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量再三,皇帝還是決定再等等,也不說是非要等援軍來,只說讓城內將士死守城門。
宋清大概是察覺了皇帝的用心,安排了眼線在皇帝身邊,一有什麼舉動,都要彙報給他。
大慶軍營這邊,顏慧冉也收到了消息,得知其他三國要帶兵來援救,於是決定提前攻城。
當天清晨,天還沒亮,城內的守軍還沒從瞌睡中清醒過來,就被外面的驚天響動嚇醒。
“不好了!敵軍攻城了!快起來,快起來!敵軍攻城了!”
到了天亮時候,城內的百姓皆聽到震天的喊殺聲,嚇得躲在家裏,鎖好門窗,不敢出去。
大臣們膽小點的,也很百姓一樣閉門不出,膽大些的,急急忙忙乘坐馬車趕往皇宮,勸說皇帝投降。
“皇上,大事不好了呀,敵軍已經打到家門口了,隨時可能闖進來,如若再不採取措施,咱們城內十幾萬百姓可就要遭殃了!”
“是啊,我這把老骨頭倒是沒什麼,可這麼多百姓的性命都在咱們手裏,必須得爲他們做打算呀!”
皇帝剛剛從寢殿出來,就聽見幾個上了年紀的老臣在哭喊,喊得一句比一句撕心裂肺。
“行了行了,朕都明白你們的苦心,別再吵吵了好不好?朕的腦袋都被你們吵得要炸開了!”
幾個大臣這才閉上嘴,睜着一雙雙充滿殷切期盼的眼望着他。
“現在這個時候,正是需要諸位愛卿與朕並肩作戰,禦敵退敵的時候,你們卻一大早地跑過來勸朕投降?這就是你們爲臣者的本分嗎?身爲西燕國男兒,你們的鐵骨都去哪兒了?”
衆人沉默,低下頭去。
誰不想做有骨氣的人,寧折不彎,做個名垂千古的人呢?可也得有那個條件才成啊,他們死了無所謂,可還有一大家子人呢?難道要他們也去死?
人都是自私的,爲了國家可以犧牲自己,已經算有氣節,憑什麼要連家人也犧牲?
皇帝是可以活着,反正大慶軍即便進城,也不會屠殺皇室的人,可他們就不一定了。
據說,之前呂宋國開城獻降,還斬殺了一個反對投降的大臣呢,他們可不想重蹈那人的覆轍。
“皇上,還是那句話,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忍得這一時之辱,報仇雪恨之日終會到來,這並不是什麼可恥之事,若將國亡了,那纔是對不起先祖,有愧於百姓呢!”
這是老丞相說出來的心裏話。
皇帝其實也早已有動搖,如果現在開城投降,還能保住自己這個皇帝的位置,不至於淪爲俘虜,被踐踏侮辱,可如果是大慶軍自己打進來,他的下場如何,就不好說了。
大丈夫能屈能伸,只要保住西燕國,即便是俯首稱臣,又何妨?
“朕還要再考慮考慮,你們都先退下吧。”
這相當於是已經鬆口了,大臣們不禁暗喜,於是打算再勸。
不料宋清突然趕了過來。
“你怎麼來了?”皇帝看過去,劍眉皺緊,“不是讓你守城嗎?沒什麼事進宮做什麼?”
“兒臣並非沒事。”宋清冷笑一聲,轉頭看向幾個大臣,目光如刀一般在他們身上滾來滾去。
“兒臣是因爲聽說,有人給父皇上讒言,要您做投降敗國的事,這纔來看看,究竟是哪幾個不要臉的,居然連基本的骨氣都喪失了。”
“你……”幾個大臣氣得青筋暴起,臉紅脖子粗。
“三皇子說話不要這麼難聽!我們這麼做不是爲自己,而是爲西燕國百姓還有皇上考慮!”
宋清斥罵道:“開城投降,喪權辱國,這就是你們爲了百姓和君主考慮的事?你們可真是我西燕國的好臣子!”
幾個大臣氣得差點沒吐血。
“父皇,依兒臣來看,這個時候絕對不能投降,只要我軍撐過這幾天,待援軍一到,危機自然解除。”宋清用肯定的語氣對皇帝道。
可此時此刻,皇帝的心已經動搖,甚至是做了決定,已聽不進他的話。
“這件事,朕自會做決定,你們就不用多言了,都下去吧。”
宋清執着道:“父皇,爲了西燕國的存亡,還請聽我一回,不要投降,否則……”
皇帝本就焦躁,一肚子都是火,正是需要清靜的時候,他卻不知收斂,還一個勁地吧啦個沒完,成功引起不滿。
“朕已說了自己定奪,你還聽不懂嗎?難道,朕這個皇帝還得聽你的不成?”
“父皇……”
“行了!”皇帝大喝一聲,打斷宋清的話,並投去凌厲的目光。
他再怎麼說也還是西燕國的皇帝,這座城的統治者,說話的還是他,容不得他人多嘴,尤其這人還是他的兒子。
“朕說了,自有定奪,誰也別再多嘴,出去!”
“是,臣等告退。”幾個大臣深諳皇帝的脾性,不敢多耽,連忙躬身要退。
宋清見狀顧不得許多,立刻拔出佩劍,怒道:“誰也不準走!”
待衆人轉頭看去,他手裏的劍已經指向皇帝。
“逆子,你幹什麼?”皇帝驚恐又憤怒地瞪着他,一個不慎跌坐在龍椅上。
“還不快把劍撤了?”
宋清非但沒有照做,反而走過去,劍刃直接掛在他的脖頸上。
“父皇,你年紀大了,不僅沒了魄力與膽識,連骨頭也不夠硬了,這個皇位你坐不穩,不如還是禪讓給兒臣好了,讓兒臣代你掌管江山,守護國土,你就退居幕後,做個閒散的太上皇吧?”
皇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不敢相信這是他的兒子能對他說出來的話。
“你說什麼?朕是你的父親!你要篡位不成?”
宋清悠然笑了笑,不緊不慢道:“您是父親,兒臣打心底裏敬愛您,倒是,作爲皇帝,兒臣覺得您不夠合格,想要您讓位,這兩者並不衝突不是嗎?”
“放肆!”皇帝怒然拍案,本想起身,卻又礙於脖子上的劍,而沒敢擅動。