住他。
“……”
湯尊被人吻住，一時愣住，不知該怎麼反應。
這不是這丫頭第一次吻她，卻讓他感覺最奇怪的一次。
他剛想推開她，小丫頭退後一點，輕輕地說；“優優是魚，哥哥親親，才能繼續活下去。”
湯尊氣笑，偷親了人家，還找這麼，這麼優質的藉口。
還是一個小丫頭，根本不懂感情。
……
晚上，江璟辰接湯貝貝回來，大家一起吃了晚餐，湯貝貝看了一會書，就去舞蹈室練舞。
湯貝貝練習的認真，忽而被人叫名字，她纔回神，轉頭看着坐在門旁邊，拿着水杯和毛巾的湯尊。
“喝點水，休息一會。”湯尊又說。
湯貝貝道謝，接過水喝了半杯，又拿毛巾擦臉脖頸的汗，四肢打開，躺在地上，如一個大字。
湯尊詢問；“每天都這麼辛苦的訓練，會覺得累嗎？”
“不累，我喜歡。”湯貝貝對他笑。
湯尊看她笑的讓人心暖，挪動到她身邊，又詢問；“喜歡跳舞，喜歡學醫，那你將來想做什麼？”
“將來？”
湯貝貝盯着天花板想了想，“想做一個厲害的醫生嗎？還是一個爲了舞蹈，在舞臺上狂奔的小瘋子。我不知道，就想着，只要自己還能堅持，就跟着心繼續走。”
“湯尊，你喜歡做什麼？”
湯尊望着她。
以前他沒有喜歡的事，覺得活着就挺不錯的。
如今，他有了。
有一個，拼了命都要保護的親妹妹。
是他一個人的妹妹呀。
“湯貝貝，那你有特別想做的事嗎？”
“有呀，喫好喝好，然後和我老公好好地，等我再給他生幾個孩子，嘿嘿，就是這麼樸實無華。”
還是愛慘了江璟辰呢。
一個練舞的女人，懷孕就意味着要離開舞臺，可是她卻捨得，還說的如此幸福。
“你，會的。”
你會活的逍遙自在，肆意瀟灑。
“湯尊，怎麼突然想和我交流，是不是有求於我？”湯貝貝疑惑，他往常沉默寡言，主動和他說話，都不捨得多說幾句的。
“嗯，是有求於你。”
“什麼？”
求你，好好照顧你自己。
你這個哥哥，沒什麼本事，只能做一些小事。
他望着她，“幫我照顧戰優優吧，我要出門幾天。”
“啊，優優又不搭理我。”
“她會的，我交代她了，有任何事，聯繫你，告訴你，求助你。”
湯貝貝歪着腦袋想了想，“我要是她願意和我交流，我挺樂意和她聊天，她畫畫超級好看呢，也算得上是一個不錯的小畫家！”
湯尊起身，“走了。”
湯貝貝看他起身，毫不猶豫的離開，總覺得他有些奇怪，可是又想不明白，他哪裏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